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混入劇組

自從我跟趙玲櫟為了前途的問題吵架後,我倆都更加努力了,為了各自的生活目標。我在培訓班明顯踏實了很多,也不經常走神了,我覺得自己的Java技術長進很快,一想起出來後就可以工作了,我的信心更足了。當然,這也與培訓時間快要結束有關。還有三個月,所有的課程就都上完了。而趙玲櫟呢,還真做了平麵模特,有一家品牌服裝請她拍了一些照片,她就索性在淘寶上代理了這個品牌,為此,她還沾沾自喜的讓我看,說你女朋友出名了,成淘寶上的封麵人物了。

周六,我在宿舍裏跟大家聊天呢,畢竟,好久不見了,大家也都很想念彼此。魯偉這小子從餐廳回來,還特地為我帶了一份宮保雞丁飯,說是來犒勞我的。為此,我大受感動,認為舍友情深。

我正吃飯呢,趙玲櫟打來電話。

“張帆,這周末北京有個劇組來西安拍戲,我做了特約,要演一個角色。因為公司跟劇組合作了,現在大量需要群眾演員,你看看,能不能找幾個人?越多越好。”趙玲櫟激動地說著,我聽著也激動,但還是勸她慢點說,免得噎住。

“那行,情況我已經告訴你了,我還要忙,你記得找人啊,拜拜。”趙玲櫟掛斷了電話。

“兄弟們,活來了。”我沉默了一會,做足了前戲,大聲地說。

“什麽情況?”李超凡說。

“我女朋友最近剛攬了一個招募群眾演員的工作,北京的大導演來西安拍戲,你們想不想去啊?一天50,外加劇組盒飯。”我得意地說。

“什麽,當群眾演員?”李超凡說。

“怎麽了?超凡,你不是一直想當演員嗎,這次,機會來了,你去不去?”

“去啊,阿澤也去,我給他報名了。”李超凡說,阿澤瞅了瞅李超凡,沒說什麽。

“好,已經有倆人了,你們還有誰去?”我繼續吼著。

“去,大家都去。”趙磊說,“反正,也閑了一個月了,再不出去逛逛,都要閑出病了,你說呢,陳旗。”

“嗯,我覺得可以,大家就當作一次人生中的特別經曆吧,到時候,我開車帶你們去。”

“太好了,我正愁路途遠呢,這下好了,有自己人開車,我在路上也可以打個盹。”李超凡摩拳擦掌地說。

“哈哈,大家都去啊,那太好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明天早上七點鍾,大家準時起床,坐陳老板的車去東郊的高渝賓館,劇組在那裏集合。”

“六個人?陳老板的車隻能坐四個人,那可不得擠死啊?”魯偉說。

“說得也是,免得戲沒演成,倒被罰款了,那可真是喜劇變悲劇了。”我擔憂地說。

“這樣吧,明天四個人坐我的車,另外兩人,打出租車過去,反正也不遠。”陳旗說。

“好吧,就這麽定了,明天,李超凡和阿澤乘坐出租車。”趙磊拍板說。

“去死!”李超凡和阿澤同時表示。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起床後,竟然看見李超凡和阿澤都已經收拾好了,這倆人難得起這麽早啊。怎麽?真要一門心思的當明星啊?我們六個人來到停車場,陳旗把車開出來,大家就為這上車的事情糾結了,李超凡和阿澤大概計劃好了,車一來,就開門進去了,死活拉不出來。

沒有辦法,這兩個活寶,隻有委屈下自己了,誰叫自己是活動組織者呢。我讓他們坐陳旗的車去了,我和魯偉打出租車跟在後麵。

到了高渝賓館門口,我們就看到這裏圍了一大堆人。原來,這次需要的群眾演員還真是多,但大多數人都是年輕人,以學生居多,他們大概都是想過一把戲癮。我一眼就看到了趙玲櫟,她和秦妍站在一起聊天。

