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世界上最深刻的折磨
在蛤蜊小姐盡情享受著人類世界的生活時，有些人卻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無法釋懷。就在蛤蜊小姐上岸的一瞬間，海麵驚濤駭浪，而在這風波裏，沙澤蠻的愛人狄亞葬身大海。
從狄亞的呼吸停止的那個瞬間開始，沙澤蠻的世界就此崩塌，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狄亞同樣來自c星，曾經她的愛治愈了沙澤蠻狂躁的心，沙澤蠻也以為日子會這樣一天天的下去，他用了幾百年的時間才學著不去做任何壞事，不靠吸收人類的負能量而存活，多少年來他一個生命都沒有傷害過，這一切都是因為狄亞。
每當看到狄亞燦爛的笑容，聽到狄亞跟他撒嬌說要好好的，他就覺得改變一下沒什麽不可能，以至於日子久了，他都已經忘記了曾經的自己有多麽殘暴。
可是現在狄亞死了。
這幾天的沙澤蠻，一直沒能從這個事實裏醒過來。沙澤蠻抱著狄亞上了岸，他看上了海邊的一個小屋，於是用昂貴的珠寶換取了一個運動店的經營權。
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陳列著的一台台水上摩托，看著這全新的環境，沙澤蠻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狄亞跟他說過很多次想開一個海邊的小店，可是都被他拒絕了。
狄亞想要那種坐落在細軟的白色沙灘上的小店，她希望小店有著一整麵落地透明玻璃做牆壁，門口還要有躺椅，晚上的時候屋頂有串串燈，在下雨的時候小店不營業，兩個人一起相擁著看向窗外，看著遙遠的海平麵。
這些都是狄亞的小夢想，可沙澤蠻卻沒有同意，他總覺得地球人類的世界偶爾過來玩一下還好，長期住在這裏太危險了。
沙澤蠻沒想到狄亞的小店夢想是以這個方式實現了，這一定會讓未來的沙澤蠻每次進到這個屋子時都會想起這些悲傷的過去。
世界上最深刻的折磨也不過如此。
這個店麵不小，後屋還有住的地方。
沙澤蠻把狄亞放在了**，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
c星人的身體構造跟地球人完全不一樣，在水裏，他們不僅擁有各種超於人類的能力，還擁有永不衰老的容顏。
可是一旦海族人死去，他們的身體就會慢慢消失，直到融入大海。
沙澤蠻用手觸摸著狄亞的臉龐，果然如同別人所說，如果想留住c星人的屍體，隻有一種方式，就是帶她上岸，來到陸地。
c星人在海底就算什麽都不吃，不用任何渠道補充能量，他們依然可以存活，海水裏的各種特殊的物質會補充他們的能量。
但是當他們來到地球上，他們就需要依據自身的情況以及喜好補充能量，如果他們什麽都不吃，那麽眨眼就會開始緩慢，接下來就會動作緩慢，語速緩慢。
他們身體中的**組成部分，類似眼淚，唾液都會因為得不到能量補充而慢慢變少，換句話說，餓死的c星人就會變成一片魚幹。
沙澤蠻殺過c星人，也害死過地球人類，但是他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死人。
他忍受不了和狄亞分開，不想看到美麗的狄亞的身體慢慢消融於海水之中，所以他帶著狄亞來到了岸上，在這裏，狄亞的身體會慢慢風幹，外表會跟睡著的地球人類一樣，不會腐壞，她會慢慢變成像人類做的動物標本一樣，身體幹幹的，硬邦邦的，但是容顏卻永遠停留在了當下。
沙澤蠻摟著狄亞，像摟著一個娃娃，她此時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彈性，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麽的美豔動人，安詳得如同做著美夢，但是沙澤蠻知道，她永遠不會醒來了，而他，即將摟著這風幹的美麗屍體，度過餘下的幾百年，上萬年。
沙澤蠻的情緒裏隻剩下了恨，他的視線瞟向了桌上的一角，那是一塊小小的塑料袋，從他把那塑料袋從狄亞口中拿出來時，他把塑料袋上的字反複讀了很多遍，以至於他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了這裏。
就是這樣一個巴掌大的小塑料袋，在湍流中入了狄亞的口，而她在水中掙紮，無法第一時間把這塑料袋拿出來，直到最後被活活地噎死。
塑料袋上寫著“胖棋棋珠寶”。沙澤蠻上岸以後就搜索了這個品牌的珠寶，他雖然一直生活在海底，但是對人類世界卻非常熟悉，而且混跡在地球人類中，他也能把自己隱藏得很好。
狄亞很喜歡來人類世界玩，也很喜歡人類的衣服，曾經他們兩個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在人類世界旅行，他們一起去過咕咚城的每個角落，而且還遊去了很遠的國外。
狄亞最大的夢想是坐一次飛機，可是泰國的黑市也很難偽造出可以通過安檢的護照，這個未完成的夢想成了狄亞的執念，雖說他們遊泳去了很多國家並混上岸玩，卻無法去一些內陸國家。
沙澤蠻很抗拒接觸人類，他總是努力地警告狄亞遠離人類，可是隻要狄亞一撒嬌，沙澤蠻就妥協了，此刻的沙澤蠻真是恨自己為什麽不能再堅定一點，他早就該知道靠近人類的危險，就像現在這樣，狄亞因為地球人類而喪命了。
沙澤蠻反複地叨念著那個名字“胖棋棋珠寶”。他心懷仇恨卻不知如何報複，他知道這是在首飾的包裝盒裏包著首飾的袋子，這個品牌的珠寶以紅寶石聞名，網上關於公司創始人以及老板的新聞什麽都查不到，隻有一些公關稿裏注明著每段時間的職業經理人的名字。
