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白兔蟒蛇生死戰(上)

楊尋說罷,長長地歎口氣,似乎是憋在他心裏數十年的往事頃刻之間吐露出來,便像一塊大石埋在心中,此刻這塊石頭便已全然消失一樣,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輕鬆的光彩。

韓三仙道:“想不到當年楊家一門忠烈,在江湖上被天下英豪頂禮膜拜,卻誰也未知這金沙灘一戰,卻另有一番故事。若不是楊居士親口說出,又有誰能相信這段離奇而又淒慘的往事呢?楊老令公的後人能夠生存下來,而且繼承了楊家這套無敵於戰場的槍法,真是可喜可賀!”

楊尋道:“韓前輩過獎了,我楊家先祖一門忠烈,為國為民,馳騁殺場,讓遼人不敢輕視,這又如何?還不是被奸臣所害,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令公當時心中明了,我們楊家正處攸關性命之際,故而叫這名家將拚死護著嬰兒,逃出戰亂,隱居於荒野。這樣才能保住我們楊家的血脈,縱然令公自己和他的七個孩兒一同戰死,我們楊家也能星火相傳!”

關雲飛道:“楊老令公真可謂英雄無敵,當年遼人害怕他,便稱令公為楊無敵,由此便知令公的威名震動天地!當年金沙灘一戰,其中的慘烈難已想象,若是讓我回到那時,我必然要做楊令公身旁的一個護衛,就算死,也要保住令公衝出重圍,讓他安然無恙。”

楊尋道:“關賢侄這份膽識讓楊某佩服,若是楊某也早生數百年,一定要和關少俠一同保護令公,將遼兵殺得片甲不留!”

楊夫人微笑道:“一說道你們楊家的事,你就來精神了,但你空有一身本事,卻隱居在此,不去殺敵報國,我看你還對不對得起楊家的列祖列宗?”

楊尋微微笑道:“這也不是我的錯,當年令公早已立下規定,凡是那個嬰兒的後人,日後均不可為官為俠,隻能隱居山林,不問世事。我也知道這是令公當年為潘仁美所害,心中對入朝做將之事耿耿於懷,故而義憤填膺,立下了此項規定。我幾年前讓健新下山,便已破了這條規定,我楊家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不知會如何議論?”

韓靈兒道:“楊前輩能夠如此除舊立新,真是眼見開闊,相信楊家祖先定能理解前輩的一番苦心。日後楊大哥殺敵報國,將楊家的槍法發揚光大,楊家祖先定然在九泉之下含笑歡呼了!”

楊尋道:“韓姑娘這番話算是說到楊某心裏去了,楊某此生能夠遇見你們這些朋友,真是天佑我楊家。韓二姑娘和健新一同出去打獵,楊某也知道韓二姑娘對健新一見傾心。

我家健新也沒見過幾個女孩,今日見到韓二姑娘這般美貌的女子,我瞧他似乎也是動了情意。楊某鬥膽向韓前輩為健新求親,若是這門親事韓前輩能夠答允,我楊尋定然難已報答,不知韓前輩意下如何?”

韓三仙微微一笑,道:“這就要看他們兩個人了,若是這兩個小娃娃談得來,我便答允這件婚事。”

楊夫人一臉笑容,道:“韓前輩果真爽快之人,這婚姻大事得需兩人情投意合才是,若是硬生生的將兩個不喜歡的人綁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古人有父母之命,媒爍之言。

這話雖然不錯,但上千年來,不知害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幸福!韓前輩這句話便已打破了這四字,著實比我夫婦二人高了一籌啊。我替健新先謝過前輩了,望他和韓二姑娘能夠從這次打獵之中各自情深一層。”

楊尋道:“我們先喝點茶,等他們二人打完獵回來,若是能夠吃上鮮肉,那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五人在這張八仙桌上邊喝茶邊談些山中之事和江湖之事,談得不意樂乎……

楊健新和韓歡兒出得大廳,便往屋外走去,此時雖為清晨,離中午尚有許多時間,但打獵費時,有時候獵人尋找一天也未尋得一頭獵物,而有時候這獵物便如同滔滔江水,源源不竭,讓人打得精神振奮。

