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理遊戲
十位同學點點頭，呂送一慢悠悠地轉過身，麵對著黑板的方向，還不忘說一句：“藏好了叫我。”
一時間，教室突然安靜下來，就連窗外的學生都跟著一起屏息靜氣，注意力全被講台上的那十位同學吸引，他們緊盯著那十個人的動作。
隻見十人用眼神交流了片刻，最終謹慎且小心地指向了一名男生，這位男生看起來成熟穩重，平日裏就不輕易流露情緒。交給他，最合適。諒呂送一的讀心術再牛，也不容易猜出來吧。
等選好之後，那個男生先是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交給台下的學生保管，然後直接把呂送一的手機放進了右邊口袋裏，然後雙手插兜。不僅他一人，其他九人也采用同樣的姿勢，也是將自己的手機放在右邊口袋。從表麵上，十個人都藏著手機，至於哪一部是呂送一的手機，真看不出來。
不得不說，為了贏這個遊戲，這幫學生也是拚了。而他們也商量好了對付呂送一讀心術的方法。
等做好這一切，十個人當中的另一個男生便對著呂送一輕咳了兩聲：“呂教授，我們藏好了。”
“行。”呂送一慢悠悠地轉過身，隻是那道散漫慵懶的目光忽地變得冰冷淩厲起來，銳利地從他們十個人臉上掠過，看得他們腳底發軟，一陣心虛。
他從左至右，挨個問了這十個學生同一個問題：“手機，在你手裏？”
被問者，有的回答“是”，有的回答“不是”。當然，他們當中有人說謊了。這是他們事先商定好的。為的就是迷惑呂送一的分析和判斷。
隻見呂送一問了一遍後，又淡淡地凝目掃視十人，似乎已陷入選擇的困境。
這讓學生們暗喜，就等著看他認輸呢。
卻，呂送一的視線驀然移向其中一個男生，目光銳利似盯住獵物的鷹隼，那嘴角輕描淡寫的，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那名男生心裏一陣發虛。
完了。男生心裏喊道。他很清楚，呂送一這種目光說明什麽。
果不其然，隻見呂送一衝那個男生一抬手指：“手機在你手裏。”
完完全全毋庸置疑的肯定句。
那個男生有些不甘心地抿著唇，悻悻然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所有人都一臉震驚地看著這個場麵，紛紛咋舌。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那十個學生也垂頭喪氣地走下講台。辜負了大家的期望，看來這個學期的期末考試，難啦！
還是一個女生率先問出了口：“教授，你是怎麽做到的？”
呂送一環視課堂，推推眼鏡說道：“你們以為我是通過讀心術來找出手機的？不，其實……”他目光狡黠地看向下麵的學生：“我提前安排好了一位學生坐在教室前排，然後讓他來提醒我。”
“哈？”
聽到揭露真相，同學們一片嘩然，紛紛表示不服！
“喂喂喂！教授！這不就是作弊嗎！”
“就是就是，教授，說好了用讀心術，這不是騙人嘛！”
麵對諸多質疑，呂送一神色不變，說：“你們之所以被我騙，是因為你們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以為我是用讀心術來找出手機。但偏偏這個正是騙術的開始。這就是心理學的首因效應，也就是第一印象騙了你們。大家都知道，我會讀心術，而且遊戲開始前，我也聲稱會用讀心術。所以，你們自然而然就以為我會利用讀心術來玩這個遊戲。然而，真正的騙子是不會事先告知它會使哪種招式。”
他說完，示意那位臥底學生走到講台前，然後問大家：“這位同學，你們有人認識嗎？”
大家這才開始仔細端詳那位學生，隻見他戴著一頂普通的棒球帽，穿著也挺時尚的，寬大的運動T恤，配著一條運動褲，整體風格都很陽光，但是也跟這所大學裏的很多學生的打扮差不多，所以並不引人注意。
但奇怪的是，同學們沒有一個人認識他。
按理來說心理係大一年級的學生就這幾班。大家都互相認識，就算不熟的，也能記著自己同學的長相，但是，這位充當臥底角色同學卻素未謀麵。
呂送一說：“你們之所以認不出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心理係的學生。如果你們注意到這一點，就可能識穿了我的騙術。可是，一個陌生人成功混入了你們當中，你們卻一無所知。而且，剛才他給我提示時，做了這麽一個動作。”
說著，呂送一讓那名學生重複一次。隻見對方伸出右手三根手指，然後放在耳邊。也就是說，藏手機的人在右手邊第三個。
“這是我故意留下的漏洞。”呂送一說：“很遺憾，你們當中，沒有人察覺到這一點。所以，這次遊戲，你們Game over！”
頓時，課堂上發出一陣失望的歎氣聲。
呂送一繼續發表他的理論：“請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騙術。任何騙局都有漏洞，隻是，你們的內心被習慣和局限的思維所蒙蔽了。”
隨後，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具有蠱惑性的磁性嗓音緩緩開口：“諸位，從現在開始，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
入夏，上海國際機場，飛機降落或起飛的轟鳴聲不時劃破天空的寧靜，來往不息的人流在航站樓裏匆忙穿梭。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男或女，老或小，於此交匯，又分散前往世界各地。
