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日月交情散 秋冬人影亂

孟不得兩指駢進,運動真氣,按在金萬鵬的胸門上,倏爾三根鐵針“當”地落在了地上,金萬鵬感覺舒暢了許多。孟不得轉身惡臉相向:“哼!是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在我外甥的身上做手腳,活膩了麽!”林威風撇開眾人,叫囂道:“一人做事一人擔,再怎麽說我也是嶺南響當當的霸頭,你待怎地?”一言甫過,眾鏢徒磨拳擦掌,生怕孟不得施出陰招毒害了總鏢頭。

正當冷峙時,從孟不得身後“咻咻”射出梨花鐵針。那鐵針直往林威風麵門打來,隻隔數寸時,林威風手腕一轉,三指夾下兩枚鐵針。用力恰到好處,不多不餘,不緊不慢,絲毫不遜於陳鶴。定睛一看,正是適才自己打出的鐵針。林莫愁本是提心吊膽,見爹爹安然躲過一劫,方才鬆了口氣。平靜片刻,金萬鵬又揮起軟鞭,向林威風上盤擊去,左右手換著持鞭,本是左邊閃過,右手鞭又至,林威風防不勝防。林莫愁即刻趕到,腿下一旋,頃刻間連掃了八九圈,金萬鵬鞭勢方才有些削減。眾鏢徒早已纏住餘下四個捕快,孟不得本以為金萬鵬能對付得來,可見他連連受挫,這才施出拳腳。

金萬鵬軟鞭從林氏父子之間穿過,一招“金蛇抱藤”,登時纏繞住了林莫愁的右腳。林威風一怔,右手掌斜劈而下,正好砍中金萬鵬臂膀。孟不得左手抓來,林威風右手虛挑,左手一個勾拳,繞過金萬鵬的腦袋,擊中了孟不得的太陽穴。他本是左手回撤,腳步不穩,又被打中穴道,身子往後一跌,跌了個踉蹌。金萬鵬雙手已被林氏父子手臂鎖住,於是林威風左腳踢去,正中要害,不幸命絕。摔倒之際,林莫愁也給帶了一交,林威風疾手一抓,抓住了兒子的衣裳,這才從險裏逃生。

金萬鵬伏倒在地,孟不得瞧見後,心中不寒而栗,念道:“留得小命在,不怕沒仇報。” 於是往四下一竄,混入了鏢徒之中。林氏父子窮追不舍,但又生怕打錯了人。那餘下四個捕快已給欺得遍體鱗傷,本想找孟不得做靠山,可怎知他亦是個貪生怕死之徒。林莫愁避開鏢師,一個右手拳,朝陳鶴擊去。陳鶴本是精通拳腳,可被這金萬鵬的死嚇去了半條性命,鬥誌已消去大半。故一招未使,身法已然雲裏霧裏。林威風緊隨孟不得,不給他留逃走的餘地。孟不得無可奈何,轉身忽使一招“遊龍下凡”,雙掌順下一推,借力跳到幾尺外,林威風也定不住步伐,連連後退。熊智勇使盡畢生功力,才殺得三四名鏢徒,餘下生還之人誌氣更盛,讓其連吃了許多拳腳。

龍飛揚在彈弓上造詣更勝一籌,空肉搏他卻處在下風,因此他處處閃躲,幾乎不使一招一式,吃盡了啞巴虧。楊宗升也不分青紅皂白,隻道是林威風與這一幹捕快有仇。古人雲:“三思而後行。”他那裏理會這許多。於是解下大刀,朝那已經傷痕累累的幾個捕快斬去,龍飛揚竭力舉弓一格,可怎知大刀那裏長眼睛?區區彈弓如何擋得住刀刃,於是麵門連中數刀,一命嗚呼。楊宗升夾刀功夫練得出神入化,將刀擱在腋下,猛力一甩,一招“單刀直入”,順著鏢師的間隙一穿而過,正好刺中受創的熊智勇。再收回大刀,排開眾鏢徒,複掄一刀,砍下了熊智勇的頭顱。陳鶴給林莫愁罩住要害,愈加膽寒,不敢動彈。在此緊要關頭,楊宗升從背後送上一刀,穿膛而過,陳鶴的胸口鮮血直流,登時昏死了過去。

孟不得早已被眾人團團圍住,不敢輕舉妄動。眾人正在應付孟不得,無人留心還有一個沈玉鹿,此人來到馬旁,心存惡念,一掌排開霍元婷,就順手抱走了林青,還盜走了馬駒。霍元婷一氣之下,取出防身匕首胡亂刺來,沈玉鹿正中其招,耳首各異。急忙道:“快?快,青兒被搶走了。”楊宗升與林威風猶是著急,見沈玉鹿已東去得無影無蹤。二人悔恨不已,回至旅店,縛住了孟不得。林威風道:“我本與你無冤無仇,如若你能助爾等逮住潰逃之人,我們便放你走。”孟不得也不得不答應。整頓好了人馬,眾人一道往東邊去了。霍元婷婦人之心陡起,買了上好的棺材將已故四個捕快埋了起來。楊宗升道是搬人手,將其一網打盡,實是這等大事,當先須向總舵主通報。天色漸明,楊宗升獨自飛奔在餘暉之下,不知不覺,五日一晃而過,竟已到了揚州。這揚州便是玉俠派的總舵,舉國散布不少分舵,共計兩三百名兄弟。這總舵不可大張旗鼓,大肆宣揚,故才安置在一家宅院裏頭,這宅院的主人姓江,眾兄弟都喚他作江傳事,有何要事皆是托其轉告的。楊宗升正值江府大門外,江傳事前來接待,大喜道:“楊兄事辦妥了,恭喜,恭喜。”楊宗升道:“十萬火急,不得多言。”說罷,急匆匆地朝院內走去。眾位當家的正在吃酒談天,見楊宗升垂頭喪氣,這才罷休。楊宗升鞠身拱手,說道:“殷大姐,對不住了。青兒我已送到,隻是給人劫了去。”那殷大姐真名喚作殷夢,便是與林威風相好的,殷夢著急萬分:“楊兄弟,究竟出了何事?”楊宗升便將客店爭紛一事的來龍去脈與其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