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恩情難忘

胡不歸殺的正興起,便聽到了清風的尖叫聲,胡不歸叫道不好,罵了一句該死,前麵這些擋路的一時半會又解決不了,胡不歸隻得一邊閃躲這他們的招數,找到空隙,一個縱跳,踩到高樹枝上方:既然你們要找死,我便不攔著。

他從上而下,劍忽然像是分裂成數把,眾人眼花繚亂,頓時大急,紛紛往後退去,胡不歸橫掃著劍身,斷流鸞劍所及之處,無一人幸免於死,無一樹一草不斷。

求生絕,沒有生,隻有死!

還餘下幾人大驚失色,立在原地,不敢貿然出手,胡不歸一字一頓道:“我無心與你們纏鬥,統統讓開!我若前行,誰人敢阻?我欲歸去,何人趕攔?”

若是平時,胡不歸早就將他們都殺了,眼下清風失聲喊叫,他倒也是顧不得其他了,隻能放話威脅,再打下去,清風便就多了一份威脅。

那些人看著四處身首異處的人頭,再加上胡不歸底氣十足的叫喊,頓時清醒過來,再多的黃金,自己無福消受,那也是白瞎,還是趕緊跑吧。

不到片刻,來人都走了,胡不歸往清風走的方向追去,追到一裏左右,看到樹枝上掛著於清秋身上的衣裙布,胡不歸怒罵:“混賬!”

話未落音,頭上一陣涼風,胡不歸一個滾身,身旁的地裏紮著三支短劍,胡不歸緊緊握住劍柄,目光一垂,周圍靜的可怕,胡不歸嘴角一抹嗜血的笑:“怎麽,這麽不怕死麽?”

來人是慕容詳的人,胡不歸冷眼看著他,傲慢說道:“你倒不似剛才那些烏合之眾,快快讓開,我饒你一命!”

那人一身黑衣,年紀三十歲左右,帶著麵具,眼神空洞冰冷,手裏拿著長劍,隻是輕輕的瞟了胡不歸一眼,也沒回話,就那麽一眼,胡不歸就知道此人覺不好對付。

高手之間過招,總是會過分打量對方的,胡不歸盯著他,他盯著胡不歸,那麵具下是一副何其平靜而猙獰的嘴臉,黑衣人的手關節白,白的毫無血色,猶如一隻死人的手,一刻鍾過後,那人啞著嗓子:“你殺了慕容府的大少爺?”

那又如何?胡不歸絲毫不怯懦的回答。

“聽聞你還殺了峨眉和武當很多弟子?”

胡不歸冷笑一聲:“不過是些舊恩怨,與你又何幹。”

“舊恩怨……”那人重複了這三個字,聲音低的滲人,身旁還有黑衣人似乎想上前動手,那人伸出手製止,胡不歸不耐煩的看著他,這眼睛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聽聞前武當大弟子胡夜闌拐跑了峨眉的一個已經結伴修行的女弟子,還盜走了峨眉的二本武功秘籍……後來被抓,峨眉將其繩之以法,十幾年後,有個酷似胡夜闌的男子不斷殺峨眉與武當的弟子為其複仇,想必此人是你吧?”

胡夜闌沒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皺起眉頭:“你是誰?”

黑衣人不緊不慢的的翻轉著自己的劍:“二十年前看過一場好戲的人,你若回答我是你那胡夜闌的兒子,我便告訴你,慕容詳帶著那兩個人去了哪裏,若不是,我這劍,將會穿過你的脖子!”

“你究竟是誰?當年我挑戰峨眉武當,你應該不過與我一般大小,我可是得罪於你?”

那人將劍放下,聲音空涼悲戚:“那倒不是。”

胡不歸眼看天色漸晚,無心與這人廢話,便說道:“胡夜闌的兒子又如何,你趕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胡不歸提著劍就要殺過去。

那黑衣人伸出手示意:“我不過是來看看,能讓峨眉武當聞風喪膽的是何許人也,原來是胡夜闌的遺子啊,那好,我便不為難於你,你走罷,東邊!”

胡不歸見那人讓道,疑心驟起,便開始回想,然後盯著那人眼睛,胡不歸恍然大悟:“你母親是峨眉弟子?”

那人大笑:“現在不是了。”

胡不歸看著他,目光似乎在打探,黑衣人收起劍:“我娘生前與你娘倒是有過一些交情……”

“僅僅如此?你就願意幫我?”

