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和好

紫依毫無睡意，雖然趴在桌子上，眼睛卻還睜著。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第一次喝酒竟也沒有喝醉。但是，她多希望自己能喝醉啊。醉到再也感覺不到痛。而此刻，心裏充滿了失落。她把自己給弄丟了！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風吹著雪，雪隨著風，在外麵的世界裏肆意狂舞。紫依朦朦朧朧睡過去。她看到了什麽？她看到自己在漩渦中掙紮，但無論她怎樣拚命掙紮，還是一點點往下陷。無邊的雪和水就要將她淹沒了。不要！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死了嗎？為什麽一動不動任由自己被淹沒？她將被衝到什麽地方……她恢複了知覺，開始不顧一切往外遊，一個浪頭打來，她又給衝進了另一個漩渦！紫依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伸手撫向額頭，全是冷汗，太可怕了，她再也不敢睡過去。

在教室的一角，天宇與夢蝶相擁而坐。紫依心裏一陣刺痛，她告誡自己不要去想葉楓，卻又無法不去想。勉強撐起困乏的身子，紫依幽靈般的挪到他們身邊。“天宇，給我支煙。”

“幹嘛？”天宇問。

“給她吧。”夢蝶溫柔地說。

接過天宇遞來的煙，湊到打火機竄起的火苗上點燃，狠吸一口，勉強使自己沒有咳嗽。回到窗前，學著爸爸的樣子，悠悠的吐出一個個煙圈，刺鼻的煙味使她清醒。今夜，她是一個壞女孩。

午夜過後，雪停了。月亮從雲層身後探出頭來。洗了個澡的月亮看起來清爽皎潔多了，如夢如幻的月光映在白雪上，安靜祥和。不遠處有棵白樺樹上掛滿了雪絨。突然間，整個生命像是有了一種超脫，紫依的心情好了許多，輕輕走上講台，用潔白的粉筆在上麵寫下了一行字：如果我也算是一個天使，那也隻是一個獨舞的天使。獨舞就獨舞吧，至少我還在飛舞。借著月光，黑板上清秀的字跡隱隱約約，像一個個飛舞的天使。

決定了，決定了，紫依決心要幫他們打開僵局。總不能什麽也不說就這樣坐到天亮啊。那樣恐怕什麽也挽回不了。紫依抬手又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字。“天宇，猜猜我寫了哪兩個字？”天宇沒有吱聲，似乎是在思考。

“是‘後悔’吧？”夢蝶柔柔地說。“對了，天宇，這個詞就是夢蝶此時的心情。是不是啊，蝶兒？”

夢蝶沒有做聲，隻任淚水肆意。一滴熱淚灑在了天宇手背上，他心裏一陣痛苦，什麽也沒有說，天宇下意識地抱緊了這個柔弱的女孩，他也像做錯事的孩子般無助的哭了。

剩下的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吧，紫依推門信步走了出去。雪已經積了很厚，踩在上麵“吱吱”作響，對於此刻的紫依來說，這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依在天宇寬厚的胸膛上，夢蝶告訴自己：把一切委屈都對他說了吧。讓他知道，我有多在乎她，我付出的不比他少。輕輕地喚了聲“天宇”。“嗯？怎麽了？很冷嗎？”天宇把她抱得更緊了。

“不是。我隻是想跟你說……”夢蝶下定決心說。

“什麽也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做。我懂，今夜隻屬於我們兩個人。除了快樂，我們什麽也不要。”天宇打斷了夢蝶的話。

夢蝶有一些感動，心裏的話沒有說出來，多少也有些失望。今夜隻有快樂，好吧，讓我們不談憂傷。

看著夢蝶沒有再講下去的意思，天宇一陣竊喜，他不能讓她講出來，他開始懼怕那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