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個還在繼續的故事二

處理好畹町的事情後，我帶上月溪和東東的骨灰踏上山東的路程，楊敬卻說他也要跟著去，我隻當他是要送月溪最後一程。卻沒想在我們按著月溪給的地址找到鐵頭家的時候，楊敬就直接和鐵頭杠上了，在確認對方身份後便扭打在一起，鐵頭責備楊敬沒有好好保護月溪，而楊敬卻怪鐵頭為什麽找月溪做老婆，對楊敬我徹底無語。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個年輕人，我也不阻止他倆，看得鐵頭媽很是焦急。我說道：

“阿姨，你就讓他倆都發泄下吧，畢竟他倆心裏都不好受！”

說著我扶著鐵頭的母親進屋，過了一會，倆人就灰頭灰臉的進屋，楊敬腫了一隻眼，鐵頭的臉腫了半邊，看來誰也沒吃虧。

第二天我們三人將月溪和東東的骨灰葬到了她母親旁邊，我發現楊敬卻一直在整理月溪旁邊那塊地，我問他他卻不答。

在回程的路上，楊敬向我講起了他的故事：

“張叔叔，你知道嗎？我為小溪打過兩次架，除了這次，另外一次就是和我表弟楊浩打的。”

說著他揉了下那隻腫得發紫的眼睛，繼續說道：

“在小溪還在讀書的時候，她優異的成績使我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我很自卑，我就是個小混混，即使家裏再有錢我也覺得配不上她。楊浩和我說他也暗戀小溪，我就讓給他。小溪很漂亮，很多人都喜歡她，都被我和楊浩私下解決，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自她家出了事不能讀書後，我就不想將她讓給楊浩了，為此我和楊浩打了一架，楊浩那小破孩怎打得過我。後來我就開始奮發，我要像我爸爸一樣學做生意，我要養小溪，我要養她一輩子！我和我父親的朋友一起合作做了點小生意。在尋找小溪的這些年來我都是自己賺錢的，也攢了一筆錢，就等著找到小溪，向她表白，和她永遠在一起，結果卻發生了那麽多事，小溪最後連命都沒有了————”

說完，楊敬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不時見他抹去眼角的淚水。

回到上海後，那個叫財神的人也被我們的人一舉抓獲，這名叫財神的人真名叫常振山，是北京一家私人醫院的院長，而張丹則是他的助理。事情敗露後，這家醫院被查封，常振山被叛無期徒刑。

我的工作慢慢開始恢複了些許正常，遠在畹町的趙局長卻傳來噩耗，楊敬在一場交通事故中走了。也就在第二天我收到楊敬發來的郵件，他要我將他葬在月溪的旁邊。郵箱應該是楊敬生前就設定好定期發送的，看來楊敬不是死於一場意外，當時還好奇他為什麽要拿我的郵箱號。想到在山東時，他在月溪墳邊怪異的舉動，頓時清明，原來這年輕人，早就做好不獨活於世的準備。

可我要趙局長和楊敬的家人說了要將楊敬葬到山東的時候，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都直接拒絕了。我不得不讓趙局長動用關係在火化場將骨灰換了，然後寄來給我，我將骨灰親自葬到月溪的旁邊。從沒想過自己竟然做出這種不入流的事，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幾年後，因公事我又回到了畹町。看著熟悉的街景，我想到了月溪，也想到了他的父親李剛，於是我來到月溪家門口，卻發現沒人，透過門縫，裏麵一片敗落的景象。我隻好往回走，卻在街口見到一個乞丐用手滑著帶有輪子的木板，他頭發蓬亂，膝蓋以下沒有任何實感，直接匍匐在木板上，木板前端還放著個變形的鐵盆。那人遠遠看見我，停頓了下，然後又接著繼續滑走。我確信我的眼睛，那是月溪的父親，想來月溪當時會輕易放過她父親，肯定是料到會有今天吧！

回到公安局，我問趙局長王翠玲近狀，他卻翻開他微信的一個朋友圈，我點開圖片看，一個衣衫襤褸麵部猙獰的乞丐坐在牆角，在她旁邊放著個破舊的塑料盤，圖片的備注是這樣寫著的‘千萬不要做小三，不然錢沒了！臉也沒了！’原來是王翠玲的事當年在德宏幾乎家喻戶曉，還傳至了王翠玲的老家，結果家裏人覺得丟臉直接不認了這個女兒。王翠玲因為毀容，又沒人收留淪落為乞丐。這使我想到當年月溪那本雜誌還有她的遺言，看來月溪也早料到今天了。王翠玲在幾年後我破獲一起拐賣婦女兒童團夥案件時，意外發現了她，她被人將雙腿及雙掌砍去，專門丟在街頭乞討，她當時差不多奄奄一息。

對於當年月溪不見的八千塊錢我猜想他不可能留給她父親，隻有一種可能她將那筆錢找認識王翠玲的人買了信息，所以她才會那麽快找到王翠玲，但具體和誰買的信息我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想去追根究底。

想到月溪在尋找自己的親人的旅途上隻用了短短幾年，尤其是在尋找東東的時間上，她縝密的心思，我自歎不如，心裏再次惋惜，如果月溪家裏當初沒發生這些事，他們現在又會過得怎樣呢！

月溪的故事已結束，可我的故事還在繼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