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獸穴

素琴得知渡尊大師被殺之後,一路從嘉州追了過來,卻未能見到祖老和雪雁。渡尊大師當年正是被這位琴藝高超的美人蠱惑,才斷送了他和妖月教主二十年的感情。妖月教主乳名叫海青,當年二人同為峨眉派的金童玉女,渡尊手中的夢綠槍龍翻蛇卷,可攪動風雷,海青的峨眉刺神鬼不測,變化多端。本是對比翼鴛鴦,但渡尊為了得到峨眉掌門的不傳之功紫耀雷罡,竟然和掌門素玉之女素琴做起了苟且之事。

東窗事發後,海青束發斷劍離開了峨眉,投靠了地處昆州的無名神教,自此性格大變,手段殘忍,得了前任教主的信任和真傳,才繼承了衣缽。

自此,這無名神教和峨眉派便成了井不犯河的關係。現在好了,渡尊一死,素琴豈能不來尋仇。

沼澤之境,峨眉派百餘弟子列陣叫囂,泰坦蟒雖然凶煞,但素琴的雲水禪心一撫,萬蟒便失了心智,皆喪失了鬥力,峨眉弟子這才闖將過來。

不過要想殺到無名神教神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單憑素琴的雲水禪心還不足以構成威脅。妖月知道這一戰不可免,她不想傷及教眾兄弟,便出了神殿單赴素琴。

“來者何人,居然穿過了沼澤之洲,你本事不小啊。”妖月側身臥在蛇皮方椅上,擺譜的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賤人,給我滾來下,老娘要了你狗命。”

“哼,我當是誰呢,你也配這麽跟我說話?奸夫**婦,死不足惜,你這個死賤人,老娘正想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說著便手掌點地飛了下去。

素琴從弟子手中拔劍一擋,二人都是峨眉弟子,論劍招都輕車熟路知根知底,但妖月在無名神教所得的幻術堪稱江湖一絕。二人過招不到半百,妖月便趁機從口中吐出一串秘語,旦見那素琴神誌恍惚,一下便著了道。乖乖放下劍,轉身向眾弟子道:“都給我撤了。”

峨眉弟子當然不知所雲,更沒看出破綻,隻能跟著素琴回了嘉州。

藏在一旁的祖老和雪雁拍手稱好:“妖月教主的幻術果真手到擒來,我們二人開眼界了。”

“哼,無名神教能在江湖立足豈是浪得虛名的。看來二位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妖月明知故問,其心中早有了定數。

見二人垂頭喪氣沒了話語,方才補充道:“你們得罪了峨眉派,絕妙山莊不會清淨了,那瘋婆娘定不會放過你們。還是盡早回去,免得一發不可收拾。”

“笑話,區區峨眉豈入得了絕妙山莊的眼,我二人大事未成,豈有回去的道理。”

“那你們是想絕命在那莽荒之境咯?”

見二人還是不說話,才又道:“不如在我無名神教住下來,等時機成熟,我自會帶二位進昆州,這中州境內到過昆州的人僅我一個,想要得到東西,看來你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祖老和雪雁怎會不知妖月的算盤,難得溜進來兩位高手,無名神教專門吸收各門各派走投無路的棄徒和作惡多端的武林敗類,教派高層多是心狠手辣的殺戮狂魔,在世間尋覓究極罪惡之人,利用人們心理的黑暗麵壯大己方勢力。入教需要通過惡人試煉,教徒一旦表現出分毫善念就會即刻被以殘忍手段處死。

看樣子,妖月是想招募二人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難得妖月教主深明大義,我二人就不推脫了。”祖老嘴上服軟,心裏可不這麽想。妖月也不糊塗,豈能被祖老三言兩語就蒙騙過關。

兩日後,一封飛信破窗而入,進了雪雁的房中,打開一看,旦見她兩眼一定,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一朵灼熱的火焰。

信中寫道:凡入我教者,需敬上人頭,以雪雁使者的身手,可入駐我教刑上司一職,統領教眾,不必再回絕妙山莊行那犬馬之事。

思前想後,雪雁對信中所提之事有了認同感,絕妙山莊在江湖上雖有一席之地,可莊主刑天從來不把莊中要務交給她做,除了落紅,誰也接觸不到山莊機密。雪雁早就心生去意,但一時找不到良機,現在機會來了,她當然不容錯過。

雪雁拎起桌上的酒壺,一口飲盡,來到了祖老的屋外。祖老白天飲酒過度,此間已不省人事。沒有半點猶豫,雪雁進去便取了他的首級,來到妖月宮中。

“啊哈哈哈,本教主果然沒看錯,雪雁真是難得之才,祖老與你同事十餘年,你卻絲毫不猶豫。就不怕刑天問罪與你?”

