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敗走
踏到天龍背部，晨風看了雲影最後一眼，轉身對先女王說，“凝獸之力現在給你，把她交給我。”
這是晨風可以信賴先女王的唯一交易，對他來說，不可沒有。
先女王不無所動，等著晨風召喚天龍之力。晨風沒有選擇，身體旋成一道虛影，鑽進了天龍身體。晨風用蝕光劍的靈氣挑斷了天龍的氣穴，釋放了禁錮體內的神龍之尊氣，頓時，神獸遁著這股尊氣，匯成了一道強光，鑽進天龍身體中，天龍仰天一變，身體長了十倍有餘。
十二門徒眼看著天龍在上空盤旋兩圈後，接上先女王便要離開。
“把她還我。”晨風飛身去追，但為時已晚，先女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回身，將雲影從天龍身上扔了下去。
晨風飛身接住，在空中遊離數圈也沒停下。眼看先女王就要過界，一個巨大的身影墜住了飛龍的前肢，將其拚命往下拽。
“快看，白猴。”
白猴的拚死一搏隻為恪盡職守，它是三百年前雲影從花果山馴化而來的通背猿猴袁公，後來成了雲影的守護。三百年來，它遊離在結界附近的無涯峰，陪武當後人鎮守結界，現在天龍闖了進來，它隻能拚盡全力殊死一搏。
“白猴，回來。”
晨風的呼喚已經晚了，天龍匯聚了十二神獸之力，白猴被它口中突出的白色火焰點燃了，它縱然有神力護體，但這白火能夠及妖獸，即便神力護體也無濟於事。
白猴還沒落到地麵，便燒成了一抔灰燼，隨風吹散了。
晨風看著大家，道：“先女王進了影州，咱們的族人還在那等著，走吧。”
他不能扔下影州的人族不管，這一次，他們就要進入影州。
一股強大力量隨著天龍的卷入，將他們全都帶了進來。
蛇魅族早就嗅到了先女王回歸的氣息，早早的埋伏在了翁老山後麵，一見她騎著天龍而來，全都遊離出來，和守在翁老山腳下的人族展開了殊死搏鬥。
玄武在地下沉睡了三百年，一直用意念守著翁老山，先女王的回歸讓他不得不再次出來。頓時，影州之境驚天動地般的搖晃起來，腳下炸開一道口子，隨之地麵輻射狀撕開，萬獸鬼泣的玄武終於站了出來。
晨風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徐徐起來的玄武，眼裏盡是恨意。
“是你，中州和影州的命運一直在你掌握之中，你有什麽資格控製。”
人族看見晨風回來，全都匍匐在地，給他獻禮。
“族領，玄武真神乃世界開山之祖，統管中影兩州，萬不可無禮。”
正在這時，唐穎兒看到了玄武的後背，“你們看，上麵寫的是什麽？”
晨風看了眼，心中道：“這上麵的字跡和洛書上的不相上下，可後背的中間卻空了一塊，那一塊空白是什麽？”
就在這時，隨著十二門徒落在影州，玄武後背的那塊空白竟然一點點愈合，奇怪的文字開始重新出現。
人族一看，趕緊跪下，“玄武真身得以修複，太平盛世就要來了。”
晨風雖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能感覺將有大事發生。
玄武橫在人族和蛇魅族中間，它的出現很快引來影州十萬大山各族勢力的圍觀，這裏已經三百年不發生戰亂，人族和蛇魅族一觸即發的大戰不得不讓各族勢力覬覦。
不過，它們到此前來的目的絕非這個，結界之道已開，中州不盡的資源河山才是它們真正的目的。因此，蛇魅族對它們而言，算是開啟中州之旅的功臣，從心理上也就站在了蛇魅族這邊，人族注定成為了眾族的眼中釘。
十二門徒擋在人族的最前麵，玄武後背丟失的那塊字符漸漸清晰起來，人族中一老嫗上前一步，被這些字符震驚到了。
“上麵寫了什麽？”晨風急忙問道。
“一個故事，一個就要發生的故事。”
“快說，什麽樣的故事。”
老嫗老淚縱橫，接著道：“族領，上麵說，說”
“說什麽？”
老嫗還沒將話說完，故事便開始發生了。
玄武的巨大身形一收，化成人形，一個身披白絨的英俊之年站在大家麵前。
“三百年前，中影大戰，為保雙方太平，我代表龍馬帝江主持公道，立下言辭，結界破曉之時，再不幹預影州各族，現中州命數已到，你們旦可前去，離開影州，你們等了三百年，我把這個願望還給你們。”
萬獸一聽玄武退出，興奮得漫天嘶叫，直接從玄武頭上飛越過去，穿過了那道門。