“怎麽?今天你倆都打扮得這麽漂亮?”我調侃著說。

“哈哈,那是啊,萬一被星探看上了,那可不一發不可收拾了,咱姐倆那也是名媛閨秀啊。”秦妍說。

“得了,你倆被臭美了,也就我和韓森能看上你們……”我無奈地說。

到了九點,劇組的車隊出發了。這次,我、趙玲櫟,還有魯偉乘坐了秦妍的別克,跟在劇組車隊的最後麵,讓他們帶路,而陳旗則跟在我們後麵。在路上,陳旗的車有一兩次和我們保持了同步,我見到李超凡,就衝他做了個鬼臉,看到他不爽的樣子心裏就高興。路上,天氣逐漸熱起來,外麵的陽光也由最初的朦朧變得開朗,太陽的光線照在地表,令郊外的植物都顯得健康向上,身上布滿了金色。

我和趙玲櫟坐在後麵,趙玲櫟不停地跟我說:“哎呀,你看這邊怎麽樣?你看那邊怎麽樣?快要拍戲了,真的要激動死耶!”

我看她潮氣蓬勃的樣子,笑得那麽燦爛那麽自信,還真有點星象,我打趣地說:“是啊,你看,今天早上的陽光都變了,露水晶瑩,鳥雀啁啾,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色,這預示著什麽?預示著一個超級大明星的誕生……”

趙玲櫟更加得意,“是啊,那當然。隨後,她看到了魯偉一臉茫然的樣子,又改口,“咱能低調點麽?”

我懶得理她,明明是她自己要對號入座的,還說我過於高調。

車隊繼續向前行駛,路過了一個又一個村莊,每當我看到車隊駛進村住,被村裏那些穿著破爛的行人注目的時候,我就頓時覺得渾身有一種自豪感,看見了沒?哥是劇組的,哥是明星。而那些看我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好奇和羨慕,這讓我們的優越感油然而生。趙玲櫟更是優越到天花板了,心花怒放地直接暈倒在我懷裏了。

到了十一點多,車隊總算抵達了目的地。我們下車一看,這裏原來是個廢棄的火車站,難道劇組要在火車上拍戲?我拉著趙玲櫟的手,跟隨者大部隊前進,前麵的一群人心花怒放,不就當個群眾演員麽?樂得合不攏嘴了,簡直可以用歡呼雀躍來形容了,一群土錘。尤其是那個帶頭的李超凡,簡直就跟《射雕英雄傳》裏的那個沙通天一樣。

我們從村口往裏走,繞過了一個巷道,來到了火車站底下。眼前就是火車站,對麵走來了一個年輕人,對我們說:“群眾演員去前麵的車廂換衣服。”

這時候,有一個老太婆一下子就不滿意了,臉陰得跟冰天雪地一樣,“我們不是群眾演員,我們是特約!”我和趙玲櫟也愣住了,“咱倆也是特約啊?”旁邊的一個男人跟著附和。

那年輕人改口,“特約的話,往那邊走。”

老太婆和中年男人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我倆也默默地跟著過去了。到了一個廢棄的房間附近,一個劇組成員從車裏拿出一個袋子,裏麵放著一些衣服,大概有六七成新的樣子,總之是勉強能穿。於是,我們幾個特約就根據自己的角色,穿上了自己的那套戲服。

結果,我倆往回走的時候,就看到了李超凡他們。丫的穿得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那種衣服,又髒又醜,李超凡還聞了聞,我見他一下子變得齜牙咧嘴。

“媽的,這什麽衣服?有沒有洗過?穿上了會不會得傳染病?臥槽?”宿舍的幾個哥們都聞了聞,紛紛表示不滿,但秦妍趕緊過來安慰,說這些衣服都洗過的,沒事的,大家好好演戲,一會我給你們買最好的盒飯。

“明星都是從跑龍套開始的,人家周星馳成龍都幹過,咱們有什麽幹不了的,超凡啊,你要挺住!” 趙磊說。

“咳,算了算了,總比演個屍體強吧?”李超凡撇撇嘴。這時候,我見陳旗穿這個中山裝走了過來,他旁邊有個女的,穿了件紅色外套,裹著個頭巾……

車上亂糟糟的,雖然這輛綠皮車已經被打掃過了,但我還是能想象得到。N年前,這輛車運營的時候,那滿車的人,臭氣熏天的場景,不由得讓我心裏一陣厭惡,再加上,現在的場景和那時已經差不多了。

