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CHAPTER 23

禍不單行

我不知道夏小洛晚上被帶回家後,會遭遇怎樣的腥風血雨,反正從酒樓離開的時候彭闊的臉色挺讓人肅然起敬的……

晚上躺在家裏,我腦海裏還在回想著夏小洛那句“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水性楊花呀”,真真是笑爆了我的肚皮,我一邊躲在被窩裏笑,一邊心裏準備對江佐的表白詞。

因為江華路離家很近,吃完飯我就順便回家睡覺了,反正明天上午10點才有一節大課,而且是我拿手的專業課,去與不去都兩可。

洗完熱水澡之後,我繼續滾到**回憶彭闊給我的指點。

要怎樣才是真情流露呢?需不需要流眼淚,要不要抱大腿,用不用排比句,這些都要仔細謹慎的構思。

正沉浸在思考裏,我媽老臉一露,咧開八卦的大嘴,笑嘻嘻的問我:“你姐夫為什麽請你吃飯?”

我說:“你那眼角是讓彈弓子打了嗎,皮都鬆成肥褲腰了。”

我媽不快的收起嬉笑,嚴肅的問我:“你姐夫為什麽請你吃飯!”

我也嚴肅的回答:“你管、不、著!”

話畢,那老家夥狠瞪了我一眼,灰溜溜的關門走了。

還沒清淨一會兒,我爸又扭扭捏捏的推開我的門,探出一張忐忑的臉,欲言又止的望著我,還不斷的回頭掃向客廳的方向,一臉為難的表情。

我墊起被枕,往床頭一靠,“說吧,老太後讓你來問什麽?”

老賴同誌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故意放大了聲音,直截了當道:“說!是不是和江佐吵架了!不然為什麽回娘家住。”

我一聽都驚著了,我是已經出嫁了嗎?回娘家這個詞從而何來……

為了讓老賴順利的完成任務,我也扯開了嗓門兒,以保證聲音能夠順利傳送到客廳的大耳朵裏。

“姐夫請客的地方離家太近,大晚上的回學校害怕遇到遠離妻兒的饑腸轆轆的民工。”

老賴給了我一個完成任務的手勢,喜氣洋洋的出去了。

我真的沒說謊,對不?

沒有了窺探心事的大眼睛,我倒在**閉著眼睛找尋文字的魅力,充分的利用藝術生的文藝細胞,將我對江佐的表白構思得深情而真摯,不久後,我沉沉的睡了過去,夢見我突然變成了江佐家的一隻大貓,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我,急的我每天都跳上他的雙腿搖晃他健碩的腰腹。

夢裏的他挺寵愛我的,以為我是在撒嬌,還逗樂的在我的腋下撓了撓,撓的我那叫一個神魂顛倒。

唉,如果他不理我,去他家裏做一隻受寵的大貓也是不錯的……醒來後,我撓著眼皮這樣想,他撓我的感覺還充斥在腋下揮之不去。

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跟中彩票似的,我一邊穿衣服一邊默念表白詞,我媽那大腦袋又神勇的從天而降了。

“你為什麽不去上課!你肯定和江佐吵架了!”

我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上午沒課。”

那老家夥轉著眼珠犀利的打量了我半天,“哼”了一聲又出去了。

我很不爽,這老太太那麽巴不得我倆吵架是安的什麽大黑心。

巴拉了幾口飯菜,我騎著腳踏車迎著中午的太陽駛向學校,這條路是一個學渣從天堂通往地獄的路,自從有了江佐後,它才從布滿荊棘變成了開滿鮮花,如今又有重新布滿荒草的危險,我可得抓緊遏製住這份恐怖。

騎到半路,蔣小小發微信給我:專業課老師點名來著,我幫你喊到了,你中午得請我吃飯。

我腳往馬路牙子上一支,摸了摸兜裏的飯卡,回複她:沒問題,食堂飯菜隨便挑啊。

她回複了我一個流汗的表情。

看到朋友圈閃著小紅點,我強迫症的點了進去,每次不把小紅點刷到空白我都停不住犯賤的手,其實看不看清那些內容都不打緊,最重要的是要把那個紅點刷沒!

