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灰光
林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現在他嘴裏乏著血的苦味，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裏，他要想辦法解開龍血咒，他要離開這裏，他還沒失敗，一切還未結束。
看著窗外一絲月光，迎著光線，雪花飄進牢籠落在他麵前，像是在為他悲歌一曲。他慢慢閉上眼睛，想起了自己還有最後一顆棋子沒用。但這顆棋子現在還沒到用的時候，否則一旦被小小盯上，很有可能前功盡棄。所以隻能躺下來，用他的強大內功抗衡著龍血咒的的侵蝕，一點點度日。
洛塵雖然撿回一條生機，但刑天廢除了他的凝魂指，讓他極為不滿。表麵上畢恭畢敬，但其實內心早就起了二心。
動手他自然是不敢，也沒那兩下本事，但洛塵能一直存活到今天，正是因為他有一個狡詐的腦袋。現在刑天接管了玄冥教，小小在刑天的指使下已經殺了突厥的大王，現在突厥群龍無首，隻得聽從刑天差遣。
刑天的到來讓他前半生的付出傾盡所有，所以，他自然是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報複刑天。他計劃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開刑天的麵具，自從刑天帶著麵具降落在絕妙山莊，江湖中人無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洛塵認為刑天一定是隱藏了一個大家所熟知的東西，才讓自己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現在看來，刑天全身上下的軟肋就是他那張臉。隻要讓他的真麵目在江湖上顯露出來，或許就能將他一舉殲滅。
當然，這隻是洛塵一廂情願的認為，但現在他失去了在軍營中的話語權，也就成了個閑人，對於一個滿腹仇恨的閑人來說，最不缺乏的就是鑽研伎倆和謀略的時間。更何況他是洛塵，一個將江湖攪得一塌糊塗的人，怎麽可能老老實實的聽話。
這也是雲影不得其解的地方，一個殘害師門，忘恩負義的人，怎麽可以再留在身邊。
“這是一場惡戰，怎麽可以少他這樣的惡人。我當年將他從突厥送到少林寺，就是為了讓他成為現在這樣一個人。”刑天的解釋一下就激怒了雲影。
“洛塵進少林是你安排的？江湖之大，還有什麽事是你不敢做的，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你的仇恨還沒消退嗎？”
“消退？怎麽消退，要不是……”話到嘴邊，刑天又咽了下去，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他不想再提起，但隻要每次想到都心如刀割。
“好了，這幾日小小交給你，她沒見過夔牛，不可玩弄過火。三日後拿下雍州邊境。”
雲影沒有回應他，但她知道，晨風還在邊境，如果小小到了那裏，雍州城必然失手，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是小小的對手。
來到北境的馴獸場，看小小和夔牛玩得正高興，她也突然想起了蒼狗，提起蒼狗，她又想到了另一個人。聽落紅說雪雁成了蒼狗的主人，這讓她再次想到萬獸山下人族老孺說過的話。
“難道雪雁真是我三百年前的親妹妹？不可能，雪雁年齡比我長，不可能是我妹妹？”
想到這個，雲影便又痛苦不堪的折磨起自己來。小小見她在這傷神，過來跟她聊了一會。
“雲姐姐怎麽不開心，誰又招惹你了，小小去幫你。”
雲影摸摸小小的腦袋，道：“小小，你還記得晨風哥哥嗎？”
“小小記得，姐姐上次生氣，把晨風哥哥也氣走了。”
“是姐姐的錯，小小，晨風哥哥現在就在雍州，你想不想見他？”
“真的呀，太好了。雲姐姐現在就帶小小去嗎？”
雲影看看，四下無人，道：“小小可要保密，去見晨風哥哥的事不能讓莊主知道，否則他會生氣的。”
“嗯，我聽姐姐的，不告訴莊主。”
“小小真乖。”
雲影知道，這件事如果讓刑天知道，後果不堪設想，但如果不去，晨風恐會被刑天一舉殲滅。這不是雲影想看到的。
趁著刑天忙於歸整突厥大軍，二人便從紫駝峰上呼嘯而過，到了雍州。
晨風在這重新編排從北境退回來的軍隊，林修被俘，晨風便開始加派人手，日夜輪崗，一點馬虎都不敢有。不過小小和雲影的本事可不是虎頭軍發現得了的。晨風還在營帳，就已經聞到外麵飄來的香味，那是雲影特有的味道，他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想憤怒又提不起情緒，說高興，又不至於。沒等他起身，二人便闖了進來。
“晨風哥哥。”小小披著頭發，戴了頂狐帽，晨風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男人，所以記憶和印象都尤為深刻。
晨風嘴角咧了一下，盡管對雲影有所芥蒂，但在小小麵前，他不好將雲影趕出去。這或許就是雲影帶小小來的原因之一。
邊起身穿衣邊說道，“你們怎麽來了，聽說你到京州救了二皇子？”
