第四十三回 千年龍狐撒潑冥界,花氏姐妹逍遙入世

話說百花仙子被天帝責罰,貶謫下界受苦,這摧花使者對百花仙子忠心耿耿,也一同去走一遭,剛往法空宇宙輪回之門飄去,金、木、水、火、土、天、海、地八大元神,熠熠生輝,照亮來世輪回之路,二位皆被這景象看得目瞪口呆,誰知後來飛來一物將姝麗女同摧花使者打倒在奈何橋畔,倆人忙起來,定神一看,方知道是誅仙台旁的龍狐,這龍狐也被摔倒了,起來搖身一變,竟是個楚楚動人的女兒身,笑道:“真真是時候,要不是今日仙子臨凡,惹得天將動氣,摔了金剛鏈,恐怕我還在受罪嘞!”摧花使者道:“孽畜!有你這般幸災樂禍,小心收了你!”龍狐笑道:“還真別說,仙子是我恩人,救了我,我還要謝來著。”摧花使者欲要做法,被姝麗女攔住道:“我們現在自身難保,休與她一般計較。”說著便拉了摧花使者,互相攙扶著一同上橋去。姝麗女道:“這橋倒是別致,配著這橋下蔚藍的水,比我們那裏好看!”摧花使者也忙一同誇讚。遠處龍狐道:“沒見世麵的,這般的都看不出來!”摧花使者欲要回開口回罵龍狐,被姝麗女止住了。前麵正迎麵走來一位持碗的老嫗,手執金碗,碗裏盛瓊漿,正招致歌:

情海情天,愛江愛河,唯我橋頭斷餘絲。怨魂哀魄,貪虐色氣,孟婆一湯終結緣。進我永世歡,生我魔心樂,來也來也!不管自在仙,救世佛,還是兩麵妖,凡胎俗人,吾樂境無所不收

