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嫉妒的行為夕陽下的心動
當夢想和希望都落空，痛苦一層層積累到無法忍受的時候，任何無理的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尤其是思維完全被嫉妒所控製的時候，人是那麽的卑鄙醜陋卻又卑微無比。如今的我回過頭去看看，才發現那時的我是如此的不堪且可笑。
“曾維，幫我看一下這道題吧。”我拉住了曾維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五十四分了，曾維剛剛幫我改完一張物理試卷，華姐還在等著他一起去吃飯。
曾維皺眉：“我下午再給你講行嗎？華姐還在等我呢。”
我故意拿眼角瞟他：“不是吧？曾維，你這麽重色輕友？一道題而已，花得了多長時間？現在給我講講吧，我下午有其他計劃的，不看物理。”
“這……”曾維看看我，又扭頭看了看華姐，華姐趴在自己座位上，看起來像是在睡覺。曾維又考慮了一會，看我盯著他眼珠子都不動，隻好無奈的答應：“好吧，我給你講。先說好，就這一道題了啊。”
我立刻就喜笑顏開了：“一道題就一道題，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曾維講得很認真，可我卻聽得漫不經心。
一遍、兩遍……第三遍的時候，我看到華姐狠狠瞪了我們一眼，一個人離開了。
曾維還在耐心的給我解釋動能守恒定律，對於華姐憤怒的離開毫無所知。
看著曾維認真的眉眼，修長的手指，我突然就生氣了。猛地拽過我的物理練習冊，奪下曾維手中的筆，啪地拍在桌子上。
曾維莫名其妙：“你幹嘛？”
我瞅了他一眼，冷冷的說：“華姐生氣了，剛走，你還不去追？”
曾維愣住了，扭頭看了眼華姐的座位，發現沒有華姐的身影，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跑了出去。
看著曾維有些慌亂的背影，我在心裏埋怨自己，明明巴不得他們趕緊分手的，幹嘛要心軟呢？
曾維很快就哄好了華姐，下午上課的時候，他們又一起笑容滿麵地一起走進教室。我的心裏更加不舒服了，幾乎想要把他們臉上的笑容打碎。
那一次之後，曾維再也沒有因為給我或者是給別人講題而耽誤陪華姐吃飯了，而我也沒有再試圖拖住曾維不讓他和華姐一起吃飯了。因為我知道，這些事情要是做多了，曾維肯定會有所懷疑，他是這麽聰明的一個人。
然而曾維越是這樣無限度的對華姐好，我心裏的那些嫉妒和陰暗就越是猖狂。
幸好現在距離高考越來越近了，曾維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華姐呆在一起秀恩愛，反而呆在我的右手邊做題的時間更長。而身為曾維的同桌給了我更多的便利，無論是討教學習問題還是其他的事情。
比如……
“曾維，你早上都是幾點來教室早讀的？”我歪著頭看著曾維白皙無暇的側臉，轉著手上的圓珠筆，假裝無意地問。曾維也歪著頭看我，輕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大概五點半吧，我也沒怎麽注意。”
我點點頭，沒打算接著說。
曾維有些好奇：“幹嘛問我這個問題？”
我聳聳肩，說：“沒什麽，我就是想早上也早點來教室早讀，我的英語太差了。”
曾維笑了：“你早該這樣了，看看你的英語成績，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一個學了快十年英語的人。”
我咬咬牙，不甘道：“人有所長！”
“你這是狡辯。”曾維撇撇嘴：“我表妹的英語能力都比你好，她才六年級呢。”
我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是是是，你表妹太厲害了，你一家子都是學霸，我是個學渣！”
“她可不厲害，就正常水平而已，是你的英語水平差得不忍直視！”曾維帶著笑意的聲音從右手邊傳來。
我惱羞成怒，轉頭瞪他：“人、艱、不、拆！”
曾維揚揚眉，忍著笑不再說話，轉過頭繼續做他的練習冊。卻也因此沒有看到我的眼裏閃過的些許愧疚。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手表上的指針剛剛好停在五點，天空連一絲亮光都沒有，唯有一顆孤零零的啟明星掛在漆黑的天幕邊，校道上的零星路燈散發著暗黃的光亮，驅散了些許黑暗，似乎是為了與那孤單的啟明星為伴。
當我站在教室門口嗬著氣跺腳取暖的時候，也不過才五點十五分而已。看著空無一人的校園，我摸了摸冰冷的耳朵，苦笑：我這是怎麽了？居然為了那麽一點齷齪的心理這麽折騰自個兒。
