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度迷途
兜率宮，神仙們都聚集在此。
太上老君敲了敲八卦爐道：“那妖猴吃了蟠桃，飲了禦酒，盜了仙丹，煉成了金剛不壞之身，隻有把他扔進八卦爐，才能消滅他。”
玉帝道：“可是由誰來把他扔進爐子裏？”
誰敢做係鈴人？
眾仙默然。
突然，外麵響起鏗鏘有力的撞擊聲。
無支祁率領許多妖兵來到。
金箍棒頓在地上，白玉磚一塊塊變的粉碎。
天空中降下敖傑、天蓬和卷簾。
三人各持兵器，擋住無支祁。
敖傑道：“我們三個一起上，殺死他。”
無支祁道：“莫說你們三個毛神，就算三十個，三百個，又何足懼哉？”
三人上前，和無支祁鬥在一處。
玉帝等人出來看。
三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無支祁舉金箍棒，要結果三人性命。
老君道：“妖猴莫行凶。”
無支祁收了棒子，隱隱一笑道：“原來是師父。”
老君憤怒地道：“住口，不準你叫我師父。”
無支祁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做徒弟的怎能忘本，今天我來，就是給您老送終來的。”
太上老君氣的發抖。
無支祁對青牛道：“他到底做過我師父，我不好動手，交給你了。”
青牛麵帶猶豫。
老君道：“牛兒，你也要背叛我，你不得我以前是怎樣對你的。”
青牛道：“不，我忘不了，你身為道祖，我卻是畜生，你嗑的是金丹，我吃的是青草，你騎在我背上，我趴在你的**，你是拿鞭子的，我是挨鞭子的，我怎麽能忘？”
老君拿出牛鼻環道：“牛兒，皈依吧。”
青牛看了鼻環，閃眼泛紅，變成了法天象地的模樣，直衝過來。
老君也不慌忙，在電光石火之際，將鼻環套在了青牛鼻子上。
青牛左搖右晃，老君隻是輕拽鼻環。
青牛疼痛難忍，恢複了人形，氣喘籲籲。
老君拔出七星劍，指住青牛的脖頸。
玉嬌跑過來跪下道：“道祖，饒恕他吧。”
老君道：“玉嬌，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麽也跟著他胡鬧？”
玉嬌低頭不語。
無支祁嗤笑道：“沒用的東西，還得我自己動手。”
說完，他舉金箍棒朝老君打去。
老君把七星劍一扔，化作千萬把，朝無支祁刺去。
無支祁把金箍棒一扔，也化作千萬根，抵住寶劍。
空中鐵器交擊，鏗鏘之聲大作。
小小的寶劍不斷的落下。
七星劍匯成一把，劍刃缺的像是鋸子。
老君拿著鋸子，口吐鮮血。
無支祁晃晃金箍棒，冷笑道：“師父，金箍棒是您給我的，天下的兵器，哪一件能勝過它呢？”
老君愕然。
無支祁把鐵棒放在他肩頭：“你我師徒一場，我不殺你，你讓姓張的把帝位讓給我，我就收兵罷戰。”
玉帝道：“休想！”
無支祁道：“沒想到你為了權力，連命都不要了。”
金蟬子轉過來道：“阿彌陀佛，你說他貪戀權力，難道你不是嗎？”
無支祁道：“你是誰？”
金蟬子道：“悟空，你真不認得為師了嗎？”
無支祁看著金蟬子。
悟空的聲音道：“師父，師父”
無支祁麵色惶恐。
金蟬子笑道：“不要害怕，那是你的心聲。”
無支祁憤怒道：“和尚找死。”
說完，他舉棒打來。
電光石火之間，菩提伸出一根指頭，在無支祁頭上點了一下。
倏地一聲，兩人來到一塊黑色天空下。
無支祁不解道：“我這是在哪裏？”
金蟬子道：“這是你的心境。”
無支祁舉棒子要打金蟬子。
棒子從金蟬子身上劃過，了然無傷。
