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龍牙
王翠花的聲音很大，前麵排隊的人聽到小偷兩字，馬上回過頭，而蛤蜊小姐並不明白什麽叫小偷。
“這個手機是我在海裏撿的。”蛤蜊小姐如實回答。
“哇，這腦洞真是太清奇了，放心姐妹，我是顏狗，你這麽漂亮看著都開心。再說你又沒招我沒惹我，就算你是喜歡編故事的小偷我也不會舉報你啦。”
不知不覺中，已是早晨了，這個品牌店提前開了門，工作人員打開門的瞬間，這些代購都像是有了超能力一般，上一秒還在鬥地主打盹玩手機，下一秒立馬蹦起來往前衝，速度之快，蛤蜊小姐嚇了一跳。
蛤蜊小姐沒想到地球人有這麽強的爆發力，一個個速度快到像瞬間移動，這激烈的架勢，讓蛤蜊小姐著實恍惚了一下。
蛤蜊小姐跟著大家一起衝進店裏，原來店裏有很多好看的衣服，她自然而然融入了這個情景裏。
這像是一個戰場，每個人都迅速鎖定自己的獵物，然後衝上去抓上就走，這些衣服都挺好看，蛤蜊小姐也入鄉隨俗地去找看著順眼的衣服。
別人越是虎視眈眈哪件，她就越發覺得哪件好，於是也跟著湊熱鬧拿一件。
她看著人們拿了衣服衝進試衣間，也跟著衝進試衣間，換了吊帶加熱褲出來。
蛤蜊小姐試了幾套衣服，她勻稱的身形讓各種風格款式的衣服都更顯靚麗，因為有了她這個真人模特，旁邊的代購還給她拍照，反正她完全不介意。
她試過的衣服很快被搶光，她看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店內給準備好的購物袋，大家都在瘋狂血拚，最終蛤蜊小姐也有了一袋她穿著好看的衣服，她跟一起並肩血拚戰鬥的代購們揮手道別，背著這袋子衣服直接往門外走，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店裏的警報響了起來。
趕在物業人員剛剛上班的時候，美人蝦就來到物業辦公室，當然他不會說出這是赤連這位老板的意思，他隻是說集團有一位貴客已經到來，就住在房車裏，他是來拜訪的。
可當他得知那女孩被物業趕了出去，頓時就黑了臉。美人蝦第一次聽赤連對一個女孩有特殊的感覺，而且這感覺還跟他的心結那顆遺失的牙有著一點聯係，顯然，這女孩現階段無比重要。
可是，世界上的事，最終還是有很多可是。
美人蝦覺得人類發揮了很多有用的詞匯，比如“頭疼”。
現在的他就很頭疼。
不過總算也有些收獲，美人蝦把那串蛤蜊風鈴帶了回來。他回到了赤連的住處，把蛤蜊風鈴放在了茶幾上。
“龍主，那個女孩走了。”美人蝦低著頭，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
赤連背對著美人蝦，看著窗外的大海。
美人蝦知道，當他從房車那邊往回走的時候，赤連就已經跟他意念相通了。
此時的赤連越平靜，美人蝦就越忐忑，他從來沒這麽害怕過，他能感到此時赤連心情的波動。
“你查過了那個風鈴，裏麵並沒有我要找的東西對嗎？”
“是的，我想，昨晚你的那種特別的感覺，應該隻是對那個女孩。那串風鈴隻是普通的貝殼，並沒有，嗯……牙。”美人蝦平時習慣了跟赤連插科打諢，可是在這麽個關鍵時刻，他可不敢開玩笑。
赤連站在那，一句話也不說。早上的時候他本來有點激動。
他的外形是人類男人30歲左右的樣子，這個年紀在人類中還算年輕，可他畢竟已經活了很久很久，光是按人類的紀年法就已經有幾千歲，所以，在今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去看了各個年輕人混跡的app，他在心裏默默準備了一些見到那個女孩可能會說的話，他甚至還去貼吧找了靈感。
他甚至還特意找了一件他自認為穿起來比較好看、符合人類審美的衣服。
所以，此時他找不到什麽詞來形容他的心情了。
“我想，那個女孩的經濟情況可能不好，物業甚至懷疑，那是個女騙子，因為她根本沒辦入住，是混進去的。還有，她昨晚就走了，差不多就是在你離開之後。”美人蝦的聲音越來越小。
昨晚就走了？赤連想到這，又想起自己昨晚居然情不自禁跑去房車前站了很久，真是傻透了。按照美人蝦說的這個時間，那麽昨晚他傻站在房車前的時候，那個女孩就已經走了。
美人蝦說：“龍主，我有個比較大膽的猜想。”
“你說。”
“我想，也許你的那顆龍牙，正被某個飾品或是工藝品包裹，這個東西，可能就在那個女孩身上。”
赤連眼前一亮，美人蝦說的確實有道理。從昨天見麵到現在，赤連始終還沒搞明白為何自己對這個女孩的感覺這麽特別。
赤連做了一個手勢，美人蝦知道，他要發動全集團的員工去尋找這個女孩，絕對不能讓她離開咕咚城。
他一定要找到她。
美人蝦發動了集團裏所有的人脈，一行人來到機場，他們按照赤連的描述所畫出的像，緊張地關注著所有換票的人。還通過特殊的係統查了那些辦登記手續的人，相信能做這樣安排的人在咕咚城也屈指可數。
