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淚灑紫湖

他們到了望月樓中,柳護玉看著蘇暖玉不禁冷嘲熱諷起來:“想不到蘇兄還是個癡情公子,居然為一個讓你名聲掃地的女人來求我,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蘇暖玉微怒道:“你到底答不答應放她走。”

柳護玉輕笑一聲:“我可沒逼她留我這,這都是她自願留在望月樓的,不如我派人把她請出來,你自己好好問一下她願不願意跟你走。”

小年看到一個極美的女子從內廳走了出來,她的麵容十分痛苦不堪。

祝青離看見蘇暖玉時顯得無比驚慌失措,想要跑進內廳卻被蘇暖玉拉住,隻聽他溫柔的說道:“青離,跟我回家好嗎?”

祝青離的眼神有些迷茫:“家?回什麽家?我就是從那裏逃出來的,我還有臉回去嗎?”

蘇暖玉忙道:“祝伯父一直在家等著你回去。”

祝青離慘笑道:“就當他老人家從來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

蘇暖玉急道:“青離,你在這真的過的好嗎?你就跟我回去吧。”

祝青離笑了起來,可笑容卻是那麽讓人心痛:“跟你回去?我憑什麽跟你回去?蘇暖玉,你真的愛過我嗎?”被她這麽一問蘇暖玉立即噤了聲。

祝青離苦笑道:“我知道你是因為孝心才答應娶我的,其實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蘇暖玉這才開口:“隻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祝青離搖搖頭:“你走吧,我在這裏過得很好,至少柳護玉他愛我。”

蘇暖玉聲音忍不住大了些:“愛你?你懂得什麽叫愛嗎?難道就是用花言巧語來哄騙你?這就叫愛嗎?”

祝青離衝蘇暖玉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現在你馬上給我離開這裏。”見蘇暖玉沒有動的意思,她狠狠甩開他一直拉住她的手匆匆離開大廳,邊走,她的淚不停的往下流,心裏不停的說著:蘇暖玉,對不起,今生今世,我已經不配和你在一起。

柳護玉見蘇暖玉仍站在原地笑道:“蘇兄,何必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呢?”

蘇暖玉歎道:“隻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柳護玉冷哼一聲:“你少在我麵前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我看著就特別厭惡,我告訴你,我就隻是想玩玩她而已,那又能怎樣?你能拿我怎樣?”

蘇暖玉憤怒的說不出一句話來,臉被氣得發紅。

小年忍不住說:“你真的太過分了。”

柳護玉這才注意到說話的女子,他認出了她:“原來是你,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在洛河救我一命。”

“在洛河,你走之前對我說的那番話,讓我相信你並不是一個特別壞的人。”

柳護玉好像不喜歡聽小年這樣說,打斷她:“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就是一個壞得無藥可救的人,不過我最討厭欠別人的,說吧,你想要什麽?”

“你能不能放楊絕豔走。”

柳護玉笑道:“既然你救過我,今日就送你一個人情。”

過了一會,楊絕豔走了出來,她看見小年時又羞又憤,恨不得此時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小年上前拉住楊絕豔:“跟我回去吧。”

楊絕豔甩開她的手:“我回不回去也不用你來操心。”

見小年再次拉住自己,楊絕豔冷冷的說道:“你今日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吧。”

“你多心了。”

楊絕豔冷哼道:“你少裝模作樣,你都到望月樓來找我了,恐怕你已經知道他不是楚吟歌,而是柳護玉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被騙,為什麽不肯和我一起離開這裏。”

楊絕豔哼道:“我為什麽要離開這裏,柳護玉對我這麽好。”

小年苦笑道:“他根本就不愛你,他隻是在玩弄你的感情。”

楊絕豔聽後震怒,向小年吼道:“我警告你,我的事你少管,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小年緊咬著唇,卻也不想離開,柳護玉似乎也看不想去了,隻道:“小年姑娘,她好像並不領你這個情,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辦法。”

蘇暖玉上前拍了拍小年的肩膀柔聲說道:“我們走吧。”