大家各就各位,坐在位子上,開始閑聊攀談。我和趙玲櫟坐在中間,也沒有想過會見到明星,就傻傻地坐著,她還一個勁地搗我,“熱情點,熱情點。”

這種亂糟糟的場麵持續了十幾分鍾,導演那幫子人終於來了。幾台攝像機跟在後麵,從不同的角度拍攝,等場麵布置得差不多了,另一個人拿著喇叭對我們說:“各位,安靜一點,一會兒,我們就要開拍了,到時候,主演會在中間那個位子上,拍一場對話,大家隻管做自己的事,表情自然點就可以。”

趙玲櫟聽到中間,就立刻四處看看,中間那個位子,說的不正是咱們這裏嗎?原來,這就是特約跟群演的區別,特約可以離明星近點,衣服好點。

這時候,一個人拿著喇叭,對我們喊著,“攝像,演員準備,Action。”這下大家都一下子陷入正常運轉,從靜止變成了動態,該幹嗎的幹嗎,大多數都是閑聊的,我拿著劇組給的那截煙,意味深長地抽著,故意學著小馬哥,似乎隨時都會被攝入鏡頭。

此時此刻,我想大家的心情都是激動的。我一個勁地隻顧耍帥,都沒聽到明星們在說什麽,趙玲櫟則是雙手托著下巴,望著窗外,表現出自己文藝女青年的範兒,她大概想露個美好的側影給電視機前的觀眾吧。

這時候,有一個女的穿著綠色的列車員工裝出現,拎著個茶壺,去給主演們倒水,還說了一句台詞,“火車馬上快到站台了,請大家準備好下車。”說完,就要小心翼翼地給主角們倒水。

導演突然喊了,“Stop。”大家立刻停下手中的活,主演們好像重新回到正常了一樣,這才懵懂地望著劇組。導演跑到那個女演員跟前,說:“哎呀,你還是特約,怎麽連這點戲都拍不好?表情那麽僵硬,重來,重來。”

於是,我們被這個害群之馬搞的,又做了一遍相同的動作,隻是我手裏的煙,已經抽完了,我無奈地從兜裏掏出了一根蘭州。

又一聲“Stop。”導演還是對這個女人不滿意,這也加劇了她的內疚之心,出於無奈,導演指著趙玲櫟,“你!過來,拍這個角色。”

趙玲櫟前一秒還蒙在鼓裏,後一秒就立刻反應上來,受寵若驚地說:“好的,沒問題。”一下子朝導演走去,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已經被完全忽略了,莫非趙玲櫟真的時來運轉了?

趙玲櫟換好了衣服,剛要準備開始,導演立馬跑到我跟前說:“哎呀,小夥子,抽你自己的煙也可以,但要把煙蒂掐掉,過去可沒那個。”

我瞬間覺得導演真是專業。隨著一聲“Action。”大家又一次忙活起來,而這次,竟然出奇地順利,主演們順利地演完了對話,趙玲櫟也順利地說完了那句,“火車馬上快到站台了,請大家準備好下車。”並且成功地為他們倒滿了水,隨著一聲“Cut。”第一場戲結束。

主演們很快逃離了現場,隻留下我們這群人在哎呦連天,那叫一個累啊,重複的動作做了三遍,都怪那個女特約,沒一點演技,肯定沒看過《演員的自我修養》。

我們這一群菜鳥在車廂裏搞的烏煙瘴氣,等拍攝結束,大家一個勁得聊個沒完,都紛紛抒發第一次演戲的感覺,有些人表情驚喜,有些人則垂頭喪氣,估計是對主演們的羨慕嫉妒恨。

趙玲櫟張牙舞爪地對我說:“看見了吧,我剛才那個鏡頭,一次性通過,導演都很滿意,而且,肯定在電視上播的時候能夠看見,哪像你們,在電視上都瞅不到。”

我看她那得意勁,不忍心打擊她,就稍微誇獎了下。

“是啊,如果你這次在電視上給觀眾留個好印象,說不定等個一年半載就被星探挖掘了,到時候,簽約出唱片演電影都是分分鍾的事情……你可要好好努力啊。”

趙玲櫟聽了,都快飛到天上去了,一個勁地給自己打氣,“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不勤奮你就拿榔頭敲我!”

