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少亦輕狂】

眾人看清來人，禁不住竊竊私語：

“這人不會就是劉家莊的乘龍快婿吧？”

“這個就不清楚了，隻聽說劉家莊明天要辦訂婚宴……”

“是啊，我也聽說了，怎麽就他一個人？才帶了一個隨從？”

“哎呀，你看看……看看那一箱？”

“才一箱賀禮，也太寒酸了！”

“聽說是少莊主親自點定的。”

“是嘛，這少莊主也忒不懂事了”……

劉老莊主看了一眼箱子。嗬嗬笑道：“賀禮貴不在多，貴在心誠！就如你的名字又樸素又忠誠。豈不妙哉。輕兒，帶他上坐。”

秦素忠如此輕易就得了上座，心裏很是得意！心想：這老莊主果然相當厲害。

剛落座，哈哈的大笑聲傳來，轉眼望去，見那個淚無痕同大家天南地北的談笑，聊得正盡興。觥籌交錯，心中隱隱不悅，人多也不便發作。滿堂賓客竟然無一人相識，看著那淚無痕與劉家莊的人寒暄不停，真心覺得自己倒像是一個外來的……

秦素忠正暗自神傷，自斟自酌，這時鑫姑父過來喝酒，秦素忠心裏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與鑫姑父把酒甚歡，談笑風生，酒過三巡，秦素忠發現，劉夢輕居然不在身邊。於是借口方便，出門尋找。

月光如水。後花園裏隱約傳來爭議之聲，原來是鑫姑正跟劉夢輕對話。

“秦素忠這小子，見到長輩沒有半點謙遜之意。狂妄之極。絕不是你托付終身的最佳人選！輕兒，你自小生性純良，性格溫順，這樣的人，姑姑怕你遇人不淑，得三思啊！明天就是定親的日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隻聽見“砰——”的一聲。

情急中之中，秦素忠一掌擊中鑫姑父的左肩。

原來鑫姑夫以為鑫姑、劉夢輕、秦素忠在一起聊天，遂過來用手拍拍秦素忠的肩膀打招呼。孰料秦素忠偷偷聽見鑫姑和夢輕的對話，心中本就有怒氣，突然肩又被拍，以為有人暗算他，於是一掌擊出。鑫姑夫毫無防備，踉蹌幾步，退靠至院中的高大木子樹，果葉紛紛落下。

鑫姑見此狀況，飛身躍出。口中罵道：“好你個秦素忠。竟敢目無尊上，出手傷人。如此屑小之徒。豈容你在我劉家莊放肆！”

秦素忠這時候酒勁上來了。大喝一聲：“誰要是敢欺負劉夢輕，我跟他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喝，劉家莊的本家人全出來了。劍拔弩張的氣勢一觸即發。

劉夢輕奮身擋在秦素忠身前，幾乎是哭腔：“誰要是不疼我，想要傷我的心，就盡管動手好了！”

“輕兒，你讓開！為這樣的人不值！”莫大娘大怒。

“輕兒非他不嫁！人是我帶回來的，誰也不準動他！”

“都給我住口！”劉老莊主一聲斷喝。顴骨發亮，額上青筋突出，胡須發顫。整個後花園頓時鴉雀無聲。劉老莊主吩咐下人把秦素忠送到客房，並派人把守，其他一些人隨他回大廳堂裏繼續招待賓朋。

夜已三更，劉老莊主將賓朋安置妥當，叫劉夢輕來書房。劉老莊主的背影在月光的映襯下有些發亮，伴著深深的歎息，略顯淒涼。

“爹！”劉老莊主回過神來：“輕兒，坐！”隨手遞給劉夢輕一杯茶。“輕兒啊，你知道爹為什麽為你取名叫夢輕嗎？”劉夢輕搖搖頭。

“人生如夢，好夢夙夢，切勿沉浸夢中，否則傷人傷己。凡事留一線，於人於己都是善意！輕兒啊——你自小生性純良。為父願你凡事八成用心足矣，遂取名夢輕是也。”

“爹，輕兒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劉老莊主擺擺手，歎了口氣：“輕兒，爹知道你今天在大堂上，連晚飯也沒吃好，這是爹特意讓廚房給你備的——你最愛吃的小點心。”劉老莊主一邊說著，一邊將幾盤點心放到劉夢輕跟前，“吃完早點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