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醉了飯
蛤蜊小姐看著羨慕寒的眼睛，這一刻，像是時間和空間都靜止了一樣。蛤蜊小姐看著赤連慢慢地下落，像是凝結在了水中一般，他的眼睛很藍，就像c星的海水一樣透亮，那是一種地球海水永遠達不到的藍色。
蛤蜊小姐突然發現和赤連對視的時候，自己有一絲不同尋常的感受，像是一種很深層次的吸引。可這感覺到底是什麽，應該怎麽描述，代表著什麽，蛤蜊小姐卻完全不清楚。
畢竟她是一隻跟人類生活過的蛤蜊，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她知道人類不能在水裏待太久，就算是水性最好的人類，也不能到海裏太深的地方去，也不能在水裏待太久。如果超出了某個界限，那麽入水的人類很可能麵對的是死亡。
蛤蜊小姐突然上前摟住了赤連，這個動作讓赤連緊張得差點嗆水，蛤蜊小姐拖著赤連的胳膊，一點點往上遊。
此時的赤連感覺天旋地轉，比這眩暈更強烈的則是莫名的開心，他作為龍主在最深的海底遊弋的時候，就有過這種開心。
那時候他可以隨意地變換自己的身體，快速穿梭於水中，去到海裏的任何一個地方，那種感覺好像整個大海都是他的，有著一種獨屬於龍的自信。
赤連沒想到人類的食物也可以帶來這樣開心的感覺，他的視線甚至有點模糊，他看到蛤蜊小姐跟他離得很近，而他們此時正在緩緩地向海平麵遊去。
在海裏，赤連看到的一切都跟常人的視角不同，他看到600海裏以外的一隻海象在跟同伴發脾氣；而另一側的1000米之外紅色的珊瑚被巨大的虎鯨撞掉了一塊；更深的海底，一條小龍在撥弄著一搜沉船裏的人類手表。
蛤蜊小姐的心跳在他聽起來格外清晰，他看著蛤蜊小姐的長發在水中飄逸，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用手去觸碰那長發，這是他第一次觸碰人類的長發，那質感和長度有點像龍須，不過比龍須柔軟得多，想到自己好久沒有回到最深的海底，也沒有變回龍身了，赤連突然有了一絲傷感。蛤蜊小姐出了水麵，她把赤連扶到了沙灘上，而這時，美人蝦已經滿臉著急地在沙灘上等候了。
“這是怎麽了啊？”美人蝦扶過赤連。
“我要去摘海蘋果。”赤連像是沒醒酒的人，對回去海裏不依不饒。
美人蝦一邊架著赤連的胳膊，一直努力地跟他心靈感應：“龍主，你快清醒過來，你這樣很容易暴露身份的，而且在蛤蜊小姐麵前，這樣太丟人了啊。龍主，龍主。”
赤連突然拉著蛤蜊小姐說：“走，我們去摘海蘋果。”
赤連的狀態讓美人蝦著實擔心，他不斷地給赤連感應：“龍主，龍主，我是美人蝦啊，你再這麽下去，蛤蜊小姐肯定該看出來你不是人類的，那就糟糕了。”
赤連完全不在乎接收的是何種感應，他笑嘻嘻地看著蛤蜊小姐，跟平時高冷的他判若兩人。
美人蝦看自己實在招架不住了，幹脆一低頭，把赤連扛了起來，這個動作，嚇了蛤蜊小姐一跳。
“蛤蜊小姐，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赤連先生有一種很奇怪的病，他吃海鮮過敏。”
“過敏？”
“是的，他過敏的感應就像現在這樣，迷迷糊糊胡言亂語，我先帶他回去了，我們下次見。”美人蝦說著就要走，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麽，他又扛著赤連走了回來，把一個盒子遞給了蛤蜊小姐。
“這是赤連先生送你的禮物，有了這個方便你們聯係，下次見。”
美人蝦說完這句話，扛著赤連走向了車子停的方向，赤連揮手跟蛤蜊小姐道別，他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對蛤蜊小姐明顯還有點依依不舍。
蛤蜊小姐看著赤連離去的身影，心想，這人真是奇怪。蛤蜊小姐有點理解為何雅尼或是95後妻子那些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那眼神裏分明就是在說“你真奇怪”。
看過了赤連這奇怪的“病”，蛤蜊小姐打心裏理解了那些人類。
美人蝦帶赤連回了家，讓他安坐在沙發上，赤連還在傻笑。美人蝦拿出幾大盒牛奶，倒了一杯給赤連。
“這是什麽？”赤連很抗拒的表情。
“這是人類喝的牛奶，味道很好的，關鍵是經大多數c星人驗證，這是最解宿醉的飲料，無論是醉韭菜盒子還是春卷，隻要喝下去，你就會清醒。”
赤連想了想，僅有的理智支撐著他喝下了一大杯牛奶，別說，這味道還真不錯。
