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封弼馬溫
昆侖山巔,白雪皚皚,金星領著悟空來到。
金星道:“大王稍等,讓我來叫門。”
悟空道:“叫門做什麽,俺老孫一個筋鬥就是十萬八千裏,待俺翻上去。”
太白金星笑道:“大王,天庭距此何止億萬裏,不開天門,您就算翻上一年,也到不了天庭。”
悟空道:“原來如此,門在何處?快快叫來。”
金星道:“大王莫急,待我叫來,增長天王,快開天門,金星來也。”
天空中出現一個藍色漩渦,越來越大……
悟空看了,抓耳撓腮道:“妙哉,妙哉。”
金星領著悟空騰雲,慢慢進入旋渦中。
兩人進入了神奇的世界,四周黑漆漆的,滿天都是星星,發出點點的光。
旋渦在腳下合攏,點點的星光突然變成白色的光道子,倏的一聲,人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金星領著悟空進入天界。
悟空趴在地上,摸摸這裏,敲敲那裏,尋找天門的痕跡。
增長天王收了寶劍道:“金星有禮。”
金星道:“有禮有禮。”
悟空跳過來,拱手道:“魔家老哥,俺老孫以後上天做官,還請多多照顧。”
增長天王麵露不屑道:“好說好說。”
兩人來到天河邊。
悟空欲騰雲就想過河。
那邊,有人嗬斥道:“呔,這是什麽所在?許你騰雲駕霧,快上船來。”
一艘大船劃過來,船頭有一肥頭大耳的元帥,右手拿釘耙,左手拿半個西瓜。
悟空道:“此人是誰?”
金星道:“是天蓬元帥。”
三人上船,船慢慢啟動了。
這船不靠風吹帆,也不靠人劃槳,靠的是畜力。
在大船前方,鐵鎖鎖著三條蛟龍,在天河裏遊泳,帶動大船前進。
天河的水很清澈,因為太深,蔚藍的像是海洋,河麵上滿是大塊的雲朵,天空中,拱橋般排列著十個顏色各異的太陽,各色光照在雲上,龍就躍起來,又沉下去,激起的浪花夾著雲朵,在陽光裏跳躍。
悟空歡喜的跳腳道:“好耍子,好耍子……”
那邊,天蓬自顧自的吃瓜,狼吞虎咽,臉上都是汁水瓜籽。
悟空看了笑道:“這夯貨不像神仙,倒像是拱槽的野豬。”
天蓬扔了西瓜,抄起釘耙道:“你這遭瘟的猴子,竟敢辱罵俺老朱?看耙!”
金星趕緊攔住道:“元帥息怒,他是說笑,他是說笑。”
過了天河,就是外城。
悟空金星在城門下走過。
李靖父子高高站在城牆上,傲慢的俯視著悟空。
許多天兵,舉刀在頭,搭成一行刀林。
這就是鷹派的歡迎儀式。
悟空不以為意,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在刀林下走過。
悟空邁步走進城門洞,驚訝的張大了嘴道:“呀!”
天宮金光萬道,瑞彩千條,空中龍飛鳳舞,地上奇花異草。宮殿金碧輝煌,園林曲折別致。
走走轉轉,不覺到了內城。
內城,青銅鑄造的城牆上,開著五道門,中間是寬闊的大門,兩邊門漸小,邊上的門隻有三尺高。
悟空邁步就要往中門走。
空中降下一員神將,攔住去路。
那神將是花臉的身材,小生的麵容,眉單眼細,齒白唇紅,雙眼間有一道曲折裂紋,裂紋上一顆黑痣,猶如眼睛,右手拿三尖刀,左手牽著哮天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悟空問金星道:“此人是誰?”
金星道:“這就是二郎神楊戩。”
悟空道:“原來是二郎真君,老孫有禮了。”
楊戩傲慢道:“你這猴頭真不懂規矩,這大門專為三聖而設,豈是你能走的?”
