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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輕風吹拂著大地,校園裏的青年男女們歡聲笑語,微微略過的風無法擾動他們悸動的心弦。
站在學校最高的綜合樓樓頂的宋偉嘴裏叼著煙,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校園裏來來往往的學生們。他的襯衫最上麵的三排紐扣沒扣上,領子有氣無力地耷拉著。可能是剛才跑了很遠的路,又一步一步從台階上爬了上來吧,他的臉上滿是汗,柔弱無力的威風反而使他的心中產生了一絲的厭煩。他用鼻子用力地出了一口氣,似乎這樣就能幫助他把心中的這股厭煩的情緒排出體外一般,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這樣做也隻是徒勞無功而已。
“哎,給你帶吃的來了。”林碩軍的聲音比用鼻子呼氣的聲音更有效地分散了宋偉的注意力,他不用再把自己的精力都用在克製自己厭煩情緒的無用功上了。
宋偉回過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林碩軍,有氣無力地說道:“給我買了什麽?”
“嘿嘿,這是我的,這是你的。”林碩軍得意洋洋地分著兩個一次性的餐盒。
宋偉打開餐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但是他已經對這種香味感到有點厭惡了,剛才的情緒回來了:“哎???天天吃這個,頓頓吃這個,什麽時候能換換啊。”
“想吃好的啊?拿錢來。有炒麵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林碩軍看著自己麵前的炒飯,也是幹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氣一般使勁地扒拉起飯來。
“啊!”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將學校裏的悠閑氣氛打破,這一聲充滿了恐懼的驚叫聲,隨後又引發了一連串的叫聲,但是並沒有像多米諾骨牌那樣一直不斷的傳下去,而是戛然而止。
突然停止的驚叫聲在校園裏掀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讓人心驚膽戰的叫聲吸引著學校裏的學生們都好奇又害怕地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宋偉和林碩軍也被叫聲吸引了,在第一聲叫聲發出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有所不對,當驚叫聲停住後,兩人來不及放下手裏的餐盒,跑到了樓頂女兒牆圍欄邊上。他們在樓頂很快就發現了發出叫聲的地方。從樓頂望下去,有一小簇人群正在“勵誌樓”前交頭接耳,並且這一小簇人群正在慢慢擴大。
“快下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宋偉急急忙忙叫上林碩軍,林碩軍還在盯著勵誌樓前不斷聚集起來的人群,宋偉又停下腳步喊了一聲,他才放下手裏的快餐盒,快步跟上了宋偉。
綜合樓一共有九層半,電梯隻有用專用的門禁卡才能使用,而這種門禁卡隻有教師能夠申請。
綜合樓和“勵誌樓”之間隔著一個長條形的花壇,花壇中間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和充滿了現代化氣息的勵誌樓和綜合樓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亭子平時都是被熱戀中的青年男女占據,而現在,亭子裏的男男女女都已經跑到了驚叫聲發出的地方去了。
就在驚叫聲發出後的五分鍾左右,宋偉和林碩軍兩人已經穿過了這座亭子,跑進了還在不斷擴大的人群中。
衝進人群後的宋偉和林碩軍發現讓人群不斷擴大的真正原因——有人跳樓了!
一個花季少女正身體向下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臉朝下,鼻子貼著地麵,大半邊的臉已經被血全部浸潤了。女孩的臉極度扭曲,下巴也摔掉了,牙齒和舌頭向外翻出,她的身體好幾處都骨折了,有些地方甚至都有骨頭刺穿了皮膚。
人群中還有些人發出輕聲的驚叫聲,這樣恐怖的場麵,任誰都會害怕。
宋偉看到女孩得到慘象,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林碩軍,林碩軍也和他同樣的反應。
很明顯,發出一連串驚叫聲的是三個女生,而她們三人現在正抱在一起,其中一個女生正坐在地上,她慘白的臉頰上還有兩行淚痕,顯然被嚇得不輕,身子還微微哆嗦;另外兩個女孩正蹲著,臉上也滿是驚恐的表情。
林碩軍走過去,蹲在癱坐在地上的女孩子麵前,輕聲道:“沒事的,不用怕,我們大家都在呢。”
女孩看著自己眼前的林碩軍,木訥地點了點頭,緊握著的拳頭在林碩軍的安撫下慢慢地鬆開了。其她的兩個女生也隻是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宋偉開始疏散人群,他將人群往後疏散開去,形成了一個小的半圓形的包圍圈,把死者圈在裏麵。圍觀的學生們都被眼前的場景嚇的不知所措。
“報過警了麽?”