赤連突然意識到，他在人類社會生活了這麽久，似乎錯過了太多的人類美食。果真，喝下了這杯牛奶，赤連的意識慢慢清醒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清晰。直到赤連喝下了第二杯牛奶，他好像才真正回過神來。
赤連清晰地知道自己坐在自家的沙發上，剛才有一個刹那，他是恍惚的，之後，他努力回想著他都做過什麽，他記著他帶著蛤蜊小姐去吃了帝王餐，之後，他有過頭暈的感覺，頭暈之後是亢奮，再之後則是瘋狂。
赤連驚訝地發現，他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他大概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可是根本沒有平日裏的記憶那麽清晰。
“回神了？”美人蝦試探地問。
赤連點點頭說：“記憶有點不全，有點碎片化，總感覺像是錯過了什麽。”
“我看如果我不把你扛回來，不知道你還會做出什麽來。”
“我好像說了我是龍，可是她不信。”
“是的，我說我是蝦，地球人也不會相信的。”
美人蝦說完舒了一口氣，他對這次赤連醉酒還是有隱隱的擔心，雖然c星人在地球上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危險卻是一直存在的。
c星人總有一些人會莫名其妙消失，而這些消失了的c星人，基本都是和地球人類密切接觸過的。
美人蝦早就聽聞地球人類的殘忍，而且地球有各種秘密的組織，大多都是背後有財團支持，傳聞地球人把c星人帶去做研究，讓他們在疼痛和絕望中死去。
在剛踏上這一片土地的時候，美人蝦也曾經心不設防，但是慢慢聽到了同伴的故事，他不得不謹慎，他身上肩負著保護龍主的使命，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他很欣慰赤連遇到了蛤蜊小姐，但是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快樂背後也帶著很多凶險。
“龍主，我們在地球生活，還是應該謹言慎行，一定要注意保守秘密和注意安全。”
赤連明白美人蝦說的是什麽，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遠離人群就是怕出意外，這次的宿醉給了他一個警告，像是一個危險的警示。
美人蝦秒懂了赤連的想法，他們之間很多時候一個心念產生就可以了解對方的想法。
赤連回到自己房間，拿出了換洗的衣服，當他打開浴室的花灑時，卻有短暫的失神。
好像一切都失控了，在赤連踏上人類土地這麽久之後的一天，竟然這樣毫無征兆地醉了。赤連想就此打住，似乎一切已經散發出了危險的警號，但是卻像有毒的花朵，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情不自禁想繼續看看前方到底有什麽。
沉醉而無法自拔，可能會是個貼切的比喻。
水花衝刷著赤連寬厚的肩膀，他的肌肉如同刀刻般立體，他任由水流揮灑，似乎這樣會讓他清醒一些。
每當有一些事情需要判斷時，他喜歡用這種非常人類的方式來給自己一點沉澱的時間。在水中，他的思路能更加清晰，隻要幾分鍾的淋浴，就足夠他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赤連關上花灑，他內心的答案越發清晰，他要馬上去見蛤蜊小姐。
展覽館的門口，羨慕寒落寞地坐著，隻是一夜，他看起來就老了不少。
此時的他胡子拉碴，頭發蓬亂，簡直像是剛剛被人虐過的樣子。
蛤蜊小姐是可以隨時跑路的，但是羨慕寒還要麵對客戶和老板，到了跟客戶約好的時間，羨慕寒已經硬著頭皮早早地等在約定的地方了。
“對不起，蛤蜊小姐今天身體不舒服，她不能來了。”“那個，我其實也是導遊啊，我對咕咚城很熟悉的，我帶你去轉轉。”“我們待會兒要參觀的是一個介紹海洋的沉浸式藝術展。”羨慕寒坐在台階上，反複地練習著待會兒怎麽跟客戶說話，確切地說，是怎麽跟客戶撒謊。
羨慕寒明白，客戶能高價買這個行程是因為蛤蜊小姐，如果待會兒得知蛤蜊小姐不來了，客戶肯定要火冒三丈。
慕寒歎了一口氣，毫無疑問，這將又是一場撕逼，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加上昨天那場，也許老板這次會徹底炒了他。
羨慕寒一下下地深呼吸，每次即將遭遇困難或是見什麽重要的人的時候，羨慕寒就會這樣深呼吸，這樣可以有效地減少一些焦慮，讓他看起來不那麽緊張。
“羨慕寒！”清脆的聲音到來，隨後，一隻手拍了拍羨慕寒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