金蟬子笑道：“我勸你少費力氣，心境裏隻是人的念頭，鐵棒雖硬，能打殺念頭嗎？”
無支祁手中的鐵棒消失了。
無支祁道：“你怎麽會在我心裏？”
金蟬子道：“當日，我怕悟空墮落，在他心內注入了一股元神，現在你占了悟空的身體，我自然也在你心內。”
無支祁道：“原來如此。”
金蟬子道：“所以我們兩個是一心，你想什麽，我都能看到。”
兜率宮，金蟬子和無支祁對麵趺坐，閉著眼睛，九環法杖豎在兩人中間的空中，不斷轉動，有佛光籠罩兩人。
玉帝對天蓬道：“天蓬元帥，妖猴已被禪師製服，你快上去殺死他。”
天蓬道：“陛下要俺老朱除妖也可以，不過要先赦免老朱的罪。”
玉帝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計較這些，你有什麽罪朕都赦免。”
天蓬聽了，在手裏吐兩口吐沫，拿釘耙欲築。
敖傑拉住道：“元帥不可，打壞肉身，我師兄怎麽辦？”
天蓬掙脫道：“起開吧你，什麽無支祁孫悟空，不都是妖猴，有何兩樣？”
說完，他舉耙就築。
三光護體，像是有金鍾罩住，把釘耙彈開。
天蓬摔倒在地，四處**道：“什麽東西絆了俺老朱一跤。”
玉帝就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敖傑道：“是我師父用三光擋開了釘耙。”
王母道：“這和尚可惡，不幫神仙，倒幫妖精。”
心境裏，金蟬子道：“讓我看看你為什麽來這裏。”
昆侖山巔，天兵把無支祁按到卵石上。
巨斧落下。
無支祁走過，用手指托住鋒刃：“玉帝欠我一條命。”
金蟬子道：“善哉，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兩人又回到心境。
無支祁問道：“大師殺生嗎？”
金蟬子搖搖頭。
無支祁在身上摸索，抓出一個虱子來道：“你殺虱子嗎？這些小小的爬蟲，寄生在人身上，吸食人的鮮血，以人的痛苦為快樂。在我看來，這漫天的神佛，連帶地上的達官貴人，都是虱子，他們以各種明目喜人的血，賦稅，賄賂，香火。其實養肥的都是他們自己，我就是要把他們狠狠擠死。”
他用毀滅世界的力氣，狠狠捏死那隻虱子。
金蟬子道：“然後呢？”
無支祁無語。
淩霄殿，無支祁帶著帝王的冠冕，坐在龍椅上，腳下踩著玉帝。
金蟬子走進來道：“你會建立新的的統治，更貪婪的吸血。以他人的惡當做自己行惡的理由，不是很荒謬嗎？你的那些黨徒，將來也會推翻你，他們支持新政權，不是出於對你的愛戴，而是對於舊政權的痛恨。”
無支祁無語。
金蟬子道：“你到這裏，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欲望。”
天宮，小猴子無支祁跟著老君，四處遊玩。
四周是高大華麗的宮殿。
小無支祁滿臉都是震驚與陶醉。
玉帝的鑾駕走過來。
小猴子對老君道：“那個人真威風，將來我一定要取而代之。”
老君趕緊道：“住嘴，你不要命了。”
金蟬子走進來道：“這就是欲望的起點，是它驅使你來到這裏。”
無支祁笑道：“你們佛家真好笑，總是讓人抑製欲望，但是沒有欲望，人怎麽生存？”
酒館裏，人們在喝酒吃肉。
無支祁走進來道：“沒有食欲，人怎麽活下去。”
屋子裏，一對夫妻在*。
無支祁走進來道：“沒有情欲，人怎麽繁衍？”
大街上，一個乞丐在討飯，一個商販在數錢。
官員的鑾駕經過，氣派非凡。
無支祁走進來道：“沒有貪欲，怎麽獲得尊敬？”
金蟬子道：“難道世上就沒有比欲望更好的東西嗎？”
街上，一群孩子在用荊條抽打一隻小猴。
