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終結還是開始
電梯剛一停下，我就聽到了外麵傳來的陣陣槍聲。
“我們走吧！”那名戰士急急地打了招呼後，就立即跨出電梯，向著交戰的區域跑了過去。
我和瑤瑤急忙跟了上去。地下的空間很大，日光燈給所有物體都投上了一層蒼白的色澤。我們順著電梯出口跑出了向上的坡道後，就到了一處至少有著三四十米寬的地下通道內。
這似乎是正在建設的地下交通總樞紐的一部分，但寬闊的地下車道中卻堵滿了掩體牆。而在兩旁高出了車道一米多的人行道上也同樣被掩體封閉了起來，幾架自走火炮正守在那裏拚命向對麵傾瀉著火力。
到處都是奔跑的人影，呐喊聲，槍炮聲，爆炸聲，慘嚎聲擠壓著我的神經，讓我一瞬間有了些恍神。
“電磁炮給我壓低了打！他媽的，你們想將上麵炸穿啊！”老金的聲音從兩旁高懸著的擴音器中傳了過來。
隨著老金的喊聲，一枚炮彈拖曳著濃煙猛地從車道後方飛了過來，幾乎緊貼著掩體牆飛到了前麵不知多遠的通道中。很快，一陣劇烈的顫動就傳遞了過來。穹頂上的粉塵簌簌簌地不停落了下來，好在建築本身足夠堅固，否則這樣規模的地下爆破早就禁受不住了。
盡管通道頂端的排氣扇拚了命地轉動，但這嗆人的煙塵仍然頑固地在戰場中徘徊著。
我帶著瑤瑤快走了幾步，越過帶路的戰士，趕到了老金的身旁。
“老金，這裏他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拉著老金的胳膊大聲喊道。
“快把這個戴上！”老金扭過頭看到我後，先是一喜，隨即就從旁邊的軍備箱中抓出了兩個全覆蓋式的防毒麵罩拋給了我們。
“小薰他們在哪裏？”瑤瑤大聲問道。
有了麵罩裏的通訊器輔助，交流起來終於簡單了許多。
“小薰，葉團長，林玲和老趙都被困在了月宮裏！”老金的聲音通過麵罩裏的聽筒傳了過來。
“怎麽會在月宮裏？你們難道不是在保護月宮嗎？”我不解地問道。
“寒族人想要控製月宮，被我們堵在了這裏，現在我們雙方都進不去！”說著，老金就握著火神重機槍，將衝到了防線上的一群機器人掃成了碎片，“月宮竟然有著自我意識，我們以前從沒發現過，它將自己封閉了！我們從昨天起就和裏麵的人失去了聯係。”
“月宮本來就是一艘真正的宇宙飛船，就是那艘最早發現這顆星球的星艦！”我開口說道：“不過，你們是怎麽發現它有自主意識的？”
說著，我也順著旁邊的鐵梯爬到了掩體後麵，將曙光伸到了射擊孔裏，一槍轟在了一個強化版R5的腦袋上。
“洛城的建築史上從沒有過關於月宮的記載，它的信息似乎都被屏蔽掉了。直到這次戰爭，我們追蹤著寒族人來到了這個被塵封了的地下交通樞紐站。月宮不隻表麵上的部分，它的主體牢牢地嵌入到了山脈中。幸運的是，寒族人觸動了它的禁止，和我們一樣被擋在了外麵。”老金詳細解釋著。
“這麽多年都沒發現月宮的秘密嗎？”我繼續開槍，直到把那個強化版R5機器人的腦袋轟碎。但很快，後麵就湧出來了更多的強化版R5，以及更為高大的獵殺者II型，漫步者II型。它們的武器係統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卻加裝了更厚的裝甲，除了重火力外，常規性武器很難對它們造成什麽傷害。
“我也不知道。月宮的使用權一直掌握在最高聯合委員會那裏，而我們平時能到達的區域也十分有限，大多是後期建設的，而這些建築似乎也是有意識地在掩蓋月宮的秘密。”老金回道：“我們必須盡快將寒族人驅逐出去，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月宮真的是那艘星艦的話。”
“我們需要到月宮中去，將它升空後，才能破開神國的封鎖，將這裏發生的一切傳遞到每一個複製人那裏，喚醒他們的意識。”我大聲說道：“我需要你們的幫忙！現在就推進去！”
轟隆一聲巨響，掩體前麵的通道中一團熾熱的火球猛地爆了開來，隨著火球的炸響，一塊塊合金碎片劈頭蓋臉的向我們這邊迸濺了過來。
“大家不要慌！按計劃後撤！”老金抓著旁邊的擴音器大聲喊道：“龍焰的人都到前麵來，其餘人員立即後撤！”
老金話音剛落，一聲接一聲的爆炸就從掩體前麵響了起來，在爆炸持續的衝擊下，厚重的掩體也開始顫抖了起來。
