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師門

洛陽城,皇宮豪華壯麗,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觀音乘著祥雲,來到皇宮上空。

屋子裏,漢明帝躺在龍**。

觀音穿牆而入。

一個渾身白衣的女人,半夜從牆上慢慢出現,來到你的臥房,何等恐怖?

漢明帝從未見過菩薩,嚇的爬起來,顫抖著問道:“你是何方妖魔?敢到宮中襲擾寡人?”

觀音道:“我非是妖魔,乃是佛祖門下觀世音菩薩,隻因有聖僧菩提到你東土傳揚佛法,特地托夢給你知曉。”

漢明帝跪在地上朝拜,頭磕在床板上,卻是南柯一夢。

第二天,漢明帝召開朝會,命大臣解夢。

他腦子裏一溜問號。

佛到底是何方神聖?菩薩是什麽?僧又是什麽東西?

有大臣見多識廣,說道:“佛陀本是迦毗羅衛國的王子,名叫喬達摩悉達多,又稱釋迦摩尼,他舍棄榮華富貴修道,在菩提樹下頓悟,是有大能的神靈,信徒稱為比丘或比丘尼。”

漢明帝大喜,立刻命這名大臣修建廟宇房屋,準備迎接聖僧。

夜深了,古道邊,燃起了一堆篝火。

菩提在火邊為悟空縫製僧衣,龍馬在一邊吃草。

悟空走過來,為菩提揉肩捶腿。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菩提笑道:“悟空,你做什麽?”

悟空笑道:“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做徒弟的盡點孝心,也是應當。”

菩提笑道:“你這潑猴,必定有求於我。”

悟空就跪下道:“師父,傳我一些法術吧。”

菩提道:“你要法術做什麽?”

悟空道:“此去東土,路途凶險,師父受佛祖應允,不用法力,弟子又不會法術,若是遇到妖魔鬼怪,如何應付?”

菩提道:“這……”

悟空道:“就算到了東土,徒兒生的這副嘴臉,被人認做妖魔,師父也不好脫身啊。”

菩提感歎,果然是個猴精,猴精猴精的。

於是他笑道:“猴兒好油嘴,我欲傳你法術,又怕你恃法作惡。”

悟空聽這話有門,趕緊道:“弟子學會法術,隻行善事,絕不做惡。”

菩提道:“也罷,你想學什麽法術?”

悟空手捏下巴,眼珠轉了兩轉。

他想到玉龍化作人形,自己從雲上降落。

能變能飛,一定好玩。

悟空道:“師父,就傳我個變化之法,飛騰之術吧。”

菩提道:“我這裏有兩般變化,一般是天罡數三十六變;一般是地煞數七十二變。你要學哪般?”

悟空道:“弟子兩樣都想學。”

菩提道:“不可,貪多了嚼不爛,隻能選一樣。”

悟空扳著指頭道:“弟子願學多的,就學個地煞變化罷。”

菩提道:“你附耳過來,我傳你口訣。”

兩個人咬耳朵。

菩提道:“你捏著口訣,變個人我看看。”

悟空捏著口訣,搖身一變,變成菩提模樣。

菩提嗔道:“猴兒大膽,再變來。”

悟空搖身,變成敖傑樣子。

龍馬見了,嘶鳴不止。

這也難怪,這兩個人他最熟。

菩提笑著道:“再變再變。”

悟空搖身再變,變成個十五六歲的小和尚,麵目清秀,隻是佝僂瘦小,舉手投足還有些猴樣。

菩提道:“善哉,這才是佛門弟子的容貌。”

悟空道:“師父,我已學會變化之法,再傳我個飛騰之術吧。”

菩提道:“我看你性急,就傳你個筋鬥雲吧。”

悟空道:“筋鬥雲,去得快嗎?”

菩提道:“一個筋鬥就是十萬八千裏。”

悟空搖手笑道:“妙哉,妙哉,就學個筋鬥雲吧。”

清晨,悟空在空中飛騰,放肆的笑道:“俺老孫會飛啦,俺老孫會飛啦。”

菩提在地上牽馬走著,心中暗道:“悟空終究是妖猴之血所化,難免有些魔性,日後定要嚴加約束,免得他墮於魔道。”

師徒二人爬上山坡。

遠遠地看到一座繁華的城市——洛陽。

悟空興奮道:“師父,我們到了,我們到了。”

說完,他拿著禪杖,瘋跑過去。

菩提笑道:“這個猴子,簡直瘋魔。”

洛陽西門,許多官員聚集在門口。

二人欲進城,有兵丁攔住道:“你們兩個服裝奇異,是從哪裏來的?”

悟空道:“我們是到東土傳經的活佛,你們怎敢阻我?”