小猴腿受了傷，縮在角落裏，吱吱亂叫。
老君騎著牛走過，嗬斥道：“住手！”
孩童手裏的荊條都變成了蛇。
孩童們嚇的扔掉手中荊條。
荊條落地，都變成糖葫蘆。
老君下了牛，撿起糖葫蘆，遞給孩童:“去吧，以後莫再頑皮。”
孩童們拿著糖葫蘆跑了。
老君伸出手安撫小猴。
小猴子用感激的眼神看著老君。
兜率宮，小猴子無支祁在揮舞木棒。
老君走過來，從袖子拿出一個蟠桃來，遞給他。
小無支祁高興得蹦蹦跳跳。
他接過蟠桃來，掰開一半給老君。
師徒兩個笑著吃桃。
無支祁走進來，看著自己的過去，眼神濕潤了。
金蟬子道：“孩子，放下吧。”
無支祁突然咆哮道：“夠了！你這虛偽的和尚，隻知道說教，你知道他是怎樣對我的嗎？”
兜率宮，無支祁發怒道：“玉帝這樣藐視我，你為什麽不替我說話？我到底是不是你徒弟？”
老君道：“正因為你是我的徒弟，我才不能讓人說我有私心。”
無支祁道：“可笑，你整天說什麽清靜無為，讓別人騎在頭上，現在為了彰顯你的無私，還要犧牲你的徒弟？”
老君愁苦道：“孩子，別爭了，貪欲會毀了你的。”
無支祁狠狠道：“不，我就是要爭！我要讓那些輕視我的人看看，我無支祁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說完，他大步流星，頭也不回的走了。
昆侖山，天兵圍剿無支祁，都被擊倒。
老君在空中扔出金剛鐲，把無支祁打翻。
天兵把無支祁按到卵石上。
無支祁看著老君，咬牙道：“師父，徒兒去了。”
老君扭過頭去。
金蟬子歎息道：“你隻看到了人前，卻看不到背後。”
兜率宮，老君靜靜地看著爐火熄滅道：“都是我害了他呀。”
淚水從老君的老臉上劃過。
無支祁走過來，看著流淚的老君。
金蟬子道：“孩子，放下吧。”
兩人回到心境。
無支祁低頭半日，又咬著牙抬起頭道：“和尚你是要度我嗎？”
金蟬子道：“正是，他們都說你是純惡之人，但我知道你不是。”
無支祁道：“惡，是人的本性。芸芸眾生，幾人不做惡障？你又能度幾個？”
金蟬子道：“度一人如度眾生，棄一人如棄世界。”
無支祁道：“那你為何放棄你的徒弟？
倏的一聲，兩人來到另一個世界。
這裏處處是寺院，到處是誦經聲。
菩提寺，菩提背對悟空，悟空雙眼噙淚，跪在地上磕頭。
金蟬子看著落淚的菩提，幽幽地道：“沒想到你也能進入我的心境。
無支祁道：“你我本是一心，你能看到我的心境，我就不能看到你的？當初你若把孫悟空留在身邊，他怎會落在我的手上？可是你為了傳揚佛法，放棄了你的徒弟，才有今日的局麵。
菩提道：“悟空，這件事情，確實是師父的錯，師父現在重新把你收在門下，如何？
無支祁道：“太晚了，現在孫悟空已經不複存在，世上隻有我無支祁。
菩提道：“孫悟空，無支祁，不過是一念之差，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無支祁道：“我不信。”
蟠桃園，桃樹倒在地上，滿地都是散落的桃子。
金蟬子拿起一個桃子，掰開了，扔給無支祁道：“你能讓他再長上嗎？”
無支祁使勁把桃子擠在一起，桃子被擠的稀爛。
金蟬子道：“你不能。我也不能，桃子一樣，人也一樣。你們本是一個，現在卻分開了，還能成為一個人嗎？”
無支祁道：“和尚，你說來說去，就是想救你的徒弟。”
金蟬子道：“是的。”
無支祁道：“我聽說佛門有割肉飼鷹，舍身飼虎的故事，如果你能舍了這條命，滿足我的殺戮之欲，我就離開你徒弟的身體。”
兜率宮，金蟬子睜開眼睛道：“好，我答應你。”