“啊！”一聲短促的慘叫聲中，一塊機器人的手臂殘骸猛地從射擊孔中穿了過來，紮在了一個來不及撤退的機槍手的左肩上。巨大的衝擊力不僅穿透了他的防彈衣，更幾乎將他的手臂給整個切了下來。
爆炸還在繼續，我斜眼看了一下掩體牆的前麵，騰起的煙塵和火光幾乎充斥了整條通道。而在持續的轟擊下，掩體牆的外壁也在不停地剝落著。
“快下去！”一旁鐵梯上的反抗軍戰士高聲喊了起來，但他還沒來得及從鐵梯上跳下，一片熾熱的衝擊波就裹挾著機器人的殘骸從掩體上空席卷了下來。
我不忍去看那些戰士們的慘狀，緊緊地抱著瑤瑤，伏在了掩體的後麵。
熾熱的氣浪不斷地灼燒著我的神經。
“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恍惚中，我的麵前似乎又浮現出了小男孩的身影。
“我是阿傑啊！”他抬起頭，充滿希冀地看著我。
轟隆隆！一陣劇烈的爆炸猛地將我和瑤瑤向後拋飛了出去，突如其來的襲擊再次將我從記憶畫麵中拉了回來。
“阿磊！”瑤瑤掙脫了我的懷抱，一把將我拉了起來。
我晃了晃仍然有些恍惚的腦袋，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一片混亂的場景。不對，決戰明明處於最後階段了，他在哪兒？怎麽還沒出現？難道最後的博弈並不是這一次輪回的終點嗎？
“它們在自爆！它們在自爆！都離掩體遠一點！”老金仍然在大喊著。
我們身後到處都是燃燒的爆炸物和滿地哀嚎的人群，機器人的集體自爆來得太突然了，或者說它們一開始就將自爆當成了突破防線的手段。而我們卻沒料想到即使在占據了上風的關頭，神國依然會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嗡鳴聲從對麵傳了過來。這種刺耳的嗡鳴帶著極強的穿透性，甚至蓋過了紛雜的人聲，直往耳膜中鑽去。
我抱緊了曙光，將手掌貼著地麵感受著從掩體另一頭傳來的顫動。漸漸的，就連地麵上崩碎的石子也跟著顫動了起來。
“老金快下來！”我猛地彈跳了起來，“讓他們都離開掩體！”
在我高聲呼喊的時候，老金也察覺到了不對，急忙從高高的了望台上跳了下來。
“都退開，不要再靠近了！”老金高喊著將一個反抗軍戰士攔了下來。
嗡嗡嗡！令人頭疼的震顫聲終於逼近了過來。緊接著，在一陣刺耳的磨擦聲中，高達七八米的掩體牆就從底部綻放出了幾條粗大的裂痕。
還扛著火箭發射器往前飛奔的戰士們終於遲疑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麵前似乎正在分崩離析的高牆。
“愣著幹什麽！都他媽的搶救傷員啊！”我大喊了一聲，衝到掩體下，一把掀開倒塌的支架，拖起下麵壓著的傷員就返身跑了開來。瑤瑤也扶起了一個傷員快步退了回來。
見到我們的動作後，距離最近的戰士們終於從驚駭中回過了神來，就近抱起傷員就向後退了過去。就在我第三次扯著傷員退到後方的時候，掩體牆突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包裹著厚鋼板的混凝土塊終於崩裂了開來。在煙塵彌漫中，一個巨大的缺口就出現在了掩體下方。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個直徑足有兩米以上的鑽頭就從缺口中鑽了出來。
我舉起曙光衝著仍在轉動的鑽頭就射出了一顆子彈，然而特製的穿甲彈隻將鑽頭的一個葉片給崩碎了而已。
“開火！”老金怒吼了起來，隨即，一發火箭彈就穿過人群轟擊在了鑽頭上。
鑽頭在爆炸的波動中抖了幾下，但很快就加速穿過了掩體，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當鑽頭整個衝出了掩體時，我才看清，這原來是一個類似於鏟車一樣的超大機器。機器四分之一的部分就是這枚長達三四米的巨大鑽頭，而隨著它的推進，就露出了身後長長的車廂。車廂底部的履帶輕鬆地碾過了掩體崩裂的殘骸，漸漸開進了我們這頭。
鑽頭漸漸停止了旋轉，與此同時，車廂的門卻被打開了。一群身穿奇裝異服，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的寒族人就從中衝了出來。