悟空道:“你這毛神,好不講理,俺比那三聖差在何處,為何不讓俺走大門?既然這樣藐視俺老孫,正好不去。”
金星趕緊攔住道:“大王不可,您已經到了天宮,怎麽好回去?看在老朽麵上,暫且忍耐一時。”
悟空忍氣,欲走旁門。
楊戩冷冷道:“旁門是給授了仙籙的神仙走的,你尚未入流,去走小門。”
悟空低頭看看小門道:“這不是門,是狗洞,玉帝宣俺上來,卻讓俺鑽狗洞,氣煞我也。不去了,不去了……”
金星道:“太白金星道:“大王息怒,下屆妖仙,受天庭詔安,必過此門,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鑽進去。
悟空道:“俺豈是那等祿蠹小人,不去了,不去了……”
太白金星道:“大王息怒,您即是生性高傲,老朽陪你一起鑽便是。”
悟空也不說話,轉轉身子,變成個拇指大小的人,背著手,弓著腰,走進小門。
淩霄殿,三座椅子在正位上,玉帝坐在正中,左邊是老君,右邊是王母。
許多人把老君和王母視作玉帝的下級,其實是不正確的。
太上老君,是道教的創立者和精神領袖,怎麽會屈居在世俗領袖之下,連個座位都沒有?
許多人拉郎配,把王母和玉帝說成夫妻,其實兩人壓根不是兩口子,王母是地仙之祖,又有蟠桃這一成仙的法寶,在天庭和玉帝分庭抗禮,就好像民主黨派,擺在那,免得人家說道家一黨專政。
當時,金星就進了淩霄殿。
玉帝問道:“長庚,孫悟空何在?”
太白犯了難,他把人給丟了。
於是他隻好說道:“想必是在殿外。”
玉帝冷冷道:“宣孫悟空進殿。”
宣詔官大聲道:“宣下屆妖仙孫悟空進殿。”
無人回應。
宣詔官大聲道:“妖仙孫悟空進殿。”
還是無人應。
宣詔官叫的破了聲道:“孫悟空進殿!”
依舊無人應。
金星麵帶惶恐,七十二拜都拜了,毀在一哆嗦上。
玉帝發怒道:“長庚,孫悟空在何處?”
他麵前的桌子上,拇指大小的悟空發笑道:“老官,老孫在這哩。”
玉帝一拍桌子,悟空落下,變成尋常大小。
保安隊長卷簾架起降魔杖,將他逼下台階。
與此同時,王母注意到悟空身上的虎皮裙,大驚失色。
坐騎的皮毛,他焉能不認識?
頭次見麵,梁子就結下了。
玉帝卻釋然了,這孫悟空和無支祁麵容迥異,一個高大,一個瘦小,一個黑毛,一個黃毛,想來並無關聯。
他就問道:“孫悟空,你既來天庭,為何還要變化?”
悟空道:“不這般變化,怎麽過了你的狗洞?”
玉帝臉上變色,現出怒容。
王母趁機拱火道:“陛下,孫悟空如此村野,天庭豈能容他?”
老君卻道:“陛下,娘娘,我看這猴子倒有些道行,既然來了,好歹給他個官職做罷。”
玉帝壓住怒火道:“孫悟空,你是要做文官,還是武官。”
悟空道:“俺老孫一生隻會舞槍弄棒,情願做武官。”
新入職的神仙,文官歸文曲星管,武官歸武曲星管。
玉帝就道:“武曲星君,你看哪裏缺少官職?讓他去做。”
武曲道:“各處官職滿編,隻有禦馬間缺少一個正堂管事。”
太白金星道:“孫悟空是萬妖之王,讓他養馬,似乎不妥。”
玉帝嗤笑道:“我聽書上說道:“沐猴之尿,可避馬瘟,就封孫悟空為禦馬間候補弼馬溫,即刻上任。”
悟空躬身道:“弼馬溫,這官是幾品?”
武曲道:“九品。”
悟空扳著指頭道:“一二三……好大的官,情願去做弼馬溫。”
眾仙都笑……
悟空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笑,九比一大,難道不對嗎?