這話大家都聽到了,紛紛表示都要拿榔頭敲,趙玲櫟嚇得趕緊閉嘴了。大家說話的時候,好像都忘記了火車上的那股臭味,等一安靜下來,立馬捂住了鼻子。

“臭死了,臭死了!”趙磊拿扇子在空氣中揮來揮去。

“哎呀,你別扇了,越扇越臭!得了,咱還是下車吃劇組盒飯去吧,你們看,那幾個民工演員都領到盒飯啦。”阿澤說。

“好,咱們走!”李超凡起身往外麵跑去。

我們一群人領到了盒飯,就蹲在一塊偏僻的地方吃。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紛紛討論著下午要拍攝的內容。李超凡說火車上又臭又熱,說啥也不上去了,應該會在火車外麵拍一場戲,大家也都覺得這樣好,但遺憾的是秦妍告訴我們,今天的戲全部都在火車上,這不禁讓大家有些愕然。

微風吹著我倆的發梢,我吃了一口盒飯,說:“玲櫟,做演員好不?”

趙玲櫟也吃了一口,淡淡地說:“好啊,挺好的,可惜,主演都是別人,我們這些群演隻是運氣好,才上了鏡頭,說了句台詞,僅此而已。”

我拍拍趙玲櫟的肩膀,趙玲櫟靠在我懷裏,我們就這樣呆著,抬頭看那湛藍的天空,和天空中自由漂浮的雲朵。舍友們見我倆在秀幸福,瞬間覺得受不了,就結隊散步去了。

“你有什麽理想?”我問趙玲櫟。

“沒想過,就算有,也實現不了。比如,我今天在這個劇裏演了個角色,說了句台詞,可是,僅此而已,我想當個萬人矚目的明星,去演電視劇,去拍廣告。可是,理想總是虛無縹緲,現實總是實實在在,就在身邊。”

“未來還很遙遠,不要氣餒……”我安慰趙玲櫟。

“你呢?”沉默了會,趙玲櫟突然問我。

“你不會隻是想在一個IT公司裏,老老實實做一個程序員吧,未來的路那麽長……”

“我?我不知道,剛來大學時,認為自己如魚得水了,認為自己終於能幹一番大事業了。可是,這些想法最終都破滅了。大學三年的生活,隻是讓我變得成熟了些,蒼老了些。就說說現在,我把希望還都寄托在魚躍教育上,如果八個月結束,我找到了工作,那會是一個新的開始,生活可以改變。如果不能……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迷茫、惆悵、失落地說。

“別太悲觀,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的,如果實在找不到,再去韓森的公司也不遲。”趙玲櫟語重心長地鼓勵著我。

“嗯,可這八個月,才過去一半,剩下的日子,對於我來說,每一天,都是煎熬……”我心裏很難受。

“沒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但是,你也要改改你這急功近利的毛病了。”趙玲櫟說。

“好吧,誰叫我們都是負二代。”我無奈地說。

我們在彼此的安慰中,心情都變得晴朗了些,就像湛藍的天空。我倆繼續吃著劇組的盒飯,覺得應該先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回去再計劃未來。至於劇組的盒飯,隻能說是一般,當然,這也取決於劇組的好壞。

中午的這段時間,大家都無所事事。我偶然路過劇組場地,看到導演在對著電腦看拍攝效果,稍微駐足觀看了下,其餘時間都是和趙玲櫟聊天,秦妍突然走過來了。

“嗨,玲櫟,聽說你今天表演出彩了呢。”

“嗯,還好吧,第一次拍戲,就上了鏡頭,還有一句台詞呢。”

“嘿嘿,那你加油,下次我再給你介紹幾部戲。”