小年隻好隨蘇暖玉回到蘇府,可一進蘇府,就有一把清麗的劍直刺蘇暖玉,蘇暖玉很迅捷的避開,小年看見持劍的人是一個非常醜陋的女子,她的劍氣淩厲,四周皆劍光閃閃,蘇暖玉沒有與她動手,隻是不停避開她的劍,僵直了很久,蘇暖玉被那女子刺中左肩,小年大驚。

那個女子也很驚訝,不過驚訝過後是異常的憤怒,她對蘇暖玉吼道:“你為什麽還不還手?難道是因為我的武功根本就不配你動手。”

蘇暖玉用手按住肩膀上的傷口說:“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不明白姑娘為什麽這麽恨我們蘇家,我真的不想傷害姑娘一分一毫。”

那女子用冷峻的語氣說道:“你少裝糊塗,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幾次不殺我又幾次救我,我就會忘記當年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要為花家三十餘口人報仇,讓你們蘇家血債血償。”

蘇暖玉皺起眉頭很坦誠的說:“姑娘,你說的這些事我的確不清楚,如果這是真的,我心甘情願死在姑娘的劍下。”

那女子聽他這麽說,一直拿著劍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她緊咬著唇翻牆離去。

突然蘇暖玉倒在小年的麵前,小年睜大眼睛看著打暈蘇暖玉的兩個人,這兩個人正是蘇嘯然和白玉樓。

蘇嘯然見小年很慌亂忙說:“他隻是暈了過去,不會有事的。”

說完又對著白玉樓說道:“賢侄,我把他托付給你,你現在立刻動身,將他帶到渭城,讓他隱姓埋名,從此不問世事。”

白玉樓哽咽道:“伯父,您還沒有問他願不願意走呢?”

蘇嘯然歎道:“這是老夫當年犯下的錯,和我兒子又有什麽關係呢?我的兒子如果知道我已經收到夕影樓樓主的滅門帖,他一定不會走的。”

白玉樓已經紅了眼圈:“伯父,您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一同到渭城,渭城城主是楚吟歌的父親,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蘇嘯然苦笑道:“我罪孽深重,這十年來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現在是該我還債的時候,我又豈能再逃。”

說完就催白玉樓快走,見白玉樓仍沒有動,怒道:“難道你一定要老夫跪在你麵前求你才肯走嗎?”

白玉樓歎了一口氣將蘇暖玉背起朝蘇府大門走去。

蘇嘯然對小年說道:“我差不多已支散蘇府所有的人,姑娘也走吧。”

小年不解的問:“我記得十年前花府慘遭滅門,是司空笑笑殺的人,放的火,和您又有什麽關係呢?”

蘇嘯然麵容沉重,羞愧難當:“當年,司空笑笑的兒子在江湖中作惡多端,到處為非作歹,花兄替天行道,殺了他的兒子,司空笑笑懷恨在心,隻因花兄武功高強,自己並不是他的對手,又知我們是花兄的好友,就挾持我們的妻兒逼我們灌醉花兄,可我和祝青山萬萬沒想到司空笑笑竟派人殺了醉得不醒人事的花兄和花府上下所有的人,還一把火將花府燒成灰燼。”

小年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痛苦,滿臉悲傷的說:“花府三十餘口人都死在這場大火中啊,而那些人大多都是婦孺和孩子,您怎麽就能忍心看著。”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

蘇嘯然也是老淚縱橫:“我和祝青山都對不起花滿天,更對不起花府那些無辜慘死的人。”

小年走出蘇府後,精神非常的恍惚,她也是花府慘遭滅門中的受害者,她並沒有那麽深的恨意,卻是十分的心痛。

她獨自徘徊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已是深夜,這裏卻仍是充滿著歡笑聲,而小年卻倚在一個很大的柳樹下坐下,無助的閉上自己的眼睛,淚不停的湧出。

她好懷念娘的手,娘的手雖然很粗糙,但摸她的時候卻是那般溫柔,也好懷念爹的肩膀,小時候常常靠著爹的肩膀聽他講著江湖中很多傳奇人物的故事,更加懷念自己哥哥以前的樣子,她開心時,他會陪著自己一起笑,她哭的時候,總會替自己擦幹眼淚,帶她去外麵買一根糖葫蘆哄著她。

