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前塵往事,憶如潮水

這整個故事,要從九萬年前的祭天說起。祭天自七十萬年前的“大戰”以來就存在,這早已成為了仙界的一個“傳統”。

相傳,七十萬年前,父神之子號令眾仙,兩方大戰,爭戰持續了幾天幾夜,血染成河,生靈塗炭,天上人界,一片混亂。而錚星與善星兩位神君,竟然將天,生生的打破了一個窟窿。這窟窿就在千裏巴山的上方。

據說,這千裏巴山裏,困著天下最大的魔獸,非常人不得接近。一旦天光瀉出,這魔獸就會蘇醒,歹害人界,威脅四方,鬧得天下不得安寧。其威力之巨大,即便是十個上神亦不可敵也。

當年天神之女,用自己的仙身封印了那魔獸的魔性,才化解了世間的那場浩劫。但是這天空的殘缺,始終未被根除。

世間萬物運作自有規律,每隔十萬年,那天空的缺陷便會暴露出來。幸而天神之女雖然消香玉損,卻留下了一顆紫色的靈石。這顆靈石吸收昆侖之精華,自生靈力。每十萬年,便用這集聚的靈力,彌補天殘,保得蒼生。

但是,這千裏巴山早已落入魘王之手。關於魘王的來曆,少有人曉。不過,魘王之心,卻是人盡皆知。

魘王一直希望喚醒那魔獸,為己所用,從而稱霸天下。他的兒子——魘太子,體質不凡。用其血為祭,可開天光、破天陣。

每十萬年,當天空彌補之處變弱時,魘太子就以血為祭,引得天光下泄。

為了防止魔獸被喚醒,屆時,眾仙會耗盡仙力,將整個昆山與長白山相連,裹挾在中間的千裏巴山,就形成了一個祭壇。

借用靈石的靈力,不但可以再次穩固天態,也可以借助那靈力,反噬魘太子的法術,將魘太子封印九萬年。

這就像是一個無休止的輪回。不覺間,七十萬年已過。一切都好像成為了一個定局。

如果不是九萬年前,賀雲淨行令慢了半分,也不會引發後來波折離奇的故事。

正是由於賀雲淨沒能及時發號施令、變換陣法,導致靈石的部分靈力散失,而那靈力恰好喚醒了沉睡數十萬年的上古神獸——青龍。

那青龍盤旋騰起,竟向靈石飛去,隻見白光炸裂,青龍瞬間消失,那靈石也耗盡靈力,再次沒入昆侖。

因為當年祭天的這場意外,靈石的成長變的坎坷的多。即便是化身成人,也顯孱弱。

賀雲淨將靈石取名為茈諾,目的就是提醒自己對她的看護不能再出任何差錯。這是對自己的一個諾言,也是給天下的一個交代。

這茈諾天生聰穎,機智過人,外柔內剛。賀雲淨一直將茈諾當親女兒嗬護,除了各個神級繼承者知曉內情以外。茈諾一直以上神女兒的身份,受到眾仙的尊敬。

賀雲淨身為統領三界的“淨明上神”,其手下有四個弟子。除了茈諾,另外三個人分別是:大師兄元承昱,三師弟鄭肖鱗,四師弟嚴魏。這鄭肖鱗是南海三皇子,而這嚴魏就是通過每六萬年一次的仙界比武大會,脫穎而出的人才。

能夠進入穹廬宮的,都是身份高、實力硬之人。

這個茈諾生性頑劣,喜歡打破一切常規,越是不要她去做的事情,她偏要去做;越是不要她知道的事情,她偏要去打聽。所以,我們這個精彩的故事,就是從調皮的茈諾攛掇師弟下山開始的。

“師傅!弟子知錯了!請師傅息怒!一切都是弟子的錯,請師傅不要追究師姐!”鄭肖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賀雲淨威嚴而立,已經氣的吹胡子瞪眼了。右手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捏碎了,卻還是努力的克製著自己:“昱兒,把他丟進寒封洞!”

元承昱跟嚴魏一聽,慌忙跪倒在地:“師傅,請三思啊!鄭師弟一定是擔心諾兒會悶,才會一時糊塗。他本是一片好心。求師傅看在他這麽多年在為師門奉獻的份上,饒了他吧!”

“師傅,聽說那個寒封洞及其寒冷,隻怕師兄的身體吃不消,師姐既然毫發無損的回來了,師兄也已經受過教訓了,就請師傅從輕發落吧!”