這是寒冬的清晨,二人出得大門,便感西風肆虐,先前還不甚大的風,此刻吹得梅花枝搖花飄,吹到身上,涼颼颼的,二人雖穿著大棉衣,但這寒冷的西風還是讓他們不禁抖了一下。

楊健新右手握著長槍,背上背著一張大弓,這弓在他身後將他的背蓋住了,足見此弓碩大無比,非尋常之弓,一壺羽箭,裏麵整整齊齊地放滿了弓箭。

這時的楊健新儼然有股獵人之風,韓歡兒在他身後看著這位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少年,心中不時的歡喜。突然韓歡兒被一股寒風襲到,不禁打了個寒顫。

楊健新聽到後,回過身來,關切道:“韓姑娘冷嗎?這風太寒冷了,我們就不打獵了,回去吧,爹爹和娘也不會責備的。”

韓歡兒那雙晶瑩的眼睛凝視著他,道:“不,我們還是去打獵吧,我不冷。”

楊健新聽她說不冷,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冷,還是假的不冷,但明明聽到她打了個寒顫。其實韓歡兒這話的言外之意是有他在身邊,即使有再大的風雨,她也能忍受,和自己心愛之人一同打獵,畢竟是件美事。

而楊健新一來一直住在山上,從未見到過女子;二來幾年前的一次下山,雖然見到過無數江湖女子,但也未和這些女子交談,他不明白韓歡兒的話中之意,也是情理之中。

楊健新雖聽她說不冷,但他也知道女子身子單薄,容易受寒,剛才還打了個寒顫,他將自己的外衣脫下,對韓歡兒微微一笑,道:“韓姑娘,穿上我的衣裳吧,風很大,容易著涼。”

韓歡兒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心中著實歡喜,但她知道此時天寒地凍,他縱然是一個男子,但怎能忍受得住這肆虐的寒風?縱然是鐵打的身子,也禁受不住。

於是道:“楊大哥,這怎麽行呢?外麵風如此大,如此寒冷,你將衣服給我了,自己一定冷死了,不行,你還是自己穿上吧。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不能看著你受寒啊。快穿上吧。待會遇上了獵物,身子活動開來,便暖和了。”

楊健新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量,將他的衣裳披在韓歡兒的身上,道:“你穿吧,我不冷,在這山頂之上我已經生活慣了,不怕嚴寒。倒是你,從未在山上生活過,況且今日西風肆虐,你怎能禁得住這風寒?快點穿上吧。”

韓歡兒見他如此執意,非要讓自己穿上這厚厚的棉衣,知道他對自己關切無比,心中生出一股暖意。韓歡兒將這衣裳穿上,定了定心神,道:“楊大哥,你若冷的話,再穿回去。我們去打獵吧。”

楊健新點點頭,二人便沿著梅花樹之間的小道,去尋找山中的獵物……

不一會兒,二人已來到了半山腰,但這山上一無獵物,除了梅花,還是梅花,真似一個梅花仙境。二人被寒風吹著自己的身體,不時的內心有了寒意。

韓歡兒穿著楊健新的衣裳,雖然很暖和,但瞧著楊健新單薄的衣裳,他在寒風之中猶自精神抖擻,不由得擔心:他隻穿著這單薄的衣服,卻還是這般活躍,難道他是為了我才故意裝出不怕寒的樣子?

倘若如此,他這般在嚴寒之中,還不生出病來?但他好像真的不怕冷,我若將大衣還給他,他會不會生氣呢?

想到這些,心中頓時處於兩難之際,不知該繼續穿著楊健新的衣裳,還是該把它還給他,正處於這般內心爭鬥之中,突然一隻白色的小兔從二人麵前穿過。楊健新不假思索地拉著韓歡兒去追那隻白兔,身法奇快。

韓歡兒萬料不到他竟會抓著自己的手,心中一陣迷惘,想要掙脫,但這種感覺讓她不能自拔,畢竟被自己心愛的男子握著手,讓人歡喜,她從未有這種感覺,隻覺得他的手堅硬而又有力量。

她的纖纖右手被他的左手緊緊地握著,她的心中燃起一團火焰,直欲從胸口噴出,韓歡兒被他緊緊地握住右手,已經到了恍然入夢之境,隨著楊健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