她的父母是花府的下人,雖然一家人過得很清苦,卻是無比的幸福,然而就是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讓她的父母葬生火海,從此以後,他的哥哥再也沒有笑容,如果沒有那場大火,她的父母可能尚在人世,她的哥哥也不會變得如此沉鬱與冰冷,甚至對她也是冷言冷語。

小年突然聽到一男一女的歡笑聲,這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小年已站起來,還未來得及拭去眼中的淚水,就看見柳護玉和一個很美的陌生女子朝自己這邊走來,她穿著十分華麗的衣服,一看就是富家千金,那女子見柳護玉看到小年忽然停住不前問道:“怎麽不走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一個能讓我快樂的地方嗎?”

柳護玉淺笑道:“跟我在一起,無論去哪裏不都是很快樂的嗎?”說完溫柔的盯著她的眼睛,隻見她滿臉嬌羞,低下頭去,她心中無比期待柳護玉此時能夠抱住自己。

小年見此忙擦開淚水橫在他們中間,她對那個女子認真的說道:“你別相信他,他在欺騙你的感情。”

那女子抬起頭,十分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誰?”

小年解釋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隻想告訴你,好多女子都被他騙過。”

那女子突然感覺小年說的話無比可笑,問柳護玉道:“你認識她嗎?”

柳護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淡淡一笑:“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那女子堅定的搖搖頭,她的眼神充滿著對柳護玉的信任。

柳護玉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女子:“我認識她,一個好心提醒他人卻被他人猜忌誤會的姑娘,不過她很執著,卻並不清楚有時候好心並不會得到好報,因為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在這江湖中實在太少。”

那女子被他說的話怔住,她難以置信望著他,小年也同樣怔在原處。

過了片刻,那女子激動的說:“難道她說的是真的,你是在騙我,之前你對我說的話都是假的?”

柳護玉冷笑道:“難道你對我說的話就是真的嗎?”

那女子不語,隻是呆呆的望著他。

柳護玉繼續說道:“我們隻不過見過一次麵,你就說你已經愛上了我,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那女子道:“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怎麽可能會跟你走,為了跟你走,我不顧家人的顏麵和自己高貴的身份,這難道還不夠嗎?”

“我記得你剛剛還對我說可以為我去死,那現在就讓我看看你有多愛我吧。”他將一把匕首交到那女子的手中。那女子嚇得將匕首扔到地上,連連後退幾步,臉瞬間變得煞白,小年也是非常的震驚。

柳護玉冷冷看著地上的匕首:“你跟我走隻不過是你不滿足於現在的大小姐生活,想讓你的爹娘為你著急難過,你說你愛我,隻不過是看上我的外表和武功,而說愛我愛到能為我去死,你自己也看清楚了吧,不過是說說而已。”

那女子一聲不吭,卻被他說得滿臉通紅,低下頭也不敢再望他。

柳護玉見她如此笑道:“你也不必太過羞愧,因為我也從來沒有一刻愛過你,隻不過是想找個樂子,大家既然都隻是玩玩,又何必太認真?”

那女子氣得抬起頭瞪著他,隻聽他說:“你還想怎麽樣?難不成還要繼續跟著我?”那女子隻好怒氣衝衝的離開了紫湖,小年看著她走的背影歎了口氣。

隻聽柳護玉又是一陣冷嘲熱諷:“蘇暖玉不是紫洲最有名的大善人嗎,難道是嫌你不夠漂亮將你趕了出來。”

小年忙解釋:“是我自己要出來的。”

柳護玉冷哼道:“夜這麽深,路這麽黑,讓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出來,又獨自在這裏流淚,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吧。”

小年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說,她感覺自己特別狼狽,隻想快點離開,卻被柳護玉叫住:“你等一下,就看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先收留你幾天。”

雖然柳護玉說話的語氣並不友善,可小年聽著心中暖暖的,十分感激的望著他:“你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柳護玉仿佛對好人這兩個詞特別反感,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什麽好人,有很多人都說我不是人,你也不必謝我,我隻是不想欠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