“嗯,已經報警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晃了晃手裏的手機,他也加入了宋偉的人群疏散的隊伍裏。
“好,這個圈就這麽大,誰也別再往前走了,保護好現場,等警察過來,大家都散了吧,別在這看熱鬧了。”宋偉一邊指揮著,一邊向林碩軍那裏瞥了一眼,林碩軍還在安慰著三個女生,但是他那裏的卻沒有太多的人看熱鬧。
“對對對,大家都散了吧。”有幾個男生像是宋偉的幫手似的驅散著眾人,但是還是有一些膽子大的“好事者”不舍得離去。
“小偉,你認識這女孩麽?”剛才搖晃手機的男生湊到了宋偉麵前。
“在校園裏見過,不過不認識。”
“我打電話叫老師過來。”又一個男生站到了宋偉和眼鏡男的麵前。
“班長,直接打教務處的電話吧。”
李琦點了點頭,背過身一邊疏散著人群,一邊撥通了教務處老師的電話。
十分鍾後,教務處的周老師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他頭頂為數不多的幾根頭發像雜草一樣堆在頭上,顯然是因為奔跑的時候用力過猛才變得這麽雜亂無章的:“怎麽回事?李琦,這???這是什麽情況?”
周老師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他的眼睛瞪得渾圓,一眨不眨地盯著屍體,血肉模糊的屍體讓他感到胃裏有點不適,他的手輕輕捂住了口鼻。
“我們聽見了叫聲就跑了過來,發現這個女生已經從樓上摔下來了。”宋偉從屍體旁邊站起來,但是目光卻沒有挪開。
“我???我馬上打電話給校長,你們幾個,先別走???先別走。對了,報警了麽?”周老師似乎是緩過了神來,但是聲音依然帶著些顫抖。
“已經報警了。”眼鏡男孩於立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似乎對自己的作為有點洋洋得意。
很快,警察就趕到了現場,“勵誌樓”下被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三個驚魂甫定的女孩在林碩軍的安撫下臉上恢複了血色,她們被帶回了警察局,作為目擊者被要求錄口供。
宋偉,林碩軍,李琦還有於立秋也一起被帶回了警察局。
晚上九點左右,一行人才又回到了學校。
路過“勵誌樓”的時候,警車還在不停地閃爍著警燈,紅藍閃爍的燈光在提示著眾人今天發生的事情,女孩的屍體已經被拉走了,隻有三四個警察還在現場采集線索。
三個女孩下意識地躲著警戒線走,七個人都無聲地向宿舍樓走去。
“我們先送她們三個回宿舍吧,你們住幾號宿舍樓?”在離開勵誌樓一段距離之後,林碩軍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們,我們在六號樓。”林依依悄聲回答著,她就是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女孩。
沉默被打破,於立秋問林依依道:“你們三個誰認識那個女孩的?”
“她,她叫夏小美,和我們住同一層,中間隔了一間宿舍。”孫莉華說。
“什麽!那你剛才怎麽沒跟警察說?”於立秋很驚訝,但是他還是壓低了聲音,回頭看了看勵誌樓那邊的警察。
“我那時候太害怕,又緊張,所以一下子沒想起來。”孫莉華縮了縮脖子。
“她是自殺麽?”李琦回頭看向孫莉華。
“不知道,好像在不太可能吧,她平時挺開朗的,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有男朋友麽?”宋偉點頭道。
“追她的人倒是挺多的,但是好像沒有吧。茜茜,你知道麽?。”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後的宋茜。宋茜微微皺著眉頭,圓圓的臉龐在路燈下依然殘留著恐懼。
“你們說什麽?”
“我們說,你知道那個夏小美有沒有男朋友?”
“你怎麽了茜茜?你沒事吧?”林依依摟住宋茜的肩膀。
“我沒事,隻是還是有點後怕。”
“沒事的,別怕。”孫莉華靠近了宋茜,挽住她的胳膊。
四個男生停止了詢問,路途又開始變得沉默起來,一直到三個女生回到宿舍都沒有人再開口說起下午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