“毫發無損?諾兒這樣子還叫毫發無損?”賀雲淨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又瞪向元承昱:“昱兒!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賀雲淨的語氣中夾著冰,元承昱知道,師傅現在已經怒到極點了。他阻止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嚴魏,默默行了個仙禮,將鄭肖鱗從地上扶了起來。

那寒封洞在後山禁區,裏麵寒冰甚多,寒氣逼人。祖師爺為了防止那寒氣傷人,已經用仙法在洞外將它的寒氣封住。

數十萬年來,那裏從未有人敢接近。後來有人傳聞裏麵封印了一個極其厲害的怪物,鄭肖鱗這次,隻怕是有去無回了。

“鄭師弟,你要保重!這個寒封洞裏麵的情況無法預知。師傅現在還在氣頭上,等明天師傅氣消了,我會再向師傅求情的!”元承昱在洞口拍了拍鄭肖鱗的肩膀。

“大師兄,師姐不會有事吧?”鄭肖鱗一臉的擔憂。

元承昱將手搭在鄭肖鱗的肩上,安慰他道:“放心吧!依師傅對諾兒的寵愛。我想她不會有事的。況且,她現在還昏迷不醒。師傅不會對她有什麽懲罰,頂多就是在她醒來之後說她兩句,或者禁足罷了。倒是你,這個寒封洞,可不是徒有虛名。”

“我沒事!謝謝你,師兄!”鄭肖鱗拍了下元承昱覆在他肩上的手,轉身進洞,沒有一絲猶豫。他隻要知道師姐不會有事就夠了。

元承昱看著鄭肖鱗的背影,歎了口氣。他早就看出鄭肖鱗對諾兒的感情,隻是諾兒並非一般女子,她終有一天是要經曆常人無法經曆的事情。男女之情,萬萬不可有。所以數十萬年來,上神收的徒弟從來不會超過兩個。而這個鄭肖鱗,天生賦有使命,賀雲淨也不得不顧及四海的安寧,隻好把他收在身邊。

但是靈石的秘密,不宜過多的人知曉。所以,在弟子裏,清楚茈諾身世的,也隻有元承昱罷了。如今,要想打消鄭肖鱗對茈諾的一往情深,恐怕有些難辦。

鄭肖鱗上山以來,一直用心修習法術,但是對仙書典籍卻最不上心,一天到晚圍著茈諾轉。

每次下山修行回來,就將山下的種種新鮮奇遇講給茈諾聽。把本就生性頑劣的茈諾,引逗得熱血沸騰,也想去闖**江湖。

隻可惜師傅看的嚴,不肯鬆口放茈諾出穹廬宮。於是茈諾就動起了歪腦筋,想趁著師傅閉關,讓鄭師弟帶自己出去走走。

誰知道師傅居然布下了仙鈴陣,一旦發現有仙法的人接近穹廬宮邊界,就會觸動仙法機關。

鄭肖鱗隻好自封了仙身。兩人靠腳力,走的實在是慢,再加上昆侖山上林葉茂盛,野獸眾多,他們才走到半山腰,就被大師兄尋回了。

“師傅,諾兒怎麽樣?”元承昱回去的時候,見師傅已經收了仙法。又見茈諾被捆仙繩捆著,就知道師傅又在消耗自己的修為,給諾兒渡氣了。

“無礙。”師傅從不多言,隻說了這兩個字,就輕咳幾聲,挨著茈諾的床邊坐了下來。

他伸手輕撫了一下諾兒的額頭,甚是憐愛。這麽多年的相伴,賀雲淨已然習慣了父親的身份。

他見茈諾的小臉兒有了血色,便鬆了一口氣,眉心也舒展了不少。

“昱兒,我要閉關幾天,這幾天仙陣要加強防禦。還有,務必照顧好諾兒!”賀雲淨目不轉睛的看著熟睡的茈諾,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發絲。

“是!弟子謹遵師命!”元承昱嘴上應著,心裏卻打起了小鼓。

“有話直說。”賀雲淨看出了元承昱的欲言又止。

“師傅!您,臉色不太好!”元承昱有些擔心的試探道。

“不礙事。嚴魏查看仙陣的時候接到消息,有人在人界見到了魘太子的身影。還好這次諾兒沒有出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元承昱心裏猛地一震,難怪師傅那麽生氣,原來魘太子已經蘇醒。如果諾兒落到魘太子手裏,非得天下大亂不可。

賀雲淨見元承昱發呆,繼續說道:“諾兒醒了,千萬不可讓她隨處走動,尤其是她一直想去的後山!”

“是!請師傅放心!”

賀雲淨滿意的點點頭,轉身離去。

元承昱見師傅走了,眼睛一亮,也往外走去。

不出半個時辰,一陣蓮香飄了進來。

這是茈諾最喜歡的雪蓮碧芯粥。是由天山雪蓮的蓮心加碧竹草的葉子熬製而成。這碧竹草就生長在後山乾坤池附近。味甘,葉色螢綠,有清心、通氣、補血、安神之功效,再加上天山雪蓮和山尖雪水,使這粥喝上去不但口味甘甜,清涼爽口,而且補血養氣,清香宜人。不過,元承昱在這杯粥裏,稍微做了點“手腳”。

茈諾人還未醒,鼻子已經開始追隨香氣大嗅起來。小嘴也忍不住**,輕輕的吧唧聲。

元承昱故意將碗拿在她的鼻子前晃悠。茈諾不禁要用手去夠,卻因為捆仙繩而動彈不得。掙紮幾下之後,茈諾終於睜開了迷蒙的眼睛。

“好香!”