剛剛，一架來自美國紐約的E382航班在機場降落。
稍傾，乘客們湧出接機口。但見一個帥氣的男性隨人流而出。他拖著行李箱，戴著墨鏡，脖子上掛著一部單反相機，一身普通的休閑裝，牛仔褲配鬆垮垮的襯衫，腳上是一雙老爹鞋，外頭是一件長款風衣，再加上他挺拔的身姿，顯得時尚感十足。
他出了接機口之後就摘下墨鏡，仰望天空而笑。
他叫陳果，是一名台灣人。他眯著眼從機場大廳的玻璃窗朝外看了眼上海的天空，見刺目的陽光高懸，盤算著外麵大概會很熱。他想著要不要先預訂一輛網約車呢。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甜美的聲音。
回過頭，隻見一位身材高挑的空姐朝他匆匆走過來。這位空姐麵帶職業性微笑，伸手遞給他一樣東西：“先生，你掉了手機。”
“嗯？”陳果下意識看了一下對方的姓名牌，然後接過手機，上下翻轉看了一眼。這款手機是國外的一個知名品牌，而這款黑金款式是剛發行的新機型，專門針對高端商務人士。可這並不是他的手機啊。
他正想解釋清楚，那位空姐就已經被同事叫走了，依然是腳步匆匆，踩著高跟鞋步伐風姿綽約。
看著對方已經走遠了的背影，他無奈苦笑。
這該怎麽處理呢？陳果正想著，手機卻忽然響了，有電話打進來了。
陳果想著估計是手機主人的朋友，連忙接通了，裏麵傳出聲音：“Hello，Richard？”
“Excuse me……”還沒等他說完，對方粗魯而直接地打斷了他。
“Richard，我是汪睿俊。你的傭金我已經打到了你的卡上。等下次去香港，再跟你細談合作的事宜。”對方自顧自地說完，便不由分說把電話給掛了。
留下電話這頭的陳果一頭霧水。
緊接著，手機裏就收到了一條來自於銀行短信，提示這部手機主人的銀行賬戶匯入了100萬。
天啊！陳果默默數著那條短信裏顯示的數字，一陣驚呼，究竟是什麽業務啊，傭金有一百萬……
而且，剛掛電話就把錢匯過來了，這汪睿俊出手也太大方了吧！他心裏五味雜陳。
可惜啊，這筆錢不是打給他的。他充其量隻能眼饞。
懷揣著這巨大的落差感，陳果拿著手機徑直去了機場的服務台。他倒是拾金不昧，打算將手機上交。
服務台的工作人員是位美女，笑著問：“先生，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陳果把手機遞過去：“你好，這手機是我撿到的。麻煩你們……”
恰好這時，一個四十多歲，不算很高，身材勻稱，有著東方麵孔的男人匆忙跑了過來，他語氣焦急，用混雜著不太熟的中文英文跟服務台的工作人員說著話，大意就是說自己丟了手機，想廣播找回來。
陳果忍不住打量他。
工作人員將他所提供的信息寫在了紙上，一邊寫一邊禮貌地詢問：“可以提供一下您的姓名和手機特征嗎？”
那個男人忙說：“我叫Richard。我的手機品牌是XXX，一款黑金色的。”
陳果一聽，馬上說：“你就是Mr Richard嗎？看看這是不是你的手機？”
他將手機遞給對方。那個男人接過來，解鎖手機，連忙感激道：“沒錯，確實是我的手機！真是太感謝你啊，這位先生。”說著，他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初次見麵，這是我的名片。”
名片的材質非常高檔，從中可以看出，此人是個商務精英。
原來這個叫Richard的男人是個華裔，還是Bitconnect 公司亞太分區經理。這個Bitconnect，陳果略有所聞，好像是一種類似比特幣的虛擬貨幣，最近在印度十分火爆。
出於禮貌，陳果也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對方。Richard接過之後，不失禮節地說道：“原來陳先生是自由攝影師啊！失敬失敬。”
陳果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這次來大陸也是為了采風。”
“不管怎麽說，陳先生，還是要感謝你。”Richard滿臉感激：“我的手機裏保存了不少工作資料，若是真丟了，確是個大麻煩。”
“舉手之勞而已。”陳果笑著衝他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要不，我請你吃頓飯，以表謝意。”
“真不用了。真不用了。”
“別客氣。別客氣。就當做謝禮。”
Richard殷勤相待，而陳果則客套推托。這時，手機卻突然不識趣地響了，Richard不知接到了誰的電話，跟對方一直用英語交談著，陳果大概聽得出他們交談的內容是有關Bitconnect交易的。而Richard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並不想被旁人聽到，走到一邊無人的角落談了幾句。
電話很快就掛了，Richard這才走回來，一臉為難地對陳果道：“Very sorry！MR Liu！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這次就不能請你吃飯了，請你原諒。”
“無妨。不必介意。”
“那我先告辭了。”
陳果點了點頭，笑著說了聲：“一路順風。”
目送對方的背影匆忙從機場離去，陳果看了眼外麵的天空，也伸了個懶腰，邁著大長腿也走出了機場，順便還預約了一輛網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