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逃出生天

冷清的街道上,“噠噠噠!”的腳步聲清脆地砸碎這片夜的死寂。

一前一後,分別是陳果和蒙麵人。雙方相聚一百多米。不遠也不近。

路燈像沉默的觀眾,注視他們這場生死的追逐。

陳果邊跑,邊倉皇回頭。蒙麵人揮舞著尖刀的模樣,讓他想起一部美國恐怖片——《德州電鋸殺人狂》,拿著電鋸,目露凶光的凶手,也是這般追著受害人不放。他的腦海裏,無論如何也揮不去這可怖的影像。

呼呼呼!他的呼吸,愈加急促。他的體力,好像下一秒就要耗盡。可他依然瘋狂地奔跑,他知道,一旦慢下來,就會被殺死!

“救命啊!救命啊!”他邊跑邊大喊。

可這附近的樓房,人們都沉浸在夢鄉裏,好像沒有聽到他的呼救聲。況且,就算居民聽到了,報警,等到警察來,他恐怕已是一具屍體。

我可不能死在這兒。陳果回頭再看,那蒙麵人亦步亦趨,既沒有被拉遠,也沒有靠近。

得甩掉它!正好,此時,陳果一眼碰見路邊停著一輛廢棄的共享單車。那單車沒有鎖,但是吧,沒有坐墊。管不了那麽多了,陳果騎上去就拚命蹬,像踩著風火輪一樣,單車迎著風奔跑起來。

他的速度更快了,漸漸和後方的蒙麵人拉開了距離。

得救了。他心想著,大口大口喘氣。

逃過一劫,他心有餘悸啊。

唯一不足的,就是這單車沒有坐墊,那鋼管時不時捅得他**有點疼。

他就如此,一邊屁股疼得嗷嗷叫,一邊乘風而去,身影隨即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

眼看追不上了,那蒙麵人也停止了追趕。

它追得也夠嗆,氣都差點喘不過來。它摘下麵罩,靠著牆喘足了氣,才冷冷一笑。

若是大家看到它的真實麵目,怕是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個蒙麵人,竟然是楊天佑!

他不是被範離殺死了嗎!怎麽又活過來了?!

有時候啊,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的全部。

這時,一輛汽車駛了過來,停在了楊天佑的跟前。

他鑽進汽車,隨之消失在黑夜中。

稍後,幾輛車匆匆停在居民樓樓下。

穿著睡衣的汪睿俊,帶著一群保鏢,風風火火地跑上樓。

來到關押人質的房間一看。

隻見,屋裏的三個手下橫七豎八倒一地,還在昏迷狀態。

“趕緊……進去看看!”汪睿俊急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要是讓人質丟了,他就無法控製那幫騙子的行動了。

等保鏢們衝進臥室一看,哪裏還有人?地上隻剩兩條繩子。範離和陳果已逃之夭夭。

“混蛋!”汪睿俊暴怒,喊人端來一盆冷水,衝粉哥的頭就潑下去。

“嘩!”粉哥一個機靈,從地上跳了起來,張大眼睛瞅瞅四周,傻傻的,很可愛。

“人呢?!”汪睿俊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人?”粉哥還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啊,我……我……記得了,有……有個蒙麵人!”

他將前因後果一一道出,還拚命解釋,“汪公子,不是我們看不住,而是那蒙麵人太厲害了。我們也沒法子啊。”

“飯桶!”汪睿俊指著他,怒其不爭,罵道:“王八蛋,壞了我大事!”

這時,身邊一個手下忙問:“汪公子,現在咋辦?我們追嗎?”

“追條毛啊!人早跑沒影了。”

汪睿俊臉色十分難看,想了想說道:“我們得趕去香港!那兩個人質跑了,我怕那夥人不再受我們控製了。”

翌日,在香港帝京酒店一樓大廳的咖啡座,塗心誠跟葉釔君正享受著下午茶。他可有閑情逸致,仿佛這次任務他隻是旁觀者。

他的算盤打得可精了,就等呂送一破譯密碼之後,再耍花招也不遲。

“義父。你怎麽一直按兵不動?”葉釔君問道。

塗心誠笑說:“小君,你跟了我這麽久,應該了解我的作風。我們不要把多餘的精力放在無用功上麵。前麵的部分,就讓呂送一去折騰。最後大結局,才是我們該出手的時候。”

他是如此的風淡雲輕,更顯出他內心的自信。他夾起一塊方糖,放進咖啡裏,然後用湯匙輕輕攪拌幾下,再用手背輕輕地觸摸咖啡杯。

溫度,剛剛好。

他這才輕輕地拿起來,輕抿一小口。

真是個舒適的午後啊。他心裏發出感歎。

這要是讓呂送一看見了,怕是得吐血。一邊忙得冒煙,一邊卻是閑得發慌。

葉釔君也猜出來了,義父這是打算來招釜底抽薪,等呂送一把所有事都辦妥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她隻是想不到,義父會使出什麽招數,一舉獨吞這盤生意呢?