“你胡說，不是這樣的，中州千萬百姓會因為你的一己之念死於非命，請你收回命令，阻止這場浩劫。”晨風難擋萬獸襲去，隻得跪在玄武麵前，為中州黎明求一絲生機。
老嫗過來將晨風攙扶起來，“族領，故事才剛剛開始，別急。”
流入中州的萬獸就像是一股黑色的旋風，在影州饑渴了五千年，它們的欲望早已跳出了這個莽荒之境，若非有玄武出世，恐早已闖入中州。如今奔赴而去，影州傾巢而空，成了片廢墟。
晨風坐在地上，已是了無生氣。所有的付諸全都化為了泡影，一股難言的悔恨之心升了起來，要不是為了救雲影，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本以為自己可以掌控局麵，現在看來，一切都成了笑柄。
這時候，從玄武身後走出了一個人。
“候幫主？怎麽是你？”
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驚訝，候幫主明明被困在了密林的狹縫當中，怎會？
候敬平意味深長的道：“玄武在我生死彌留之際，將我從時光狹縫中救了出來。”
左仲和唐穎兒走了過來，跪在候幫主跟前，玄武道：“侯敬平為愛獻身，途徑密林，見到了刑天的真麵目，故被其封印在了狹縫中。我念其深明，不忍三百年之困，故放他出來與親人團聚。”
洛塵聽完玄武的話，當即跪下磕了頭，站起身來對侯敬平叫了聲爹。侯敬平苦盡甘來，歎道：“中州曆經千年數代，由盛轉衰，小小十二枚獸卵便引燃了各大門派爭相之鬥，中州人心險惡，已成事實。江湖之大，已容不下人心所向，欲念之罪，終將畫地為牢，自食其果。”
玄武接過話來，“五千三百年了，欲望讓人族和獸族不得不分開，五千年來，各自為營，已無爭分。然十二獸卵印證了人心邪欲善存，五千年前，我將洛書上半部分留在中州，那是人族的曆史，獸族不會帶走。我們被人族拋棄和追逐，在影州暫得喘息，可當年進入影州的人族在獸族的帶領下，成就了一番天地，和影州獸族相敬如賓。這讓我想到了五千年前的情形，大好山河一片祥和，如今再看，已成往事。”
“洛書的下半部呢？”晨風一直沒弄清的問題終於找到機會了。
“書如其人，活人寫死人的書那是曆史，活人寫活人的書那是傳書。洛書的下半部便是傳書。”
“它在何處？”
“人在書中，事在書中。”
晨風突然明白過來，驚呆的看著玄武，“你安排了這一切的發生？十二獸卵是你試探中州人類欲望的誘餌？”
晨風後知後覺，已然晚了。
“為什麽？為什麽要讓中州遭此劫難？”
玄武回轉過身，從身上取出一麵壁畫，手指一拂，中州煙火黎民便從畫中走了出來。眾人一看，頓時嘩然。
老嫗朝晨風點了點頭，“這就是那些字符寫成的故事。”
“玄武背上丟失的難懂字符竟是洛書的後半部。”晨風看著從壁畫裏走出的人，道：“玄武上神，你為何要救他們，你既已立下誓言，為何又執意改變？”
“五千年前，獸族被人類逼到影州，誰也忘不掉這個奇恥仇恨，此番回到中州，人族必將滅亡，我挽救的不是人族，而是一顆尚可修為的心，人心可修，隻是時候未到。通往中州的結界之道馬上就關閉，你們和它們將從此不再相見，中州人家地靈，人族心性未定，那就到這莽荒之境體恤一番，重塑心性，回歸真我吧。”
玄武話一出，眾人頓明白其中奧義，玄武將他們進行了一個調換，既然互為欽佩和妒忌，那就給彼此一個選擇的權利，也許真正走過一次欲望森林，才會明白心中的那片花海同樣波濤駭浪，不得安詳。
大家默默的低下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恥和傷懷，所有的一切竟如此滑稽，成了玄武戲弄眾生的一盤棋局，他想讓彼此雙贏，但這盤棋終究會在一方的退讓之下，從平衡中走出來，成就另一方的輸贏。
晨風站了起來，看著人群四散離開的身影，來到這片了無生趣之地，意味著未來幾百年間，這裏將會是一個重建的過程。人族的力量不會再因為紛爭而成為戰爭的手段，因為那時候，人族需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而絕非紛爭，也許人族會因為生存所需重新團結在一起，點燃人性的鋒芒，也許也會為了資源掠奪，早就另一番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