無支祁也睜開眼睛，拿起金箍棒。
敖傑等三人上前，卻被佛光擋回。
金蟬子搖搖手道：“不要白白送死。”
說完，他手頭頂一抹，收了三光。
無支祁拿棍子就砸，卻在頂門三寸處收了棍子，惡狠狠地道：“和尚，你不怕嗎？”
金蟬子笑著搖搖頭。
無支祁道：“你現在是元神而非肉身。我這金箍棒神佛皆滅，一棒下去，必讓你魄散魂消，灰飛煙滅。”
金蟬子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無支祁道：“那就好。”
說完，他一擰腰，掄棍打像金蟬子的太陽穴。
棒子剛碰到金蟬子的身體，他就化作萬隻玉蟬飛走了。
九環錫杖當啷一聲落地，錦斕袈裟也如蟬蛻一般飄然落下。
眾人都愕然。
無支祁伸手，一隻玉蟬落在他的手指上。
無支祁小心的看看道：“和尚真蠢，我是在騙你。”
正在他自言自語間，那根手指上的毛卻變成了金色，並且那金色像流水一樣向下傳染。
無支祁的麵目發生了變化，毛發變成金黃，臉也越來越像悟空。
敖傑興奮道：“師兄變回來了。”
誰知此時，他身上的毛又慢慢返黑。
無支祁咬牙切齒道：“臭猴子，想變回來？休想！”
就這樣時而黃，時而黑，變化了一陣。
黃色毛侵蝕著黑色，黑色的毛也侵蝕著黃色。
兩股侵蝕的力量撞擊在一起，天崩地裂一聲響，如同裂變，發出大的光芒，把大殿裏的人都震倒在地。
光芒收斂，祥雲繚繞，一隻金黃色的猴子，披掛整齊，站在丹爐上。
玉嬌道：“悟空回來了。”
悟空高叫道：“俺老孫來也。”
無支祁笑道：“還是被你變回來了，可是你手中沒有金箍棒，能奈我何？”
說完，他就掄棍子打來。
悟空躲閃過，手抓金箍棒，兩人奮力拉拽。
一聲響亮，金箍棒一分為二，兩人各拿一根。
無支祁驚訝道：“這怎麽會？”
悟空道：“猴子有分身，棒子就沒有嗎？潑魔看打。”
兩個猴子，兩根金箍棒，打在一處。
勢均力敵，棋逢對手，兩人打得難解難分。
眾神看的心驚肉跳。
打了多時，悟空窺個破綻，一棒打在無支祁肩上。
無支祁被打翻在地。
悟空也同時翻倒，嘴裏直喊道：“疼疼疼……”
無支祁站起身，笑了道：“我們本是一心，又在一個身體裏待過，就像兩杯水混在一起，還能分清彼此嗎？你裏有我，我裏有你。你打了我，自己會疼，殺了我，你也活不成。”
眾人都愕然。
悟空氣憤，拿棒子亂打，嘴裏亂喊道：“老孫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滅了你這妖魔。”
無支祁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悟空也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無支祁笑著道：“孫悟空，我們現在都是金剛不壞之身，雖然會感覺到疼痛，但絕不會被消滅。”
玉嬌道：“快把他扔到丹爐裏，這樣才能殺死他。”
悟空就扔了金箍棒，上前扭住無支祁。
無支祁和他扭打道：“燒死我，你也活不成。”
悟空道：“那俺老孫就和你來個同歸已盡。”
金箍棒變成一條鎖鏈，綁住兩人。
無支祁驚慌道：“孫悟空，你幹什麽？”
悟空道：“快把俺兩個扔到丹爐裏。”
眾人都愣住了。
玉帝先明白，喊道：“快把這兩個妖猴扔到丹爐裏燒死。”
眾天兵把兩個人抬起來。
老君念咒語，打開了爐口。
眾人抬起來就要扔。
玉嬌攔住道：“慢著。”
接著，她伏在悟空小聲說了一句話。
眾天兵把悟空和無支祁扔在丹爐裏。
老君對玉嬌道：“扇火，快扇火。”