我飛速的刷著,感覺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我心上一緊,又手賤的倒了回去,忽然,腦子裏轟隆隆的響了三聲。

江佐和一個女孩大笑合影的照片進入了我的視線,我仔細盯著屏幕看了半天,發現就是昨天早上在食堂,和他一起吃飯的女孩。

好久沒看到他笑了,沒有了我,他還能笑的這麽開心,就像在我心上捅刀子似的,現在要是看到他愁眉苦臉的照片我倒是會內心暗爽。

一張照片,又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摧毀了。

受了打擊,沒有繼續刷屏的欲望了,我失落的蹬著車慢悠悠的騎去,又覺得這條路上布滿荊棘了,樹上的葉子仿佛變成了仙人掌,看一眼都紮得慌。

猛然間,我被那仙人掌一紮,終於明白我媽的懷疑從何而來了……她也有江佐的微信,肯定啥都看見了,這下周末沒好日子過了,又要被她碎碎念……

這麽一想,心情更萬念俱灰了。

騎到學校,剛好趕上中午下課,我和小小約定在食堂集合,由我先衝進去排隊,可是我才受過打擊,腳丫子沒什麽力氣,當我心事重重的晃悠到食堂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了,小小的小眼睛發出幽怨的光。

“你來了!”她的聲音裏充滿怨氣。

我無精打采的站到她身後,歎了口氣。

悲劇的是,那個女孩明明好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哪個班的,如果我知道她是誰,肯定衝進去撕爛她的頭發。

“歎什麽鬼氣,喂,說好的你請我吃飯啊,飯卡拿來。”蔣小小不客氣的伸出手掌。

我“哼”了一聲,掏出飯卡砸到她手心。

她鬼叫了一嗓子,瞪著我:“失戀的人真是小氣!就你這麽不賢惠的,江佐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說著說著,她聲音弱下去,表情呆滯起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她重複著,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發現江佐和那個女孩正笑談著走進餐廳,而且他很貼心的讓女孩去占座位,他拿了兩個餐盤來排隊打餐了。

這節奏快的要閃瞎我的鈦合金鋼眼。

我再次將拳頭攥的要骨裂,爆粗口:“媽蛋!”

“她是誰啊?”

“不知道!”我怒著說。

“哦……”蔣小小回頭看著我:“不是你的哪個閨蜜,來幫你勾回憶來了?”

“勾她狗尾巴個雞毛線個鴨蛋!”

不等蔣小小再次吐槽我的粗魯,我徑直走到那個女孩身邊,嚴肅認真的盯著她看。

“你是哪個班的?”我開門見山的問。

那女孩一直深情款款的望著江佐打飯的背影,聽到我突然一問,詫異的回過頭來。

“咦?”她淺笑起細彎的眉眼,向我打招呼,“你好,我是夏春梨,我們見過的。”

我在腦海裏搜索著這個耳熟的名字。

她又提示道:“上次在濱海中學操場上,我們見過麵。”

我瞬間想起那位江佐的老同學,可是那天她可是穿戴整齊,端莊保守,今天火辣的穿個吊帶就現身了,不怕招蚊子嗎。

我本來準備先發製人,質問她為何糾纏江佐,卻被她搶了先機。

“聽說你和江佐分手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聽誰說?”

“劉美啊。”她笑道。

她白皙圓潤的胸脯隨著她的笑聲隱隱顫抖,微露出的那一點溝痕恰到好處,既不讓人作嘔,又風情萬種盡顯**。

“高中的時候,我和她都喜歡江佐,也算是情敵吧,但是她攻勢太猛,脾氣又大,我是不敢和她爭的,一直隱忍了下來。前幾天她告訴我你們分手了,還勸我勇敢的追求幸福,不要辜負了江佐。”她望著我的眼神布滿真誠和直率,一口一個“你們分手了”把我噎的是氣場盡消。

原來劉美出的是這個狠招!

