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回光返照鳶姐仙逝，反彈琵琶永別人間

眾人隻是靜待靈鳶兒醒來，都默不作聲，忽見有人進來，這來者直愣愣地看著靈鳶兒，腳步遲緩地進來了，隻見左右的手下都齊齊拜著，原來是朔君來了。丹若指引著朔君坐在靈鳶兒身邊，朔君輕輕扶起躺著的靈鳶兒，像是拾起 一朵遺落的鳶尾花，不言又不語，抱在懷裏親吻著頭，瞬間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劃過腮邊，滴落在靈鳶兒額頭，靈鳶兒嘴唇微微張開了，姝麗女看見道：“這男子的眼中之水如此神奇。”楚容止道：“此是淚水，至悲至喜才會有的。”眾人見靈鳶兒醒來了，都如釋重負，替自己高興。靈鳶兒醒來，隻是一句道：“我隻閉一閉眼，時過境遷。”丹若含淚笑道：“天地喚魂，迢迢遠遠，你不是要和朔君並肩看天下嗎？”丹若說完，派遣著同眾人皆都散去。

靈鳶兒見朔君和自己依偎著，早已泣不成聲，嗚嗚咽咽在朔君懷裏哭了許久，朔君也淚灑如雨，或是因為靈鳶兒，或是因為奕王，許久才道：“好了，我們現在都不是好好的嗎？”靈鳶兒道：“從此就別打打殺殺，我折騰不起。”朔君答應著，婆子燉來涵歸尾紅棗雞湯，朔君接了，慢慢喂靈鳶兒喝，慢慢道：“等冬至，咱們就拜堂，常住長秋殿，不再出來。”靈鳶兒頓了頓，臉色一片紅暈，隻是無語。婆子聽了倒萬分愉悅，跪下道：“多謝朔君成全我們鳶姐，鳶姐一直以來受的煎熬，終是有個圓滿的結局了。”說著就出去告訴了丹若，丹若聽了也是歡喜，忙叫人通知兆君。

“你倒不說什麽，看把你婆子高興的。”朔君道，拿錦巾抹了靈鳶兒嘴，靈鳶兒笑道：“可不是，她一直對我細心嗬護，假使有天我不在了，你們也要好好待她。”倆人說話之間，隻聽到手下來報道：“君上，汾水有妖怪作亂，兆君與丹若已前往鎮壓，如今又有公孫餘黨在帝都附近騷亂，得兆君之命特來報朔君。”靈鳶兒聽了，便道：“我方才說別再打打殺殺，可是死我是小事，無辜百姓死了，我豈不是有千秋萬代的罵名去背負。你去吧，天下為重，若天下無辜之人受苦，你我豈能安心。”朔君聽了，誓言一定回來風風光光地娶靈鳶兒，便同人一同趕赴作亂處。姝麗女見丹若、朔君一夥人都離開了，自己的仙術終於可以一試，欲要收回鳶尾花神，楚容止在一旁道：“你剛剛也見了他們這般，如今欲要仙人兩隔，是殘忍了些。”姝麗女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啟了花間冊，招出鳶尾花神元神來，元神一見姝麗女，便叩拜道：“小神參見上仙！”說完一身都在懼怕地寒顫。“大膽鳶尾！你竟然乘我不備下界與凡間男子私定終身，該當何罪！”鳶尾花神元神道：“小神已知觸犯仙規，一切都聽百花仙子發落。”姝麗女道：“這就簡單了，你們結為夫妻，你與朔君分離謫為天女，朔君老死後，入永世歡苦苦修煉悔過六十四難才可！”元神道：“萬萬不可啊，我隻求百花仙子放過朔君，我斷情悔過，回樂境就是了。如今已是經曆了生死，經曆了情感，知道凡間人人渴望，人人稱頌而又人人悲哀的愛情是怎麽一回事，快哉！浮生若水，與君依戀，也不枉我破仙界花間名，來世走一遭！”靈鳶兒說完，自我主動飛入神光鏡裏，一旁的楚容止歎息了一番。婆子還興高采烈地忙著取來靈鳶兒好久不穿的衣物，皆是光彩華麗的錦緞，想著明早給靈鳶兒換上。忽然聽見一聲聲悠遠的琵琶聲，婆子無心往外麵一瞧，是個熟悉的美人兒彈琴在門外走過，婆子出去，原來是好久不見的尤嬈，婆子見尤嬈衣著簡樸些，反彈著琵琶，依舊芬姿猶存，忙笑道：“尤姐，可算是遇見你了，鳶姐也好了，你也來了。”尤嬈冷冷道：“是的，我們都該回去了，她回去了，我也回去了，方才她說的一席話我都聽得了。”婆子欲說尤嬈把琵琶反彈之類的話，尤嬈早已搶先幾步走遠了，婆子對著尤嬈身後喊叫，尤嬈終無回頭。婆子進院子來，忽見鳶尾花都落了，讓風一吹，滿院子都是花謝花飛花滿天，忽然欲要把這事兒說與靈鳶兒聽，就取來衣物，進屋裏來道：“可是奇怪了，尤姐路過咱們院門，駐足了一會子就走了。許是天涼地凍，咱們的鳶尾花都謝了嘞。”自顧自地說著，靈鳶兒沒反應，婆子奇怪著走至床頭一看，才見靈鳶兒麵色帶笑，早已沒了氣，人脫其貌一股氣，這氣早已回到了仙界，婆子遂大哭起來。鳶尾花雨飄飄揚揚，飛到正在征戰的朔君處，正是：

一枕夢境花弄影，繁華落盡辭君去。

馬蹄聲碎硝煙定，天緣天命終是絮。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