雲影時間緊迫，不想跟他談論無關緊要的事，道：“晨風，帶著他們趕緊逃命，朝廷的事不要再插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嗯，雲姐姐說的沒錯，三日之後，莊主就要打過來了。”
看晨風一臉茫然，雲影接過話來，道：“刑天已經接管了突厥，朝廷重用林修，將刑天擱置，引來他的不滿，馬上他便要率軍南下，你帶著神獸趕快撤離。”
“哼，沒想到絕妙山莊果然勾結突厥謀害我中州朝廷，難怪聖上責怪於他。回去告訴刑天，我在這等他。”
“晨風，你別自不量力了，你不是刑天對手，他能召喚十二神獸，不是你左右得了的，聽我一言，趕快撤走。”
“好了，無需多言，中州的安危，用不著外人擔憂，你還是回去替我轉告吧。”
“姐姐，走吧，晨風哥哥好像不高興了。”小小拽了拽雲影的袖口，想勸她離開。
雲影用帶淚的眼看了看晨風，道：“這是我們和朝廷的恩怨，你不必摻和進來的。”
“你走吧，隻要是和中州黎民有關，就是我的事，還有，忘了你的身份，三百年前的事從今往後和你再無瓜葛。”
晨風說完便轉過身去，連目送雲影離開都不願意。而出了軍營的雲影，此刻已是淚眼婆娑，天下之大，竟沒有一個人能做到理解她，本以為晨風會是，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她的假想。不過，她如此這般的隱忍，晨風怎會知曉深藏她心中的痛苦呢。
那一夜，將是晨風在雍州的最後一個安靜的夜晚。
雍州城外五十裏，大家苦苦煎熬了漫長的時間，還是沒有等來晨風所說的東西。他也著手準備應戰刑天帶領的突厥大軍，對南方的事沒有太多精力的投入。
刑天已經出發，雲影和小小跟在大軍的最後方，飛兔，靈猴和夔牛護在刑天左右，南下的攻勢一發不可收拾，等待晨風的將是不可估量的一場惡戰。雍州城外五十裏防線的士兵這兩天開始陸續回到雍州和突厥的邊境，蒼狗，神雞，雷馬和玉豬的離開讓這支軍隊一下沒了士氣。這正是晨風所擔心的，沒有神獸，如何跟刑天鬥，更可怕的是，刑天還有小小坐鎮。
大軍行至交界處，冰涼的鐵騎已經傳來煙火的味道，一股鏽跡斑斑的氣息。
眾將領看著晨風，都等著他拿主意。晨風看了眼遠處的彌漫硝煙，道：“等我。”，然後不回頭的走向了對方的陣營。
刑天騎在馬背，看晨風徒手從雪影中走來，心中有種被東西塞住的感覺。三隻神獸見了晨風，脖子往後縮了縮，目光不敢離開他半點。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刑天騎在馬背，不苟言笑。
晨風抹了一把嘴角的雪花，道：“絕妙山莊果真名不虛傳，連突厥這樣頑劣的鐵騎都收服麾下了。”，晨風看看那三隻神獸，繼續道：“實在讓晨某佩服，天下十二神獸，七頭皆被刑莊主孵化，看來莊主真乃神獸的有緣人。”
刑天也不謙虛，補充道，“你錯了，不是七頭，是八頭。”說著，大軍閃出一條大道，小小騎著白羊走向前來。
“原來她是白羊神獸的主人？”晨風在心中嘀咕道，“算上銀蛇地虎，已經湊齊十一神獸，就差天龍至今未現身。”
“好啊，絕妙山莊替朝廷做了這麽大善事，朝廷一定重賞刑莊主。”
“哈哈哈哈，晨風，你知道老夫前來所為何事，朝廷趁老夫不在，用林修取締了老夫，這筆賬老夫豈能就這樣算了？”
“是嘛？事到如今，刑莊主不必有所隱瞞，絕妙山莊到底是替朝廷做事還是覬覦朝廷，你我心中自明。”
“哼，既然知道老夫來意，就廢話少說，回去告訴你的將領，若肯投降，我定然免去一死，否則大軍將至之地，必將寸草不生。”
“刑莊主既然想踏過雍州，就先從我身上過去，都說刑莊主武功蓋世，今日我就領教一下絕妙山莊的精髓武學。”
“誒，要說絕妙山莊的武學，有一個人比我適合。”說著，刑天便看了眼小小，白羊走向前來，看著晨風。
“小小？”晨風詫異道。
“晨風哥哥，你快回去吧，你不是我對手，我不會出手傷你的。”
小小的表現讓刑天十分意外，看了眼她，道：“小小，你不聽話了？你跟他切磋一下，點到為止，沒讓你傷人。”
“不傷人？”小小遲疑的看著刑天，刑天朝她點了點頭。
“不行，我不同意。”雲影走上前來，“小小出手不懂輕重，萬一控製不好……”雲影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小小還不懂得如何控製身上強大的力量，每次出手都很重，晨風根本接不了幾招。
“你快回去，咱們戰場上見，我不想你現在就死在小小手裏。”
晨風無奈的笑了一聲，道：“你可真好笑，什麽時候我的生死輪到你來過問了，既然這是我的命，我又何必要逃。出手吧，小小。”
說著便閉眼寧神，準備迎戰。小小看了眼雲影，像是在請示最後的決定。
雲影把臉轉到一邊，眼睛含滿冰晶。心中罵道：“你這頭不要命的倔驢，為什麽不走。”現在她隻求小小能盡量控製住手上的氣力，這樣晨風說不定能逃過一切。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驚叫，小小聽到，悅上心頭，道，“神雞回來了。”隨即遁著那聲音飛去了，全然不顧晨風，也顧不上刑天。四隻神獸聽見神雞的呼喚，竟然也一同飛身追了過去，集體逃走了。
一切來得太突然，戰事紛擾全都由神獸掌控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