我舉起曙光向一個身穿粉色西裝的男人射出了一顆高爆彈，但即使被子彈在胸口炸出了一個大洞，他卻依然麵無表情地舉著槍向我們掃射了過來。
“阿磊，這是超能人，小心一些！”老金衝到我麵前，抱著火神就向寒族人掃射了過去。
彈殼紛飛間，那些寒族人身上的衣服和血肉頓時被赤色彈流給撕成了粉碎，露出了裏麵鋥亮的合金骨骼。
但同時，因為來不及撤離的緣故，我們這邊也有很多戰士倒在了寒族人的攻擊下。而老金，也正麵承受了那些向我掃射而來的子彈。
“老金，你他媽的在幹什麽！”我紅著眼睛，一把拉住了老金的胳膊。穿透了他身體的子彈，將溫熱的鮮血灑在了我的臉上。
“我早就在等著這天了。”老金平靜地說道。
一截冒著電火花的線路從老金的腋下露了出來，突兀簡直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茫然地環視了一圈周圍，隻見那些戴有龍頭袖章的戰士們全都利用自己的身體替戰友們擋住了致命的子彈。
“阿磊，跟著我一起衝過去！”老金怒吼了一聲，快速地更換完了彈鏈，抱起火神就向寒族人迎麵撞了過去。
在老金的帶領下，越來越多的戰士跟了上來，和寒族人廝打在了一起。
轟隆一聲，一枚榴彈炸開了車廂的門。老金大踏步走上前去，飛起一腳踹飛了一個寒族人，然後幹淨利落地將他打成了篩子。
我和瑤瑤跟在老金的身後，一起向寒族人射擊著。場麵越來越亂，後方的重火力支援全部停了下來，全靠龍焰的這幫兄弟苦苦支撐著局麵。但和寒族人相比，除了戰鬥經驗外，戰士們的改造也實在是太過簡單了一些。一半血肉，一半鋼鐵的架構更像是21世紀中期的那些平民。但也就是這群悍不畏死的血性漢子硬生生地將寒族的精銳給擋在了陣地的前麵。
我們穿過車廂，在老金的帶領下終於衝到了另一邊的通道中。
“老金，你怎麽樣了？”我看著滿身彈孔的老金急切地問道。
“放心，我能挺得住！”老金滿不在乎地說道：“那些垃圾一樣的寒族人怎麽能擋得住我？呸，不過說回來，還真是有點小疼。”
我實在是沒心情配合他插科打諢了，從懷中摸出煙盒，胡亂塞進嘴裏一根香煙點燃後，才顫聲問道：“是什麽時候的事？”
“唔……”老金毫不客氣地從我這裏抽走了一根煙點上，這才美滋滋地說道：“幾年前就開始了。我們是最早一批加裝了電子腦的戰士了，隻是一直沒激活而已。實際上，應該是技術還不成熟吧。”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吐出一口鬱悶的煙霧後，才忿忿道：“反抗軍總部的那些家夥都他媽怎麽想的？”
“我們是自願的。”老金沉聲說道：“龍焰的這幫兄弟幾乎都是戰場上救回來的殘疾人，本來就都沒什麽指望了。所以，如果能為了家人再次站在戰場上的話，他們都很樂意。”
也許是機器人先一步自爆了的緣故，通道中很是安靜，在我們解決掉追擊過來的三兩個寒族人後，就再也沒受到什麽打擾。
“你還能撐多久？”在我們又走出一個十字通道後，前麵終於出現了一個弧麵的合金艙門。盡管什麽標識也沒，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就是月宮，真正的月宮的一部分。
“我剛剛做過改造手術，應該還能撐上幾個月。”老金狠狠抽了口煙，然後猶豫著說道：“運氣好的話，還能熬半年吧。你別怪我瞞著你，這件事情畢竟不怎麽光彩，總部也嚴禁我們說出去。這也是我的複製體出現後，有人想要一起幹掉我的原因。超能人可一直是個禁忌話題，如果讓平民知道我們也在進行超能人的研究的話，會出大亂子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看著老金認真地說道。
“謝謝。”老金將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然後看著麵前的艙門道：“這玩意兒需要密碼的吧？附近應該還有幾個入口，你要不要都看看？”
“來不及了。”我搖了搖頭，“我應該能打開它。”
說著，我伸手在光滑的艙門上一按，一層綠色的光波就悄無聲息地將我們三人籠罩了起來。
“掃描通過，訪問者為一級權限，準入。”一聲提示音過後，艙門就緩緩向上升了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的通道中又響起了一串急促的步履聲，我回頭一看，隻見一條岔道中又湧出了一群寒族人。