唱著歌已到二者跟前,緩緩將兩碗香氣濃鬱的湯汁奉上,二人接過來,心中自然不想太多,欲要喝,卻見長長的毛茸茸的東西將手裏的湯汁灑了一地,姝麗女這次生氣了,原來又是這龍狐在作怪,拿自己千年的尾巴戲弄他們,於是抬手做法就要打去。這老嫗見了龍狐,口裏罵道:“你這搞亂的孽畜!在樂境拴得好好的,又來鬧騰不成!”說著欲要抱頭鼠竄。龍狐道:“你們先別急著教訓我,且弄明白再說!”姝麗女罵道:“如今患難,連孽畜也敢欺辱與我!花神不發威,你還以為我是淤泥不成!”此時摧花使者尖叫了一聲,忙道:“仙子你看!”姝麗女也看清楚了,隻見打翻在橋畔的湯氣迷迭渾渾,化為一灘血水,那倆金碗也化為猙獰的人頭骨,那金磚堆砌的橋早已變為人骨橋,再看橋下,皆是烏發人皮血水,著實讓人萬分惡心。龍狐見狀,說道:“你們若是喝了這血湯,不光是把前世忘得一幹二淨,就是千年來的法術也會不複存在,這般‘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兒我可不願意看到。”姝麗女與摧花使者聽了,方對其不再這般無視,姝麗女道:“多謝提醒!”這龍狐一笑,隻是四處吼道:“你個老妖婆!還不快出來,仔細我發威,把你這地方的小魔們都放出去,看你和天帝怎麽交代!”次數一出,老嫗顫顫巍巍地來了,忙堆笑說道:“龍大神說的是,千年前把那五頭魔怪逃脫了,可不是四界紊亂,天帝降罪。”龍狐冷笑道:“哼!我又何苦來這事兒,當年我不就是逃脫青丘國,迷戀凡間男子,一心一意待他,誰知這臭男人二心,我就砍了他狗頭這一遭事兒嘛,以後我就撿一個負心漢就殺一個,被天帝得知才落於此。誰不知道你們這些雖守著萬物平等輪回之門,卻也是欺軟怕硬,趨利避害。照此下去,萬物豈有平等之理?況且我愛我所愛,恨我所恨,豈有罪過。雖是要了人家性命我罪有應得,可萬物天造地孕,豈有無情之物?今日我就要撒野,看你如何!”龍狐說著,就露出滿是羽鱗的尾巴,纏著老嫗甩過來扔過去的取樂。這平日裏得意忘形的奈何橋頭老嫗,此時竟沒了主意,求爺爺告奶奶的,姝麗女和摧花使者見了,也少不得笑起來,姝麗女笑道:“你這孽畜!也忒撒野了些,好好在妖城做龍狐不成,卻入世戀情,終是被人之善惡糟蹋了一會,碰了一鼻子灰吧?如今逃了天界束縛,還死性不改,今兒見老嫗這般,你不知各位神仙各司其職,難免會有疏忽的。你今日已教訓她了。讓這老骨頭吃了點苦頭,也該收著些,驚動了冥王,可有你好果子吃?”這龍狐聽百花仙子這番理論,才漸漸止住,將老嫗摔在橋上。老嫗忙起身道:“多謝龍姑娘,沒把老身扔到橋下。”龍狐自是對老嫗的奉承嘴臉不屑一顧,隻麵對姝麗女、摧花使者道:“你們如今就到了這浮光掠影地,有醉仙歌、永世歡、清靜幽、紅塵苦四處,該往何處?”姝麗女和摧花使者被龍狐這般一問,竟沒了主意,龍狐看了老嫗一眼,問道:“老妖婆你說呢?”老嫗笑道:“醉仙歌,得道修行之人之前程;永世歡,阿鼻魔鬼之域之末路;清淨幽,超凡脫俗之人之窮途;唯有這紅塵苦……”龍狐打斷道:“誰要你說這些個迷迷糊糊的東西,我問你可有不受苦,且法術尚存的去處。”老嫗思忖片刻道:“倒有一法子,可以逍遙人間,不饑不寒,隻需有一神物便可,可惜神物難得。”摧花使者道:“什麽神物,你且說來?”老嫗道:“此物便是神光鏡,初照正反放於地上,左右各三圈,便可成精靈,劫數到期可回仙界,或是行大慈大善之事也可重回仙班。”摧花使者笑道:“可巧雀神臨別送與我們仙子的可不是神光鏡?我且帶了來。”說著便從身上摸出來,老嫗接過道:“哎呀呀!老身也是一直聽聞有此神物,並不曾親眼見過,如今一見,真是奇物,宛若青銅鑄就,卻輕輕飄飄。大如人臉,明如浮水。”龍狐道:“別廢話!且叫我們如何做才是。”老嫗摸著神光鏡讚歎了一番才說道:“三位仙子須給自己取個名字,方便老身蒙混過冥王一關。”龍狐道:“這倒不難,我就叫龍瑤,我本龍狐,走路搖曳。二位仙子呢?”姝麗女道:“我們本都是花神,皆姓花,我叫花姝,摧花使者就叫花施吧。”老嫗笑道:“龍瑤、花姝、花施,真真是好名字。怕人間的才子佳人也想不出來耶。”說著,就按方才說著,拿著神光鏡往三位身上照了照,放回地上,百花仙子在前,摧花使者其後,龍狐最後繞著鏡子左右各繞三圈,隻聽一聲怪響,這三人便如了人間,不知這是何地,青山綠樹,百花流水,與姽嫿樂境相媲美。在看看這三位,皆是佳人麵貌,龍瑤、花姝、花施互相打量了一番,一個風情萬種,一個高貴知性,一個純潔嬌美。花施見地上有一物放光,撿起來才知是神光鏡,裏麵現出老嫗來,忙遞與龍瑤、花姝看。老嫗笑道:“你們現已入世了,這神光鏡與我無用,你們帶去,這地方脈連公孫城與帝都,你們的府就是前麵的那大宅院,原是一破廟。這地方靈氣,依山傍水,往日就看你等造化了。”老嫗說完,在神光鏡裏不見蹤影。這龍瑤在姽嫿樂境受盡拘束,如此來人間,豈不快活,就采摘著路邊的野花野草,歡歡喜喜地叫道:“啊!人間真舒服!終於離了那悶悶的地兒,花姝、花施,我們快去砸們府上吧!”摧花使者罵道:“好你個龍狐!到人間還這般撒野!不按輩分稱呼!”花姝也道:“花施雖言辭粗魯,說得也不無道理。咋們現如今都是女兒身,皆是姐妹相稱才是。”龍瑤笑道:“花姝自然是大姐,這二妹、三妹誰做?”花姝笑道:“二妹自然是龍瑤,三妹自然是花施了。”一旁的花施不服道:“仙子憑什麽讓她做二妹我做三妹?”龍瑤笑道:“因為我比你道行深厚,況也來過一遭人世,到底知道些底細。”花姝也說是,花施賭氣著,胡亂踩踏著周圍的草,暗自生氣,花姝見狀道:“我給你神光鏡玩就是了。”花施得了神光鏡,這才稍稍平氣。三人來至宅院門口,還真是氣派,雖不是金碧輝煌,也是雕梁畫棟,一看卻沒有門匾,花姝道:“以二位妹妹見,起個什麽才是?”二位笑道:“姐姐說什麽就是了。”隻見花姝一拂袖,便出了個黑板金字的“清夏齋”來,龍瑤。花施皆稱讚,花姝道:“還缺個對聯,你倆各出一句來最妙。”倆人自然是喜悅,忙想了一會,龍瑤笑道:“我這個不才,是上聯‘山光呈瑞采’。”花姝聽了,再看看這山勢,也稱讚,此時花施也得了一句,笑道:“我說與你們聽,可不許取笑。‘秀氣毓祥輝’。”花姝與龍瑤聽了,皆以為可以,於是花施龍瑤各自將衣袖一拂,兩旁門聯已成,三人歡歡喜喜進了去,且按下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