“所以我現在每天結束實習工作,就過來陪他吃飯,昨天是第一天,嗬嗬。”她友善的說,但是眼底裏分明流露出一絲挑釁。

我預感,這女人不是省油的燈。

正被她篡位的態度折磨的六神無主時,江佐端著兩個餐盤走了過來,發現我也在後,竟然沒有如我所料的那樣沉下臉,反而淡淡問了一句:“來吃飯啊。”

我被他主動開口的態度都嚇著了,淚眼蒙蒙的點了點頭。

他卻沒再說話,把餐盤遞給夏春梨,還體貼的笑笑,又說道:“我去盛湯。”

夏春梨賢惠的起身道:“我去吧,排隊很累的,你快坐下歇會兒。”

江佐卻比她動作快了一步,拿起餐櫃裏的碗,簡單了笑答了一句“我去吧”,便去盛湯了。

沒有嬌柔做作,沒有故意氣人的惡心場景,反倒把我的心傷的七零八落。

我木呆呆的站在那裏等他回來,他將雞蛋湯遞到夏春梨麵前,又掃了我一眼,“你不去吃飯?”

那平靜的樣子,好像我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麽不快似的。

我捏著褲腳不知道怎麽答,我發現他對我愛搭不理的時候我會心塞,但是他對我靜如止水的時候,我竟然更心塞,是一種堵得慌,又無從發泄的心塞。

我站在旁邊對夏春梨默默的詛咒……

這時,打了兩份飯的蔣小小手忙腳亂的墊著小碎步趕過來,著急忙慌的叫我,“賴對對,快接一下,拿不動了!”

我還在傻站著,是江佐好心的一個大步踱過去,接下了她手裏的盤子,蔣小小還抬起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謝謝啊。”她掃了我一眼,對江佐說。

“沒事。”江佐麵無表情的回到自己座位,開始吃飯。

蔣小小將餐盤放到他旁邊的桌位上,看了看四周,皺著眉說:“哎呀,都沒有地方了。”

環視了半天後,她問江佐:我們可不可以坐在這裏?”

我期待著他痛定思痛的拒絕,彭闊說過,痛才是愛。

可是他隻是輕輕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說:“行。”

我的心都要碎成冰渣渣了……

萬念俱灰下,我被蔣小小搶強按到夏春梨身邊,而她坐在我對麵。

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是想讓我出現在江佐的視線裏,對比一下我和夏春梨誰更美……可是沒有用的,他全程都沒有注意過我,隻是如從前一樣默默的吃飯,然後時不時問上一句:“還要湯嗎?”

當然了,不是問我……

我坐在那個大胸波霸的騷狐狸身邊,使勁攪拌著飯菜。

“你記得嗎?以前咱們學校的湯特別好喝,比這裏好喝多了,是紫菜的,我最喜歡紫菜湯了,還有咱們學校的茴香煎餃,也比這裏好吃,都是我的最愛。”夏春梨對江佐說。

他抬起頭笑笑:“是啊,我也很喜歡茴香煎餃。”

他們說的我完全無記憶,因為我很討厭茴香……

“是嗎?”夏春梨又笑道:“你也喜歡吃茴香?很多人不喜歡那個味道呢。”

“是,其實很喜歡,不過有一段時間沒有吃了,你喜歡就好,以後我們一起吃。”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廝最愛的是茴香,而我最不愛的就是茴香……

那時候我們還沒有戀愛,他隻是我的輔導員,有一次晚餐他點了茴香水餃,我聞到那個味道就頭暈,不斷的按揉太陽穴,他知道後,再沒吃過一次茴香。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默默的記下我喜歡的,和不喜歡的,默默靠攏著我的喜好。

可是,我卻從不知道他原來,最喜歡吃茴香……

聽到他們倆平凡的對話,我鼻子又酸起來,也不知道是酸自己不爭氣,還是酸自己被甩。

我還在攪拌著飯菜,沒什麽胃口,偶爾悄悄抬起眼睛看著江佐,他低頭吃飯的樣子很安靜,眉眼微沉,鼻梁更顯得高聳,且沒有其它男生吃飯時粗魯的聲音。

我正入迷的看著,見他突然抬起眼睛,我心跳加快,趕緊垂下眼皮。

“吃好了嗎?”我聽到他問夏春梨。

然後江佐端起盤子,說了一句“我們先走了”,便將他和夏春梨的盤子都放置推車裏,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不知道會不會在學校花園裏散散步什麽的……不是說散步最容易培養感情麽,散著散著,小手就拉上了……

我還在死命的攪拌我的飯菜,心裏空落落的,原本設計好的表白一句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