“你們先進！”老金深吸了口氣，抱著火神就朝著飛奔而來的寒族人掃射了起來。
我一矮身，扯著瑤瑤就從升起了一半的艙門中鑽了進去。
身後襲來的子彈劈頭蓋臉地潑灑而來，不停地傾瀉在艙門和老金身上。
“哼……”老金的身體一陣搖晃，差點摔倒在地，但他還是咬著牙再次挺起了胸膛。盤在他身後的彈鏈一陣收縮，終於伴隨著哢嗒一聲輕響就啞了火。
“老金，你他媽進來啊！”我跪在地上，使勁拖拉著老金的身體。
老金的身體一軟，終於頹然倒地。我扯著他的胳膊和瑤瑤一起用力地將他扯了進來。
就在那群寒族人衝到艙門前的一刻，那層綠色的光波就將他們阻擋在了外麵。
“身份信息不明，禁止通行。”隨著冷冰冰的電子音響起，艙門終於緩緩落了下來。看著寒族人氣急敗壞的臉，我這才鬆了口氣。
老金身上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戰鬥服，從洞穿了的胸口能看到裏麵閃爍著藍色幽光的電子神經元和金屬骨骼。那粗魯的焊接手法顯然就沒顧及到身體的承受能力，老金能撐到現在本身就是個奇跡了。
“你們先走，不用管我，我想休息一會兒。”老金掙紮著靠坐在艙壁上，一把丟開了那把他珍若生命的火神。
瑤瑤強忍著眼淚，默不作聲地給老金紮了幾針細胞修複液和止疼藥。待他呼吸穩定後，就又給他綻開的皮肉簡單縫合包紮了一下。
“對了，小心聯合會的人。”在我強忍著悲傷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老金的聲音，“雖然未經證實，但在我被三號提取記憶的時候，依稀看到過幾個委員的身影。”
我用力點了點頭，帶著一臉不舍的瑤瑤就在狹長的通道內跑了起來。
“哥哥，我找到她們了。”耳機中終於傳來了久違的林玲的聲音，“小薰，葉團長和反抗軍的高層都被困在了距離這裏不遠的一個艙室中。而趙隊長則帶著龍魂的精銳在飛船上麵和一群超能人戰鬥，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
“沒時間了！”我咬緊牙，快速地向前飛奔著，“不管是哪處戰場，現在都到了最後的關頭。而我們就是唯一的變數，隻要我們成功了，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又往前跑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一個電梯旁。我查看了一下旁邊艙壁上的區域功能分布圖就和瑤瑤踏進了電梯中。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靠近這一切的終點，我的心中就越是不安。
額頭又隱隱抽痛了起來，模糊中我似乎又看到了飄雨的伽藍寺。
“信任？”阿傑看著父親搖了搖頭，“您告訴過我們，行動是實現夢想的唯一途徑。我現在在做的這些事情，雖然在您看來是錯的，但它卻是最適合我的方式。至於您說的信任，我並不在乎，別說是滿嘴謊言的聯邦議會，就連阻止我的您，我都不會輕易相信。”
說著，他就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我不是戰士，所以，我會抓住每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我靠在冰冷的艙壁上，怔怔地看著通道盡頭的駕駛艙。阿傑，你就在那裏等著我的吧？
“阿磊，你怎麽了？”瑤瑤關切地看著我。
“伽藍寺。”我拉著她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瑤瑤，不管如何，你一定要記得伽藍寺。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要理會，直到我喊你的時候，明白了嗎？”
終於，瑤瑤眼中的不安和迷茫漸漸平息了下來，衝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玲玲，將小薰她們帶過來吧，我可能需要你們的幫助。”我撫著耳機輕聲說道：“飛船被激活後，我們在內部的行動是不受限製的吧？”