而另一些人去了長途汽車站，用同樣的方法排查。咕咚城裏所有的酒店也在排查範圍之內。咕咚城雖然不大，但是這個陣仗還真是前所未有。
美人蝦對自己手中的人脈很有信心，他相信隻要那個女孩在咕咚城坐了飛機，汽車，甚至直升飛機，隻要她使用過護照，那麽他就會第一時間找到她。
可是，做了這大規模排查的結果居然是，沒有。
這女孩沒有登記入住過賓館，也沒買過飛機票。
各個監控都沒有看過這樣的女子，這樣的結果讓美人蝦有點鬱悶了。
美人蝦想到這女孩也許不是遊客，如果她是曼穀或是其他地方開車來又當天離開，那麽找到她可如同大海撈針了。
同時如果女孩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名字也比較難找。
找人進入瓶頸，美人蝦還是如實匯報。
赤連平生第一次感覺到焦慮，這個人類發明的詞能很好地概括他此刻的心情。
在他偌大的別墅裏，他突然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很想做點什麽，可是又發現什麽都做不了。
他心裏是忐忑的，此時他的牙床已經沒了感覺，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死灰一樣的平靜。
美人蝦看出了赤連的落寞，他提議出去走走。
赤連沒有拒絕，美人蝦說的對，走著走著，也許真的會遇到。
總之，主動尋找比在這裏等著要強。
蛤蜊小姐站在潮牌店門口，麵對著一群凶神惡煞的保安的圍攻，從旁人注視她的眼光裏，她知道，她又闖禍了。
店裏的工作人員想報警，蛤蜊小姐對王翠花招手，希望王翠花來幫她，蛤蜊想不明白為什麽別人提著袋子可以離開，她提著這袋子卻被扣下。
營業員講著泰語，蛤蜊小姐能聽懂她的大概意思，營業員要她留下這袋子趕緊滾蛋，但是主管卻堅持要報警，一屋子人嘰嘰喳喳。
無論蛤蜊小姐怎麽招手，王翠花都當作沒看見，她默默地去付款，隻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瞥了一下蛤蜊小姐，她的表情，就已經完全地劃清了界線。
最終，結完賬的王翠花轉身離開了，她轉身的一刹那，蛤蜊小姐突然有點刺痛的感覺，這是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滋味，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兩個人，這一刻，卻比路人還陌生。
因為蛤蜊小姐的語言不通也沒解釋清楚，所以工作人員隻能不停地彼此溝通，爭執。最終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用中文耐心地跟蛤蜊小姐解釋，公司內部對這樣的事情的解決方式有分歧，單純放蛤蜊小姐走，會對公司產生不好的影響，那樣未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嚐試偷盜，所以有的人認為，應該殺一儆百。
但是蛤蜊小姐畢竟還沒走出店門，所以這個事情其實可以不報警，隻看蛤蜊小姐的表現如何。
蛤蜊小姐聽著這所謂的解決方案，巨大的信息量聽得她雲裏霧裏的，最後，她終於在這個工作人員的最後一句話裏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量。
“你自己或是找朋友把這袋衣服買了，這事就結了，否則，還是要去警局。”
蛤蜊小姐聽懂了，她默默地聽著這句話，低下了頭。她終於明白了，人類社會裏，很多問題說到底還是錢的事，而她沒有付錢就叫盜竊。
可是，她沒有朋友可以幫她付這個錢。變成人以後，她第一次感到恐懼。
深海裏也有一個地方很恐怖，傳說中那裏是電鰻出生的區域，那裏很黑很黑，c星人稱呼那裏為黑麥石。蛤蜊小姐就這樣聽著聽著，走了神。
蛤蜊小姐一直以為那裏是最恐怖的地方，但是她現在突然覺得，人類社會比黑麥石那邊恐怖得多，她好像什麽都做不好。
想到這裏，蛤蜊小姐有點難過。
“小姐，看來你沒有朋友也付不出錢，那麽，隻能請你跟我們去警局裏走一趟了。”
工作人員說完毫不客氣地拉扯蛤蜊小姐的手臂，蛤蜊小姐想掙脫，店裏的保安也衝了過來，拉住了蛤蜊小姐。蛤蜊小姐不明白為何人類要這樣對待她，她感覺被架著手臂很不舒服，一種委屈的感覺襲來，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鼻頭發酸，很想用另一種方式來發泄，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感覺，她甚至覺得她的眼睛開始濕潤，對這種全新的身體感覺，她充滿了茫然。
“放開她！”
正在蛤蜊小姐被圍攻的時候，熟悉的男聲到來，蛤蜊小姐定睛一看，是羨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