“從今天起,妖月就是雪雁的主人,我再不想受人差遣,祖老平日對我吆五喝六,割了他腦袋送給教主,就當是禮物。”

“好,來人呐,給你們的刑上司倒酒,再給我找兩人好好伺候著。”

說著,美酒佳人便來到了雪雁身邊,兩位侍女體態妖嬈,附在雪雁身上來回的舞弄著身姿。旦見她一手一個,摟著便進了屋中。

“謝教主打賞。”

送走了雪雁,妖月招呼蛇女過來,吩咐道:“趁著祖老身子還熱乎,帶到密室去。”

“教主,你是要?”

“哼,身手如此了得,我豈會讓他就這麽落地成灰,給他換個更適合的角色。”說著喝下杯中的酒,露出了陰毒一笑。

一看天色,隆冬將至,但這西南之巔的昆州卻還形同酷暑。

而另一邊,黑水中的晨風,經過數日艱程,終於看見了那一方大陸。

隨著距離的接近,蒼狗就越發的難以控製,仿佛隨時會從他身體跑出來。一種強大的吸引力在召喚著它。

“看來雲影真的在這裏。”

但大陸情況到底如何他一無所知,直接登陸風險太大,等下去又不是辦法。隻好借助梯雲縱淩空探查了一番。

這塊大陸並不像巨石峰無名老人所言那樣,也都是青山綠水,一派向榮,哪裏來的危險。探了一周也沒有發現什麽。而此時天色已經見晚。

突然,伴隨著落日西去,這塊仙境之地一下子煥然一新,成了一塊廢墟。

“怎麽回事,難道白天看到的都是幻想?”

蒼狗見了月色,終於按捺不住,跳出了晨風身體。才一出來,遠處廢墟之中便開始地動山搖。

“跟我走。”隨著震動加強,黑水開始漲潮。

他未曾料到的是,此時的雲影已身陷囹圄,盡管她一早就感受到蒼狗的到來,但被困在了乾坤陣中難以脫身。

蒼狗嗅到了她的味道,晨風便隻由著它開始撒野起來。

隨著蒼狗的一聲咆哮,雲雨交匯般的黑風暴從東麵扭了過來。蒼狗一個縱身便跨出去兩個山頭,一下掉進了不見穀底的天井之中。馬上就要觸到穀底的礁石,它脖子一抬,往上收出去十米之高方才落定下來。

看蒼狗不走了,晨風明白,雲影就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這穀底連接的是黑海之底,但一進入其中晨風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難怪海水漏不進來。穀底的南邊開了口,蒼狗甩甩腦袋,帶晨風進去了。

也許是離蒼狗太近,雲影已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便在乾坤陣中喊道:“晨風,別進來,快帶它走,快走。”

聽見雲影的聲音,晨風加速走了進去,就算有再大危險,他也絕不能丟下雲影不管,要不是雲影把蒼狗借給他療傷,現在恐怕早沒了性命,算起來,他還欠雲影一條命。

這個時候要是做了縮頭烏龜,天下人豈不是要恥笑他一輩子。

“雲影,雲影,你在哪兒?”晨風喚道。

蒼狗突然停下,脖子上的毛皮豎了起來,往後退了退。

晨風心中頓感不妙,蒼狗乃神獸,什麽東西能讓它望而生畏?正值此時,一道黑影從穹頂劃下,展開碩大的羽翼,一下子將整個地宮蓋住,變得漆黑一片。

“快跑啊,是神雞。”雲影叫喊道。

晨風還沒有反應過來,旦見那黑色羽毛裏掉出來無數帶翅的飛蟲,飛蟲朝著晨風撲過來,迸射出藍色火焰。

“是火鳳凰。”

晨風頓覺不妙,從身體裏拔出冥劍,劃了一道劍鋒出去,算是擋住了火焰。

蒼狗被神雞暗黑的羽翼遮住了視線,焦躁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一個高高躍起便將神雞掀翻在地。

那些張狂的火鳳凰見了蒼狗的真身,嚇得藏回到神雞的羽毛之中,再不敢出來。晨風一看勸不住蒼狗,隻得退到一邊任由它和神雞大戰。神雞雖然比蒼狗大出一半,但畢竟沒有蒼狗的勁道,才幾個回合,便被蒼狗叼在口中,拖了出去。

晨風一個梯雲縱跳到石穹頂上,想要救下雲影。先是冥劍試探了一番,卻衝不破那乾坤陣的法印。又來了個北鬥星芒,想要憑借內功將陣法一舉斷掉,卻始終不見效果。

看著雲影在陣法中百般煎熬,晨風對自己的無能懊惱不已。

雲影的手被吊了起來,見晨風無可奈何,遂勸他趕緊離去。

“晨風,趕快離開黑水,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鬥不過他們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帶出去,你先堅持堅持,這陣法一定有破綻。”

“哎喲,真是叫人感動的一幕啊,一個垂死掙紮,一個身陷囹圄,一對苦命鴛鴦。”正當此時,身後多出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