就在這時，飛船突然抖動了一下，通道上的燈光也突然明亮了起來。一股巨大的推力猛地從飛船底部噴湧了起來。
“月宮被啟動了！”瑤瑤扶著艙壁大聲說道。
“我們走！”我抱著曙光向著前麵的駕駛艙就邁步跑了過去。
似乎早有準備，當我們跑到駕駛艙的時候，艙門就自動打開了。
“看來我沒有白等，你果然來了。”一個中年人站在駕駛台前看著我說道。
那和煦的笑容和帥氣的臉龐極富親和力，也難怪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聯合會秘書長了。還真是他一貫的作風，把所有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阿傑，你這張臉真欠扁。”我搖了搖頭，“還是你原本的樣子順眼一些，當然，那張臉也還是有些欠扁。”
“哥哥，你還真是越年輕越幽默。”男人拍了拍手，輕笑道：“這個遊戲雖然有趣，不過還是早點結束的好。”
“我同意你的說法。”我點了點頭，“神國這場鬧劇是該落下帷幕了。”
說著，我舉起曙光就衝阿傑射了一槍。
“還好這具身體足夠結實，要不又要被你打散了。”阿傑輕笑一聲，隨手一揮，就將子彈給擋了下來。
我暗罵了一聲變態，轉身就向駕駛台跑了過去。
我必須利用月宮的力量，否則根本不是阿傑這具身體的對手。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想的，非要我用血肉之軀來對抗這些鋼鐵超人。
“忘記告訴你了，我也有參與到這艘星艦的設計。”阿傑漫不經心地說道：“雖然我沒有最高權限，但借用點它的力量還是可以的。比如，摧毀你們小小的聚集地。”
一陣劇烈的崩塌聲從飛船外傳了過來。我轉過頭，駭然地看著舷窗外末日般的景象。在飛船的擠壓下，包裹在船體外的山岩迅速地崩塌瓦解。地震般的波動摧垮了堅實的岩層和外麵的建築，隨著飛船的騰空，那些高樓如同沙雕一般垮塌了下來。
盤旋在天空中的戰爭母船還在肆虐著，偌大的城市幾乎已經淪為了一片廢墟。燃燒的火焰映紅了低垂的雲朵，抵抗的槍聲已經微不可尋，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神國滅世的完結。
瑤瑤在我眼神的示意下，一進來就遠遠地站在了艙門旁邊，並沒有試圖向阿傑發動攻擊。
就在我撲到了駕駛台上，剛要把手掌覆蓋在控製模板上的時候，飛船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讓我向旁一歪就倒在了艙板上。
兩艘躲避不及的戰爭母船在月宮的撞擊下瞬間就斷成了幾截，墜向了下方的火海。而阿傑看著碎裂的戰爭母船卻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我趴在地上，猛地將曙光對準了阿傑，一口氣將彈匣裏的十幾顆高爆彈全部打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阿傑也沒能躲開所有的子彈，當他重新站穩後，那身筆挺的西裝也被炸成了碎片，堅固的軀體上也多出了幾個拳頭大的洞口。
“這樣就順眼多了。”我挑眉說道。
飛船漸漸升空，將城市遠遠地拋在了下方。在幾艘試圖向我們發動攻擊的戰爭母船被蠻橫地撞碎後，空中堡壘就讓出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不要試圖激怒我。”阿傑冷笑道：“既然你這麽著急的話，那就先拿下麵這個城市來做個試驗吧。”
話音剛落，一排雷達屏幕就從中控台上浮了出來，將飛船四周的後麵傳遞了過來。與此同時，駕駛艙下方的艦載主炮突然爆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幾乎從躍動的畫麵中綻放了出來，刺得人眼睛生疼。隨即，就從主炮中噴吐出了一團熾熱的白光。光團猛地撞進了下方的外城牆上，然後迸濺了開來，幾乎瞬間，那巍峨的外城牆和外城區就消失不見了，聚攏在此的機器大軍也全部湮滅在了這無差別的攻擊中。
“休眠太久，它始終在消耗儲存的能量，否則這一擊應該足以抹掉大半個城市了。”阿傑搖了搖頭，“不想讓我將這些聚集地全部抹平的話，你還是乖乖配合我的計劃吧。”