幸好，一直以來負責教室開門鎖門的曾維很快就來了。看到站在門口凍得臉頰通紅的我大吃一驚：“葉曉？你怎麽這麽早？我不是告訴你五點半的嗎？”
我冷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抖著牙說：“你，你別廢話了，趕緊開門。”
曾維趕緊掏出鑰匙打開教室的門，封閉了一整晚的教室很悶，卻也很溫暖。我趕緊閃身進去，一時半會怎麽也溫暖不起來，隻能依舊不斷地抖腿搓手，試圖讓自己的身體趕緊回暖。
曾維看我這個樣子，連書包都沒有放下，拿了我的杯子就去裝熱水。滿滿一杯熱水被塞到我的手上的時候，我激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溫暖就好像是暖進了我的心裏。
“先別喝，暖暖手先。這熱水熱了一整晚，小心燙到。”曾維囑咐道。
我點了點頭。
過了好半會，我終於從冰棍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小心翼翼地喝了幾口熱水，溫暖的感覺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肚子，最後跟隨血液流遍全身。
我緩緩呼出一口氣，感歎道：“真溫暖，終於活過來了。”
曾維問：“不是跟你說了我五點半才到教室的嗎？你怎麽來得這麽早？”
我撇撇嘴，低頭看著手上捧著的杯子，說：“我這不著急出來，根本就沒看時間嘛。”
曾維頓時哭笑不得：“算了，暖和了就趕緊讀英語吧，別白白凍了這一早上。”
我點點頭，掏出英語課本讀起來，隻是杯子中的熱水一直沒有少過。
自然，這一天早上，來到教室的華姐沒有了每天早上的那杯熱水，因為熱水全部進了我的肚子，連曾維都沒有喝過一口。
華姐自然是生氣了，曾維小心翼翼的賠著不是，保證下不為例。隻是，自那天起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華姐再也沒有享受過早上那杯熱水的溫暖了。
再比如……
無意間發現曾維和華姐中午的時候並不會回宿舍午休，而是留在教室裏學習，等到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小睡。
華姐是坐在我的位置上陪著曾維學習的，累了也是趴在我的桌子上休息。那天我恰好因為要回教室拿點東西，才發現，原來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他們是這麽的親密。
兩顆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華姐的腦袋擱在曾維的胳膊上，曾維的腦袋則擱在同一條手臂上。他們靠得那麽近，沒有一絲距離，顯得很是溫馨，尤其是曾維露出來透氣的半邊臉上，分明還帶著幸福的笑意。
然而，這一幕卻激怒了我，我仿佛聽到我的心在吼：那是我的位置！
怒氣衝衝的我大踏步地走向我的位置，伸出手想要把睡得正香的華姐推開。指尖在距離華姐的肩膀零點一毫米的時候，我猛地驚醒：我有什麽資格推開華姐？
舉起的手頹然放下，耷拉著肩膀，我拖著腳步離開了。
可是，即使是頹然離開，心底裏的那絲不甘和憤怒卻依舊在咆哮。
自從那天開始，我改掉了從小就養成的午睡習慣，每天中午吃完飯就回教室學習。曾維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笑了笑說：“不錯，精神可嘉。”
我沒搭話，卻在心裏惡意的想：如果你知道真相，還真不知道你會說什麽。
華姐因為我午休的時候也留在教室裏，再也沒有和曾維一起趴在桌子上午睡過了。因為曾維不喜歡在別人的位置上睡覺，所以他們隻能各自在各自的桌子上睡午覺了。
偶爾，我困極了，也會趴著睡一會，隻是我從來就不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而是挪到HongKong的位置上。
還比如……還比如……太多了，那些細細碎碎的事情，每一件裏都有曾維和華姐的愛情，以及……我那卑微的喜歡。
他們有那麽多的甜蜜，裏麵到底有多少被我出於嫉妒的行為破壞了，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是的，那時候的我任由那些醜陋的心理把自己變成了自己最為不齒的人——破壞他們感情的第三者。後來的無數個日夜裏，我無比慶幸當時的自己尚存了一絲理智，也無比慶幸他們感情的牢固，沒有被我這個卑鄙的第三者破壞，讓我留有最後一絲尊嚴，不至於真的成為連自己都要唾棄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