玉嬌含著淚，奮力扇火。
八卦爐是仙家寶貝，裏麵極其廣闊。
悟空念個咒，身上的鎖鏈又變成金箍棒。
兩隻猴子，拿著金箍棒，在八卦爐裏亂打。
芭蕉扇扇動，一條火焰毒龍似的撲來。
悟空趕緊閃開。
無支祁被火燒著了，到處亂打。
悟空耳邊響起玉嬌的聲音道：“去巽地躲，巽地無火。”
八卦路上刻著八卦的標誌，乾、震、坎、艮、坤、巽、離、兌，悟空一個個摸索，來到巽地，也就是風吹進來的地方。
那邊，無支祁已經燒成一個火猴，狂呼亂叫。
悟空在罡地坐下，依舊酷熱難耐，甲胄都烤紅了。
金蟬子的聲音道：“悟空，你知錯嗎？”
悟空歡喜道：“師父，你在哪裏？”
金蟬子道：“我在你心裏，跟著我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悟空趺坐在半空中，跟著念道：“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寂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
念的是心經，心靜自然涼。
就這樣念著經，悟空身邊有佛光繚繞，盔甲都不紅了。
那邊，無支祁已經燒得不見形狀，拿金箍棒亂舞，金箍棒砸在丹爐上，巨響聲聲。
天崩地裂一聲響，丹爐倒下，爐裏的火焰出來，融化了地上的玉磚，燒蝕成碩大的，通完凡間的空洞。
無支祁揮舞著金箍棒，到處亂打。
玉嬌趕緊躲避，腳下不穩，從洞口摔了下去。
青牛見了，叫一聲，也跟著跳了下去。
你跳，我也跳。
那邊悟空出來，褪去煙霧，露出火眼金睛,跳下丹爐，一棒將無支祁打下凡間。
眾神都麵有喜色。
突然，外麵有人高叫道：“西天佛祖駕到。”
如來帶著眾菩薩僧人來到兜率宮。
玉帝道：“恭迎佛祖。”
如來道：“上仙請我降服妖猴，就是這一個嗎？”
玉帝道：“不管是哪一個，都請佛祖統統降服了吧。”
敖傑趕緊跪下道：“佛祖容稟，這一個並不是妖猴，是我的師兄孫悟空，真正的妖猴無支祁已經被他消滅了。”
玉帝道：“無支祁是妖猴，孫悟空就不是嗎？”
如來止住，問敖傑道：“你是誰的弟子？”
敖傑道：“我是菩提祖師的二徒弟，孫悟空是我師兄。”
如來道：“你師父現在何處？”
敖傑垂淚道：“已經被無支祁打的魂飛魄散了。”
如來卻笑道：“錯了，你師父還在。”
敖傑道：“請佛祖明示。”
如來就伸手在悟空腦門上一觸，腦門上出現一裂隙，有白光從裂隙中生出。
白光落地，化成金蟬子模樣，隻是淡的像是薄霧。
如來道：“金蟬子，靈山辭別之時，我曾一早告誡，切莫引發佛道兩家紛爭，你為何不聽我之教誨。”
金蟬子道：“弟子知罪。”
玉帝就說道：“尊者，我記得先前和你有過約定：釋不入東土，道不進西天。你怎麽好違背前言？讓徒弟東土傳經，引發許多禍事。”
佛祖道：“善哉，這件事情，確是我計較不周，現在我將傳入東土的佛經盡數焚毀，以示歉意。”
菩提寺裏，群僧正在佛殿裏誦經。
金蟬子留下的箱子在角落裏。
突然，所有的佛經懸浮起來，向屋外飛去。
群僧大驚，趕忙追出。
佛經直上青天，高高懸浮在天空。
眾僧抬頭看。
佛經倏地起火，滿天都是火焰。
小沙彌抱著金蟬子留下的經箱，身後是眾多和尚們，抬頭看著滿天火焰，神色黯然。
眾僧都哭了起來。
小沙彌站在群僧中間，大聲地道：“都不要哭，我們還有祖師抄寫的經書，真經去了，佛法也不會滅亡。”
金蟬子看著滿天的火焰，黯然神傷。
如來道：“陛下滿意嗎？”
如此的退步，讓玉帝也羞慚，但他旋即說道：“尊者，佛經已毀，但是妖猴尚在。”