“你的計劃？”我將曙光的彈匣打開，摸出了一把高爆彈填壓了進去，“我猜猜看，你提前把飛船啟動就是為了那些能喚醒複製人意識的信息？議會應該還不信任你吧？始終不肯讓你真正掌握複製人的控製核心？”
“真聰明。”阿傑笑著鼓了鼓掌，“我也沒想瞞你，我需要更多的軍隊，而那些持續投放的複製人是最好的選擇。而你喚醒他們的意識還不是為了反抗議會？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你試圖修改父親最初的設定，讓你成為所有複製人的主人？”我冷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你唯一沒變的就是冷血了！”
我猛地站起身，衝著阿傑就開了一槍。然而早有準備的他隻是身影一晃，就躲開了襲去的子彈。而恰在此時，駕駛艙的外麵也傳來了我期待已久的腳步聲。
“小薰，葉小姐！”我大聲吼道：“快開槍！”
槍聲猛地響了起來，即使以阿傑遠超常人的動作，也躲避不開雨點般密集的子彈。
“夠了！”就在我們以為很快就能結束戰鬥的時候，阿傑突然發出了一聲怒吼，身體一晃，就向我撲了過來。
我急忙後退，向小薰和葉芸芝的方向跑去。然而我剛繞過駕駛台，阿傑就已經衝到了我麵前，掐著我的脖子就將我提了起來。
剛才的那陣掃射也讓他的控製係統紊亂了起來，一層不斷閃爍的偽裝膜水波般地在他身上變幻著，一張張或年輕或蒼老的臉也不停地在他麵部交替輪換。
“這次就到此為止了！”阿傑掐著我的脖子冷冷地說道：“你不是他，你不過是一個卑微的複製人而已，你以為你可以阻止得了我？”
“你要殺了我？和當年……殺了他一樣？”極度缺氧的大腦讓我的視線一陣模糊，“你又憑什麽……質問我？你……這個殺人犯……躲在鋼鐵軀殼中的……懦夫！”
話音剛落，我就被阿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抱在懷中的曙光也脫手飛了出去。
“你們也都給我安靜一點！”阿傑右手一揮，從翻開的指尖中突然飛出了兩支微型針筒，精準地紮在了小薰和葉芸芝的脖子上。她們兩個身體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現在好多了。”阿傑看了看仍然呆立在原地的林玲，輕聲說道：“你做的很好，現在幫我連接上太空站的數據庫，我們要進行最後一步了。”
“哥哥，對不起。”兩行眼淚從林玲的眼眶中湧了出來。
我躺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我看了看林玲，就掙紮著將耳機和腕表都摘了下來，遠遠地扔了出去。看到這一幕，林玲的眼淚愈加洶湧了起來。
這一切都是注定的嗎？一號自以為聰明的舉動，又怎麽可能瞞得了阿傑？原來他一直操縱著這一切，他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在關鍵時刻控製住林玲就行。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林玲成長的沃土始終是神國的數據庫。如果阿傑連一號都能蒙蔽的話，那他當然也可以給林玲造出另一個忠誠於他的人格。
“你很聰明，沒有試圖激怒我。”阿傑轉過身冷冷地看向了瑤瑤，“你最好不要影響到我，否則，我不介意多抹殺一個卑微的複製人。”
“求求你，不要再傷害她們了！”林玲抽泣著看向了阿傑。
“當然。”阿傑猙獰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我答應過你，隻要你配合我，他們所有人都能得到自由。現在，你隻要完成最後一步就行。”
經過這麽久的爬升，月宮終於飛出了大氣層，置身於茫茫宇宙之中。我躺在地上，看著舷窗旁那顆水綠色的星球，似乎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她。
這就是生養我們，也禁錮著我們的樂土嗎？嗬嗬，華夏航空港。在藍星聯邦的曆史中，她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隻有這麽一個早被遺忘的代號。不，她有名字。我在心中喃喃自語著，從今天起，我會讓所有人記住她的名字——晨星。