“謝謝你,秦妍,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

到了下午兩點,劇組又一次開工了。還真是和秦妍說的一樣,仍然是拍火車內的戲份。但是,這次比早上更加變本加厲了,要拍攝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場景,這可讓我們瞬間覺得壓力,活多就不說了,關鍵是太麻煩,那套破爛戲服要換來換去。

我們先是換上了春天的裝束,都是60年代的,衣服跟剛才那套差不多,隻不過這次的稍微時尚點。趙玲櫟可就鬱悶了,早上的那個乘務員演完了,下午就隻能演普通乘客了,沒有台詞,估計也不能上鏡。為此,她鬱悶的靠在我身旁一直抱怨,我隻能安慰她睡覺咱是群眾演員呢。

場景拍完了夏天,又切換到了冬天。大家都換上了厚重的棉襖,外麵三十度的天氣。我們在這個又臭又熱的車廂裏穿棉襖,如果不是拍戲,那我們肯定是瘋了。有幾個附近的農民受不了,連工資都不要,就溜走了,反正人家也是過來體驗生活的。可我們這些人卻不同,千裏迢迢從市區過來,一定要把戲拍完再走,有始有終。這劇組真是折騰人啊,車廂裏怨聲載道。

為了安撫群眾的不滿,導演拿著話筒喊話:“大家認真一點啊,爭取一次就過。”**的群眾這才變得安靜。“Cut!”導演說:“過了,過了……”大家趕緊一溜煙的跑出車廂,把一身的棉襖脫了去。等我們把火車上四季的戲份都拍完後,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這時,今天的戲份基本上拍完了,大家也都等著吃飯拿工資了。

我和一個哥們抽了根煙,就開始漫無邊際地聊起來了,小夥子不停地抱怨劇組,“媽的,讓我們演這麽久,這麽累,這麽折騰,最後才給20元,真是騙人的。”

聽了這話,我暗自慶幸,也就我和秦妍是好朋友,她才給我們這批人50元。不過,話雖如此,我也不能說出來,隻能一個勁地安慰這位兄弟了。

“你們是怎麽知道這個群演消息的?”我問。

“通過中介啊,好在沒收中介費。”

“也是,辛苦一天也就賺20元,再掏中介費,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嗯,就算是給自己無聊的生活增加點趣味吧。”哥們似乎是想通了,看他的樣子有點撥雲見日的感覺。

“中介的負責人叫什麽?”我接著問。

“樊老師。”

哦,好吧,看來不是和秦妍一夥的,也許隻是他們這邊工資低呢,想到這裏,我不禁同情這位哥們的遭遇。

“你是哪個大學的?”

“西電的。”

“這麽厲害,本科還是專科啊?”

“研究生。”

聽了這話,我瞬間有些石化了,我從下到上,認真地看了看這位哥們,不禁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說到這裏,我又想起了自己即將要結束的大學生活,那種無憂無慮,成天玩遊戲的宅男生活,也同時想起了一連串名字,不由得一陣心酸。哎,從剛開始的大一,到現在馬上大學畢業,並且上培訓班學習職業技能,真的好像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本來想說很多,但瞬間沒有過多語言,隻是歎了口氣,“哥們,大學生活很美好,不管是友情、愛情、還是學業,都要好好珍惜,我真的很羨慕你。”

這哥們的熱情瞬間被我點燃了,也開始一個勁地回憶過去,都恨不得和我開兩瓶啤酒在這裏對飲了。

傍晚,夕陽在慢慢墜落,餘暉射向我們,溫暖中帶著淒清。

等這最後的一場戲結束,我們走出車廂的那一刻,才知道,天已經完全黑了。

天黑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地處荒郊野地。雖然,這個年代不會像60年代那樣,遍地是狼,但起碼今天我們很難打車回去了,這裏幾乎沒有出租車過來,如果有,隻能說明司機很失敗,要來這裏拉客。幸運的是,我們有私家車,而其他的群演,卻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剛一出車廂門,我就看見,外麵的漆黑融成一片,隻有零碎的燈光照亮了部分場地,所有的人們亂作一團,劇組和群眾演員。劇組的人,結束了一天的拍攝,都想和主演們趕快離開,好回下榻的賓館休息。而群眾演員,都覺得今天很不爽,不管咋樣,趕緊發工資,再坐車回去,當然是要坐劇組的車,不然,你們早上把我們拉過來,使完了人就不管了,撂這裏,那可不行。