如果知道這是誰丟這個到海裏的就好了，那樣的話沙澤蠻肯定第一時間把那個人殺掉，這些愚蠢的人類一定不知道這樣的垃圾居然可以害命。
可是，到底誰丟的這個答案永遠都無從考證，所以沙澤蠻把一腔仇恨都用在了這個胖棋棋珠寶上，如果沒有這個珠寶，沒有這該死的包裝，就不會有人買，更不會有人把它扔進大海，所以，說到底，都是這個珠寶品牌的錯，沙澤蠻決心找到這個牌子的老板。
沙澤蠻看著窗外，目露凶光，他在心裏發了誓，他一定要替狄亞報仇。
蛤蜊小姐站在沉浸式海洋展廳的正中央，展廳的四周投射出藍色的光芒，置身其中好像深處藍色的大海。
這樣的背景配上蛤蜊小姐的側顏，緊緊鎖定著赤連的視線，連羨慕寒都深深被吸引了。蛤蜊小姐隻是隨意地看著四周，卻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美得像電腦屏保。
展廳裏，蛤蜊小姐四周的光芒在不停地變化著，旁邊的大屏幕投射出畫麵展示著海洋裏的各個物種，旁邊有個工作人員一直在認真地解說著。
很多家長帶著小朋友圍在解說員旁邊，認真地聽著講解，顯然蛤蜊小姐對這解說沒什麽興趣，她四處看著，有點漫不經心。
赤連跟在蛤蜊小姐的身後，美人蝦很快察覺出了赤連的異樣，顯然赤連現在已經完全擺脫了宿醉，但是隨著他慢慢地清醒，就多了一種特殊的感觸。
都說人有七情六欲，而曾經的赤連卻不太理解這句話，也許所有c星生物的大腦都比較單線條，所以赤連來了人類世界看那些人類的電視劇和小說總是不太明白，人為什麽要哭，什麽時候會笑，怎麽就會突然臉紅，這些問題都讓赤連百思不得其解。
可就在剛剛這段時間，赤連跟在蛤蜊小姐的身後，看著她曼妙的背影，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隻要靠近蛤蜊小姐他就會覺得開心，一種從心裏往外的開心，覺得特別舒服，特別有歸屬感。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蛤蜊小姐身上，關注她裙子的褶皺，關注她飄起的發絲，關注她短短的指甲。
在關注蛤蜊小姐的時候，赤連會情不自禁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寂靜的教室裏，蛤蜊小姐的沉睡，那一刻，他是那麽想觸碰她。
在海裏，他們拉著手遨遊，蛤蜊小姐像隻美人魚，赤連真希望她是美人魚，如果是那樣的話，赤連希望自己回到曾經沒有失去龍牙的時候，那樣，赤連一定會牽著蛤蜊小姐的手，一直到海的最深處去。
來到了人類社會，赤連才發現人類對海底完全不了解，他們隻覺得海底是幽深而恐怖的，似乎那裏存在著很多人類沉沒的船，未探尋的寶藏，有著很多很多秘密，甚至可能會有海底野獸。
其實能在最深海底存活的生物，都來自c星，但是這個所謂最深的海底，跟人類探測的還不一樣。
在c星，大家稱呼那個分隔層為界層，界層之上，是人類認為最深的海底，隨著時間的變遷，很多c星海寵的糞便也會沉澱於此，慢慢地紮根於地底，成為人類認知裏的海底寶藏，他們的存在，讓界層更加穩定，隨之慢慢加厚。
而人類不知道的是，界層之下，依然有海水，這裏的海水閃著光，像人類社會七月的天一樣，晴朗閃亮，c星生物中強大的一群可以通過界層來到這裏，幻化出另外的樣子，這裏的生物幾乎都是身上閃閃亮亮，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這樣深深的海底，時間的計量和人類社會不一樣，是另一個次元。
誰也不知道這海底的界層之下是如何存在的，可能在那漫長的版塊運動裏，就慢慢長成了這個樣子，c星生物賴以生存的隕石的頂端在界層之上，底部則是蔓延在界層之下。
也許人類有一天發現海底還有一個海底，會完全瘋掉，不過人類是那麽的自信，他們認為自己是世間的主宰，是無所不能的強大存在，要他們發現這個秘密並且臣服，還需要更多個世紀。
赤連的思緒就這樣飄散著，想想這個想想那個，他想著他海底的家，想著他最熟悉的環境，他突然想到看過的人類小說裏，男主也會想帶女主回到自己兒時生活的地方看看，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從而讓兩人的感情更近一步。
赤連的腦中反複地回想起在海裏蛤蜊小姐擁著他慢慢地向上遊的情景，那一刻他這海裏的龍主居然像個溺水的少年，需要一個地球女人的營救，用人類的話說真是弱爆了。
不過這種弱也有好處，那就是和蛤蜊小姐近距離接觸的瞬間，有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美人蝦湊近了赤連，幹咳了兩下，赤連的胡思亂想馬上告一段落。
“龍主，我覺得，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位蛤蜊小姐了。”
赤連低著頭，貌似用人類的邏輯看，美人蝦說的沒錯，所以赤連也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赤連想起昨晚和蛤蜊小姐每一個相處的瞬間，再看看當下的蛤蜊小姐，每當有了這些跟蛤蜊小姐相關的起心動念，赤連總會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而美人蝦從赤連的神情已經讀出了答案。
美人蝦見赤連沒有否認，接著說：“我們上次不是懷疑蛤蜊小姐身上可能會佩戴著包含你龍牙的飾品嗎？人類會佩戴腰鏈，或是帶一些護身符之類的東西，總之這些小東西可能隱藏在我們看不到地方，比如說褲子口袋裏，甚至有人把珍貴的物件縫在**上。”
“你覺得是因為龍牙在她身上，所以我對她有種特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