我努力抬起頭，看向了站在艙門旁的瑤瑤。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但她始終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
在晨星的外麵，三座巨大的太空站靜靜地懸浮在那裏。從三個太空站中噴湧而出的能量光束形成了一麵巨大的護盾，將晨星牢牢地封鎖了起來。
“議會的那些蠢貨以為我隻能將這裏當作他們的遊樂場，但今天過後，他們就會發現，我已經擁有了一支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軍隊。”阿傑看著那層不斷波動的護盾冷冷地說道：“我倒要試試這層虛空盾到底有多結實。”
說著，他猛地將操作杆拉到了底部。飛船迅速地顫動了起來，然後以無與倫比的氣勢撞向了那層瑩藍色的護盾。
似乎撞進了一團柔韌的皮革裏，月宮猛地就被反彈了回來。而就在這時，早已默默積蓄著能量的艦載主炮猛地向著一側的太空站噴發出了一道炫目的光束。
在刺眼的白光衝擊下，太空站下方的護盾發生器產生了劇烈的爆炸。隨即，一個黑洞就在護盾中蔓延了開來。而月宮繼續加速，在黑洞形成的瞬間就脫離了護盾的封鎖。
“好的，就是這樣。”阿傑的雙眼中猛地爆發出了一片白色的光芒，似乎有無數的數據從他的瞳孔中湧了出來，“我破開議會的數據庫了，林玲，將我給你的病毒傳輸進去！我要得到所有複製人的信息！”
懸在中控台上的雷達屏幕一陣模糊，我抬頭去看，隻見那三個空間站的塔台上都爆發出了一條淡藍色的能量柱，然後和月宮背部的信號塔連接在了一起。
“別讓我失望！”阿傑抓著我的脖子就將我按在了艦長座上，“給我啟動超長波通訊，將林玲傳入係統中的信息傳播出去！”
說著，他就抓著我的右手放在了艦長座前的控製模板上。
嗡嗡嗡嗡，原本死寂一片的駕駛台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那些黯淡的儀表盤接連亮起了幽藍的閃光。
“權限審核未通過，禁止訪問！權限審核未通過，禁止訪問！權限審核未通過，禁止訪問！”一連串警報聲猛地響了起來。
“我無法進入飛船的係統！”一旁的林玲也大聲喊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突然爆發出了一陣暢快的大笑，然後猛地攬住了阿傑的脖子，在他錯愕的表情中，將緊緊握在手中的高爆手雷塞進了他的嘴巴中。
“阿磊！”就在手雷即將爆炸的最後關頭，一個健壯的身影猛地撲了過來，抓住阿傑的身體就拋飛了出去。
轟隆一聲炸響，阿傑的腦袋就碎裂了開來。
“咳咳咳……”我被爆炸的餘波猛地掀飛到了地下，趴在地上拚命地咳了起來，然後又看著同樣撲倒在地上的老金大笑著喊了起來，“瑤瑤，到你了！”
就在瑤瑤將手掌放在了控製模板上的一刻，那些漸漸熄滅的儀表盤再次閃爍了起來。在林玲和老金驚奇的目光中，雷達屏幕再次一亮。
如同一塊石頭被拋進了湖水中一般，一層淡藍色的波紋猛地從月宮號的信號塔中**漾了開來，向著茫茫宇宙飛逝而去，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循環往複，永不停息。
“所有收到這條信息的人們，不管你是複製人，自然人，還是毫不知情的新人類，我希望在不遠的將來，我們能夠互相包容，珍愛和平。戰爭從來都不是解決衝突的最好途徑，雖然我也曾深陷其中，但我相信，苦難的生活終將因為我們的努力成為過去。我將告訴你們一個漫長的故事……”
我抬起頭，衝女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伽藍寺，從她淚光朦朧的眼神中我讀出了所有的答案。
一滴淚水也緩緩地從我的眼角滑落了下來，我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水綠色星球，輕輕地說了句：
晨星，你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