她同時也有點擔心,“義父,要不我們收手吧,我總覺得這十億計劃太冒險了。”

“為何?”塗心誠問。

“義父,這幣圈風險太大。就算我們植入了病毒,但也難保不會出現突**況啊。萬一,投資虧了呢。”

“不怕。”塗心誠說:“我看中這個計劃,並不完全是為了投資賺錢,而是想把我那十億贓款給洗幹淨。現在國際刑警方麵盯我盯得緊,那筆錢我一分沒敢動。但若是把它投入幣圈裏,就沒什麽好怕的了。隻要到幣圈裏轉一圈再拿出來,就算虧了,也值。反正,那不是我的錢,是一群凱子的錢。哈哈哈哈。”

看來,他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看中呂送一的這個計劃呢。

但,葉釔君仍有另一層麵的擔憂,“義父,可果哥還被汪睿俊關押著。如果我們出爾反爾,恐怕他性命堪憂啊。我們不能不顧著他的安危。”

“何必擔心這個呢?”塗心誠說:“做人不能心軟,做騙子這行,利益就是一切。至於阿果,就算他倒黴吧。”

“哎……”葉釔君知道勸服不了義父,便輕歎氣,也喝起咖啡了。

不料,這一番話,恰好被喬裝打扮,躲在一旁咖啡座的陳果聽得一清二楚。

他逃跑以後,第一時間就趕來香港。本來是打算找義父問個清楚,但事到如此,他最後的幻想都破滅了。那蒙麵人,果然是塗心誠派去的殺手。目的就是置他於死地。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至今,哪個功臣會逃得過皇帝的猜忌與誅殺?想到這兒,陳果的心拔涼拔涼的。他沒想到義父會如此無情無義,好歹他也昧著良心幫義父賺了那麽多黑心錢,卻換來如此下場。

可歎可悲!

不過……哼,既然塗心誠不仁,也別怪他不義了。陳果咬牙切齒,發誓要報仇雪恨!

就在這時,葉釔君的手機響了。

是許誌遠打來的電話。

“義父,汪睿俊讓我們今晚八點鍾到希爾頓酒店見他。”葉釔君接了電話,便轉告塗心誠。

咦?塗心誠有些意外,“怪哉,這汪睿俊怎麽突然來香港了?”

“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麽苗頭?那我們要去見他嗎?”

塗心誠琢磨了一下,“我們還沒動手呢,他怎麽會察覺?先去見他,不然他會起疑心的。”

接著,葉釔君便喊來服務員埋單,與塗心誠相偕離開。

見他們離開,陳果便也快速結賬,偷偷跟在其後。他心想:汪睿俊這次來香港,定是因為他和範離逃跑了,所以才急著過來。

香港的街頭一如電影裏的繁忙,紅綠燈與交織的車流,灰色的天空與厚重的大廈幕牆,構造出港片獨特的質感。穿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葉釔君和塗心誠走在街上,身後不遠處,陳果亦步亦趨,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又不敢靠得太近。

但他的行跡,早被發現了。

葉釔君目光往後瞥了一眼,從一家商店的櫥窗玻璃,看得到一個人影跟在後麵。跟蹤者穿風衣,戴帽子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模樣,一看並非善類。而且,它跟了她們兩條街,分明不是路過。

她一邊走,一邊細聲對塗心誠說,“義父,有人在跟蹤我們。”

“別回頭。”塗心誠淡定地拄著手杖,腳步輕盈而悠閑,仿佛在欣賞這街頭的風景般,他說:“我早就發現了。等一下,到前麵那個巷口,逮他。”

兩個人邊走邊停,或是在報紙攤停下來看看報紙,或是買點飲料。看起來,並無異常。這一方麵,也是為了麻痹跟蹤者。而後,她們才若無其事,拐過一條冷清的小巷,卻馬上躲在轉角。

她們等待著,捕捉的機會!

陳果本來也想跟上去,忽然,他腳步一停!

不對勁!

他終究跟了塗心誠這麽多年,對這個老狐狸的行事作風十分了解。

是圈套。

他轉念一想,立即掉頭,匆匆走進了旁邊的商場裏,混入人群裏,很快就銷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