禦馬監,悟空歪戴著帽子,在兩名小吏的陪同下視察天馬。
狹窄的馬廄裏,一匹匹駿馬垂頭喪氣。
官吏指著駿馬道:“這禦馬間有駿馬萬匹,這是綠耳,這是赤兔,這是紫燕,都是地上絕無,天上少有的良駒。”
悟空道:“既是良駒,怎麽居住的如此狹窄,都放出來,放出來……”
小吏道:“不可,禦馬放出,驚擾神仙,我們吃罪不起。”
悟空道:“俺現在是弼馬溫,還怕他們?”
悟空騎著一匹白色駿馬,背後是長長的馬隊,在天空中飛馳。
碧藍的天空中,十個太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陽光照在天宮的瓊樓玉宇上,泛著清輝。
悟空心道:“快哉,快哉,偌大天宮,就像金玉的棺材,憋得俺老孫透不過氣來,今日能夠自在玩鬧一番,真是痛快。”
心中卻有個聲音道:“也不知道師父怎樣了。”
轉眼就是半月過去了。
天河邊,夕照下,有個小道姑,看相貌約有十四五歲,麵目絕美,有傾國傾城之色,身穿道袍,頭上梳著個小小的發髻,坐在河邊水草地上,旁邊是條青色的牛……
悟空騎著馬到來。
小道姑有些驚慌道:“你是何人?”
悟空道:“俺是玉帝新封弼馬溫,你是哪個?在這裏做什麽?”
小道姑道:“我是兜率宮燒火的女僮,奉道祖之命到這裏飲牛。”
悟空道:“既要飲牛,為何不下水?”
小道姑道:“水中有蛟龍,因此不敢下水。”
悟空道:“區區蛟龍,何足懼哉?你看我飲馬。”
說完,他把把馬趕到河邊飲水。
澄清的河水中,有數條蛟龍隱現。
馬群隱隱不安。
一條赤蛟騰躍而出,直撲馬群。
悟空躍出,伸手抓住蛟龍的下頜,拖到一邊,罵道:“潑泥鰍,今番知道厲害了?”
蛟龍無力地掙紮,好像蚯蚓一般。
小道姑笑著鼓掌道:“好,好……”
悟空把龍扔到水裏道:“暫且饒你一命,日後莫再嚇人。”
蛟龍們都不敢放肆,潛入水中,水波平複,清明如鏡。
小道姑拍拍青牛道:“老牛,現在下河喝水吧。”
青牛搖身一變,變成個健壯的小夥子,頭上有角,鼻下有環,對那道姑道:“我不喝畜類飲過的水。”
小道姑道:“你自己都是畜類,還好意思說別人?”
青牛麵色很難看,把頭扭到一邊。
悟空過來,問道:“他是誰?”
小道姑道:“這是老君的坐騎青牛,老牛,這位是弼馬溫大人,他能手擒蛟龍,真是厲害。”
青牛冷笑道:“弼馬溫,一個馬夫頭,算什麽大人?”
悟空道:“馬夫頭,俺可是九品大官。”
小道姑嫣然一笑道:“錯了。”
說哇,她伸出大指道:“一品才是大官。”
然後,她依次展開剩下九個指頭,留下小指道:“九品是最小的官。”
青牛冷笑道:“俺雖然是別人的坐騎,比那一般的官員也要尊貴,你一個九品芝麻官,居然耀武揚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死人了。”
悟空氣得暴跳如雷,上躥下跳。
小道姑見他生氣,連忙拉青牛,讓他住口,
這時,那邊飛快跑來個人,邊跑邊叫道:“弼馬溫大人,大事不好了,武曲星君來了。”
悟空冷笑道:“來的好。”
說完,他騎上馬,一溜煙去了。
青牛感歎道:“好個傲氣的猴頭。”
道姑道:“有本事的人都傲氣”
那邊,有人說話道:“這是誰家的美人,長得這麽水靈。”
道姑轉頭看,原來是天蓬元帥,手拿釘耙在那裏看自己。
道姑紅了臉道:“老牛,快馱我回去。”
青牛瞪了天蓬一眼,變成牛樣。
道姑坐上牛背,在夕照中走了。
天蓬摸著胡須,咧著嘴看著,哈喇子流下二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