胡不歸是不信的,那人說道:“既然你不心急救人,我便同你說個故事。”

原來,這黑衣人喚做周木齋,胡不歸在草叢裏看他娘最後一眼,不是沒人知道的,峨眉有個女弟子倒是看見了,但是她與關清秋此前是非常要好的姐妹,關清秋犯了錯,被掛在青峰頂的時候,她自告奮勇要去守著,看是否有人來營救,其實就是想幫著於清秋逃出去,關清秋臨死前,說道:“如今這種情形,我也不要你救我,沒用的,隻求你,你就讓我看我兒子最後一眼,我兒子一定會來的……”

胡不歸看了,關清秋交代的話交代了,峨眉掌門聽說關清秋臨死前說了一番話嗎斷定有人定在她身旁,不過是救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而已,那掌門不斷逼問之下,有人說當時看守關清秋的弟子一直盯著一個地方,肯定是看見了什麽。

人死了,秘籍沒找到,峨眉自然是不甘心的,便將那弟子抓起來,嚴刑拷打。

周木齋的父親很久之前就不知所蹤,門派裏大家怕惹禍上身,無人幫襯一句,個個落井下石,想來那時情況是極其不好的,當時周木齋尚小,便沒有關押著,為了救出自己娘親,他往峨眉的藏經閣放了一把火,趁著所有人都在救火時,周木齋找到自己奄奄一息的娘,想帶她走,無奈自己還小,無力將自己的娘帶走,而藏經閣的火已經被撲滅,情況眼看不好,她娘告訴他,當時他看見捅胡夜闌的人是壞人,峨眉的所有人都是壞人,叫他跑,跑的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

周木齋自然是不肯的,她娘說道:“娘就你清秋娘一個朋友,秘籍是你爹拿走的,他拋棄了我們母子,你清秋娘怕他們怪罪在我身上,她為了我才走的,倘若你被抓,千萬不能說她的兒子還活著!記住,不要回峨眉了,不要相信任何人,要是以後遇見你清秋娘的兒子,不要傷害他……”

秘籍這事,周木齋省去沒說。

“如此,聽聞慕容門主花重金取你人頭,這單我本是不想接……,說起來峨眉也是我敵人……也罷,你還是快快去救人罷,我也隻能幫到你如此了。”

胡不歸看著他,雖然半信半疑,可見他說的如此誠懇和平靜,更何況知曉此事的人也不多,心裏感歎到,娘生前還有這樣的摯友,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越往著慕容詳那邊走,心裏越是不安,胡不歸想起那晚,於清秋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所思的說道:“這樣也很好,恩?”

胡不歸看著紅色的晚霞,沒有回應,於清秋將手放在他手心裏,輕輕摩擦著,胡不歸握住那隻不安分的手,說道:“送清風到蘇州後,我們回嘉州吧!”

“你放不下麽?”

胡不歸看著她,像是自嘲般:“如何能放下?”

於清秋一時無言,胡不歸轉過後,不自在的說道:那些日子過夠了,想換個活法。

一聽他這麽說,於清秋欣喜道:“我看此處也很好?”

到底是心急了些,於清秋說出這樣的話,胡不歸回過頭看著她,她覺得自己失言了,頓時不知所措,想把手收回來,胡不歸緊緊握住:“此處雖好,不宜久留,我殺了錙銖門的大公子,他們勢必會廣告天下,懸賞殺我,峨眉與武當倒也是發了江湖令,但畢竟是門派之事,也無人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尋殺於我,如今我得罪了錙銖門,又惹怒了朝堂,竟是無處可去了……清風無端卷入,我受師兄之托,要將他送去他親生父母身旁,這短短一月,我倒是乏了“。

胡不歸說的是句句屬實,他望著於清秋:“回嘉州後,我也不去尋峨眉武當罷,你可願意同我回去,與我爹娘上個香,隱居山林間?”

早在胡不歸收到於清秋的斷指後,他就怕了,胡不歸沒能殺掉於清秋那一刻,他知道,於清秋會成為他劍法裏唯一的弱點,胡不歸不是英雄,他殺人,不論好壞,隻要想殺他都自信能殺掉,於清秋是唯一一個他想殺又不敢殺的人。

從未有一個人能靠近他如此之近,胡不歸這些年,活的倒也真是無趣,他摟著於清秋,說道:“人生在世,能有幾天如意?倒不如珍惜眼前人……”

於清秋羞澀道:“我又何德何能……”

沒遇見胡不歸之前,她隻是眾多勾欄女子中的一員,整日裏在滿春閣唱曲子陪酒,盡做些虛以為蛇的事,父母之仇,於清秋沒有能力去報,她隻是一介女子,苟延殘喘的活著已經是萬幸,直到後來,她情急之下殺了人,躲進了胡不歸的住處。

也許是緣分,也許是於清秋的美貌,也許是胡不歸肅殺的眼睛,反正就這麽綁在一塊了。

越是相處,於清秋越相信,胡不歸是一個好人,盡管他整日裏不苟言笑,看起來冷若冰霜,可從胡不歸帶著清風千裏迢迢尋親,和不忍害到守銀庫的小廝,於清秋知道,這人其實表裏不一,其心還是至善的,所以,她信他,願意跟著他。

胡不歸想,倘若慕容詳抓住於清秋威脅自己,自己又能不能下手殺掉她呢?怕是不能了,就像多年前他爹執意要去救他娘一樣,胡不歸不想走的路,又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