元承昱憋著笑搖搖頭,將粥放在床邊的小桌上,歎息道:“唉,你這個小饞蟲,還真是名副其實!”

“大……大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那我應該在哪裏?”

“天啊!難道我又回來了嗎?”茈諾頹喪的嘟著嘴。

她環顧四周,熟悉的陳設,熟悉的幔帳,還有那顆半人高的夜明珠……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確確實實、真真切切的回來了!

“完了!”茈諾小聲嘀咕一聲,她知道一定又要挨罵了。

元承昱看著茈諾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放心吧!師傅呢已經閉關去了,不會有人罵你了!倒是你的卟哩卟哩,跟你一樣任性妄為。這次偷喝師傅的蓮香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到現在還沒醒呢!”

“它偷喝我爹的酒有什麽稀奇的?反正也不會醉死。對了,我爹呢?還在閉館嗎?”茈諾想要起身,缺發現自己被捆仙繩捆的跟粽子似的。

“這下慘了,我爹怎麽連捆仙繩都用上了?大師兄,我都還兩天沒有吃到東西了。現在饑腸轆轆的,又行動不得,這個捆仙繩,可不可以先解開啊!嘿嘿。”茈諾知道大師兄雖然在外麵威嚴,在師父麵前懂事,但是在她麵前還是很好說話的。

她確實兩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為了跟鄭肖鱗逃出仙陣,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擱。

可惜茈諾本來就體弱,這麽一折騰,身體很快就吃不消了。元承昱發現她的時候,他已經暈倒在樹下,而當時鄭肖鱗卻丟下她找水喝。

雖然是為了茈諾去找水,但是在她昏迷的時候丟下她一個人,這還是激怒了元承昱。兩個人還為此大打了一架。

元承昱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個性子要是改一改啊,能少吃多少虧!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什麽樣子?每次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就是知錯不改。我要是師傅,就一直捆著你,等你什麽時候開化了、覺悟了,什麽時候再給你鬆開!”

元承昱雖然嘴上那麽說,但是手下已經轉動仙法,給茈諾鬆了綁。

“是是是,大師兄教訓的是。我以後再不了,現在已經覺悟了!大師兄最好了!你不知道,我這一路上又是蛇,又是熊的,嚇都要被嚇死了。”茈諾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沉。

“我走了很多路麽?感覺腿都台不起來了。”茈諾心想。

“你知不知道師傅有多擔心你!師傅一感應到穹廬宮的仙氣有變化,就匆匆出了關。見你身體虛弱,也顧不得自己,就度氣給你。我剛才看他的臉色很不好!”元承昱一麵責備她,一麵將粥遞了過去。

茈諾聽到爹爹竟然因為自己強行出關,就知道爹爹的修行一定受了不小的影響。

她心裏一急,就要下床往外跑。卻不想自己的兩條腿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剛一著地就軟綿綿的跪了下去。要不是元承昱眼疾手快,這下恐怕要來個狗吃屎。

“諾兒當心!師傅去閉關了,你就不要再去打擾他了。現在還是先把飯吃了!隻要你以後不再這麽任性就行啦!”

“大師兄,我又給爹添麻煩了是不是?都是我不好!這一次,不知道又要閉關到幾時。”諾兒惆悵的捧住自己的臉,那聲歎息歎到了認得心底。

“對了,鄭師弟呢?爹有沒有懲罰他?”

“好了!你就不要再自責了。每次都是闖完禍再懺悔。”元承昱用手在茈諾的小腦瓜上敲了一下。雖然他一臉的無奈相,但是嘴角卻是上揚的。

“你就別擔心鄭師弟了,先把自己管好再說!現在穹廬宮要加強防守了,我想,師傅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對他怎麽樣的。不過現在你不能見他,師傅可能對他另有安排。”

“加強防守?什麽意思?要有大事發生了嗎?”茈諾接過粥,那股清爽,伴著蓮香,在唇齒間彌漫。

“確實有大事要發生,所以你哪都不去!尤其是後山,知道嗎?”

“到底是什麽大事?”茈諾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能力裏又要爆發了。

“這件事,你不能問,也不要想,更不可以再任性妄為,否則必定會帶來天大的禍患。”元承昱突然嚴肅的神情和不容置疑的口吻嚇的茈諾不敢再多說。

茈諾幾乎是狼吞虎咽的將那碗飯吃完的。然後一抹嘴,將那空碗往大師兄的手裏一塞問道:“卟哩卟哩呢?”

元承昱笑笑不語,目光卻轉向了外間。茈諾順著大師兄的視線望去。隻見那圓鼓鼓的小家夥,裹挾在粉色的保護膜裏,仰在茈諾的小圓桌上,睡的呼哈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