在一片噪雜的吵鬧聲中,我聽見秦妍在喊:“誠摯文化公司的人,都站過來,到這裏,發工資了。”我循聲望去,見秦妍正站在高處,踩在一個石頭上,讓做兼職的這些人集合。等秦妍點清楚人後,就讓自己的一個手下給他們發工資了。而她,就帶著我和趙玲櫟直奔停車場了。

“哎,真是要累死了,咱們趕緊走吧,忙活了一天了。”秦妍抱怨地說。

“你又沒演戲,還累啊?”趙玲櫟說。

“哎喲,我的大明星,我不演戲,我整天都在外麵站著曬太陽,也累的慌啊,咱趕緊走吧,回去好好洗個澡。”秦妍說。

我們三人在停車場,正好碰見了301的舍友們,他們五個人本來想要擠擠走的,結果魯偉一看到我,就瞬間直奔過來,說要坐我們的車。秦妍更是語無倫次地說:“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真不知道她著急個什麽?於是,大家又跟早晨一樣,坐車出發了。有所不同的是,這次,陳旗的車開在前麵,估計他們也是累壞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誰知道,我們剛走出停車場,就被一夥滯留在場地的群眾演員攔了下來。他們憤怒地說:“你們這個劇組,怎麽不講道理啊,你們的人都走了,把我們丟在這裏不管!你們要不給個說法,我們不讓你們走。”

這可讓我們一下子驚慌了,好在陳旗腦子轉得快。

“你們是群演?那你們去攔劇組的車啊?我們是附近做生意的,剛來這裏考察完要回去呢,大家夥讓讓吧,劇組在哪個賓館,我們過去的時候幫你們催一下,他們也太不近人情了!”

聽了陳旗的這番話,這夥人估計也都不好意思了,隻能把路讓開。我們趕緊發動汽車,一溜煙地跑了。後來,我聽秦妍說,劇組拍完戲就撤了,本來不管群演了。結果,那邊實在離市區太遠,群演搭不上車,人又太多,差點跟劇組打起架來。最後,沒有辦法了,劇組派了好幾趟車,才把人全部接走。

說真的,這個劇組的做法確實很不地道。今天的戲這麽辛苦,大家都幫忙拍攝過了,結果呢,你們完成任務了,就逃之夭夭,把這幾十號人扔在荒郊野地,也太不負責了。更可氣的是,人家辛苦一天,就掙了20塊錢,吃了兩頓你們的盒飯,讓人家搭車回去,豈不是白忙活了?

想到這裏,我瞬間覺得我們好幸福。

看著回去路上的風景,我滿身疲憊,趙玲櫟已經倒在我的懷裏睡著了。是啊,早上還是充滿希望,樂觀積極,恨不得一口氣成為明星。可晚上呢,當夜色籠罩,月上枝頭,有的隻是淒清和落寞,這次當群演的經曆,讓我對這個城市更加迷茫,更加無助。

回去的路上,有一段路很像張掖的郊外,讓我有一種自己走在張掖的錯覺。這裏是月上枝頭,在家鄉,又何嚐不是?有時候,我真希望回到家鄉,好好過自己平靜的生活。可是我又不服氣,一心想在西安這裏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來。難道沒有開始,就要結束?我不甘心。

車子很快駛出了郊區,進入了西安,我看著迎麵而來的燈光,寬敞的馬路,來來往往的車流,矗立在草叢中的電視塔。這滿目瘡痍的繁華,讓我感覺到痛徹心肺的惆悵。回到603,我倆連衣服都沒有脫,就呼呼睡著了。從那以後,我每次問李超凡。超凡,還想去當演員不?李超凡就一臉鬱悶,連說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的打魔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