金蟬子道：“世尊，悟空本是忠正之性，偶爾迷途，畢竟知返，望世尊以大慈悲之心，饒他一命。”
玉帝道：“不可，那孫悟空與無支祁本是一心，怎麽會悔過，請佛祖一定把它消滅。”
金蟬子道：“悟空確實知罪，請佛祖饒恕。”
如來就問道：“孫悟空，你知罪嗎？”
眾人都看著悟空。
悟空道：“俺本無罪，如何知罪？”
玉帝道：“你一個小小妖猴，膽敢反抗天庭，還敢說沒罪嗎？”
悟空道：“玉帝，俺老孫隻是偷金丹偷禦酒，頂多算作偷摸之罪。你號為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帝，隻知道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你仁在哪裏？慈在何處？”
玉帝語噎道：“你……”
悟空道：“你以一人之私，魚肉三界億萬蒼生，動輒加罪於人，要說有罪，你才是真有罪。俺老孫打死無支祁，是因為他濫殺無辜，荼毒生靈，並非甘願給你做走狗，若你還如此這般不知悔改，俺老孫第一個反你！”
玉帝氣得渾身發抖：“反了，反了，妖猴竟敢如此無禮，請佛祖立刻將他消滅。”
如來道：“善哉，我出家人不殺生，請以別法懲處。”
玉帝道：“那就把他鎮壓在大山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如來道：“這倒是個主意。”
金蟬子道：“世尊，悟空秉性不壞，都是小徒教導無方，讓他誤入歧途，情願以身替他贖罪。”
如來道：“如何贖罪？”
金蟬子道：“現在真經已毀，東土無經，我願墮於輪回之中，生生替悟空贖罪，世世入西天求經，隻求不要將悟空永遠鎮壓。”
如來就對玉帝道：“陛下，不如給他們一個期限。”
這樣就不好駁人家的麵子了。
玉帝思忖半晌，伸出一個巴掌道：“五百年，五百年後，若妖猴誠心悔改，就將它放出。”
如來道：“善哉，陛下所見高明。”
死刑變為無期，無期又變成五百年徒刑，佛道兩家終於妥協了。
如來又道：“金蟬子，你現在隻是一縷神思，衰弱無力，不能輪回轉世，必須抽取旁人的元神幫助你凝聚成形。”
悟空道：“我願貢獻元神，幫師父轉世。”
如來道：“你要想清楚，貢獻出元神，法力會削弱，以往的經曆，多半也會遺忘。”
悟空道：“為救吾師，雖死無憾。”
說完，他就閉上眼睛。
如蘭就用手指在他腦門上一劃，元神如閃光的絲線般被抽出來。
那些元神幻化出師徒以往的經曆，是悟空的記憶。
昆侖山下，小悟空替金蟬子整理經箱。
古道邊，金蟬子在篝火邊為悟空縫製僧衣。
金蟬子寺前，悟空跪拜祖師。
仙境裏，菩提舍身，化為金蟬……
如來施展大法力，將元神注入金蟬子元神裏。
自此師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金蟬子的元神慢慢凝聚，成了人形。
金蟬子用手輕撫悟空的頭頂，道：“悟空，為師去了，你在山下要勤心向佛，多多保重。”
說完，他趺坐於地，口中默念道：“金蟬子樹下一金蟬，求佛悟道半千年。今朝輪回重入土，師徒再會續前緣。”
說完，他化作一縷清風，飄然而去。
敖傑落下淚來，眾仙見了，也都暗自嗟歎。
如來就把手伸出來，變得極大，輕輕把悟空抄起來，對他道：“你暫時忍耐一時，等你入靈山見我之日，必成金身正果。”
說完，他把手一翻，手連同悟空一起從地上的洞裏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