兵丁道:“看你們破衣拉薩,怎麽會是聖僧,一定是假扮的。”

菩提合掌道:“善哉,悟空,取我錦斕袈裟來。”

悟空從包裹裏取出錦斕袈裟,抖一抖,霞光萬道,瑞彩千條,披在菩提身上,寶相莊嚴,真如地藏王菩薩一樣。

兵丁嚇的屁滾尿流,趕緊報告長官。

官員趕緊過來道:“小官們受了皇命差遣,日日等候聖僧,今日終於來到了。”

菩提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沒想到東土和西天一樣,都是隻看衣裳不看人的所在。”

洛陽城內,繁華富庶,街麵上熙熙攘攘。

悟空在前麵蹦蹦跳跳,亂拿攤上的東西。

商販們抱怨聲四起。

菩提嗬斥道:“悟空不得無禮。”

悟空收斂了一些,把拿走的東西丟還給商販。

官員領著兩人到了一處宮殿般恢宏的建築旁。

官員道:“聖上命我們在這裏修建寺廟,供聖僧居住。”

菩提讚許的點點頭道:“東土之人如此看重佛法,大事可成。”

兩人一馬走到一處空匾額麵前。

官員道:“此廟還沒有名字,請聖僧賜名。”

菩提道:“真經是由白馬馱來,就叫白馬寺吧。”

悟空道:“不好,白馬非馬,不好叫白馬寺。真經是師父帶來,不如叫菩提寺。”

菩提合掌道:“善哉,善哉。”

匾額掛上了,上寫泥金大字——菩提寺。

不知不覺,七年過去了。

菩提寺香火鼎盛,信徒越來越多。

悟空卻全無心參禪念經,整天練習武藝和變化之術。

他是妖猴之血變化,本身就殘存法力,數年修煉,已經法術高強。

大殿上,佛像金身高大,香火繚繞。

菩提端坐在上,敖傑也化為人形,坐在菩提身邊。

菩提道:“出家沙門者,斷欲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內無所得,外無所求,心不係道亦不結業,無念無作非修非證,不曆諸位而自崇最,名之為道……”

群僧靜聽,鴉雀無聲。

悟空在群僧中間,摸摸這個的光頭,吹吹那個的脖子,胡打亂鬧。

菩提發怒道:“悟空,眾人都聽我講道,獨你不聽,還擾亂他人,該當何罪?”

悟空低頭不語。

菩提道:“還不與我出去!”

悟空悻悻起身,看了菩提一眼,灰溜溜走了。

庭院裏,一個道士,氣昂昂走進來,高聲呼喝道:“菩提何在?”

菩提走出,恭敬地道:“師兄有禮,請到方丈用茶。”

道士道:“你就是什麽菩提禪師?”

菩提道:“貧僧正是。”

道士道:“你個鳥和尚,有什麽好處?到這裏不過七年,把我的弟子都哄到你的門下。我今日前來,就是向你討回弟子。”

原來是踢場的。

菩提並不生氣,笑道:“入釋入道,在人情願,何必強求?”

道士道:“俺道門奪天地之秀氣,采日月之華精。乃三教之上品,有獨尊之美名!你佛門本是夷狄之術,旁門左道,敢和俺搶弟子?”

菩提道:“佛道皆為修行,本無高下,何貴彼而賤此?”

是啊,乘哪條船都能過河,但收錢的艄公肯定不會把客人分給同行。

道士怒道:“哼,你蠱惑我道家弟子入你門下,還敢搖唇鼓舌,搪塞於我?”

正說著,從旁邊竄出一隻猛虎,把道士撲倒在地,咆哮聲聲。

道士驚慌失色,大聲呼救。

別人看不明白,以為是真虎,四散奔逃,菩提卻清楚,斷喝一聲道:“悟空不得無禮。”

猛虎人立而起,變回悟空模樣。

道士爬起來,跌跌撞撞跑了,嘴裏連喊道:“妖怪,妖怪”

群僧竊竊私語道:“原來大師兄是妖怪變的。

悟空卻笑道:“俺老孫隻是耍耍,就把他嚇的這幅模樣。”

一個和尚上前,對菩提道:“弟子是清白之人,不敢入妖魔之門,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群僧都跟他走了,隻剩敖傑一個。

菩提沉痛地道:“七年心血,毀於一旦,毀於一旦。”

悟空上前,嬉皮笑臉道:“師父,這幫禿驢不知為什麽,都走了。”

菩提麵色鐵青道:“悟空,你去吧。”

悟空不解道:“師父,讓我到哪裏去?”

菩提道:“隨你去哪裏,隻是別在我的門下。”

悟空這才明白,問道:“師父不要我了?”

敖傑也跪下道:“師父,饒師兄這一回吧。”

菩薩道:“再為他求情,連你也貶出去。”

敖傑起身,默然不語。

悟空道:“師父好狠心,你還不記得,當初弟子陪你跋涉萬裏,披荊斬棘到東土傳經,如今用不著我了,就把我貶出門去。”

菩提道:“隻因你桀驁不馴,不遵佛法,將來必惹禍端。今番將你貶出師門,日後不準你說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再見你。”

悟空聽了,雙眼噙淚,跪伏於地道:“師父執意趕我走,我若不走,顯見是無恥之恩,到我受師父養育教化之恩,未曾報答,怎敢離去?”

菩提冷冷道:“休說什麽報答,日後你做下禍來,不說出為師的名字,也就是了。”

悟空道:“罷罷罷,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以表寸心。從此天涯永隔,再無相見之日。”

說完,他就跪地叩頭。

菩提掉過身去。

一滴淚滑過他的麵頰。

畢竟師徒一場。

悟空拜完,起身捉住敖傑的手道:“師弟,好好照顧師父,我去了。”

說完,他轉身欲走。

菩提轉身道:“且慢。”

悟空大喜道:“師父又肯要我了?”

菩提上前,抓住悟空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他眼裏生出一縷白光,傳到悟空眼中。

悟空打個寒戰道:“師父?”

菩提撒開手道:“去吧,日後多行善事,廣積陰鷙,若是墮於魔道,傷生害命,我不饒你。”

悟空歎息一聲,變回猴子原形,騰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