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福臨客棧

藍關出現了特別惹人注意的兩個人,一個穿著華服的老頭和一個美若天仙的年輕女子,老人一到藍關就揮金如土,而陪在他身邊的美人穿金戴銀,渾身珠光寶氣,隻要是看到過他們的人無限感慨,都認為那個女人跟著那老頭完全是暴殄天物。

老頭和那個女子一到福臨客棧後,客人就空前的多,可想而知大部分人都是衝著他們來的,有的是覬覦老頭袋子裏麵的財寶,還有的是想一睹美人的絕代風采。

福臨客棧的老板娘趙盈盈已忙得焦頭爛額:“平時難得見上幾個客人,今日倒好,客棧擠滿人,連柴房還有人搶著睡。”

在她一旁算賬的青年男子一臉滿足的模樣:“老板娘,我們今天掙了好多錢哦。”

趙盈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瞧你這點出息。”又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阿西,去告訴新來的那兩個夥計,給客人的飯菜盡量偷工減料,也讓他們告訴每個客人今天房價漲十倍,住不起馬上走人。”

阿西急道:“老板娘,這不太好吧,不能因為貪圖眼前的利益就損害他人的利益啊,雖然這樣做今天可以賺好多錢,可以後呢。”

趙盈盈用手在他腦殼上狠狠的錘了一下,罵道:“你居然敢教訓我,少廢話,趕快去,這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看得出來他們多半是為財為色而來,不刮他們的刮誰的,我這叫替天行道。”

阿西無奈的搖搖頭隻好去了,正好經過的富老頭歎了口氣,他身旁的美人將他扶到臨窗的椅子上坐下,眾人都紛紛朝他們望去,眼睛皆是閃閃發光。

此時兩個女子和一個男子走了進來:“請問這裏還有房間嗎?”其中一個女子問道。

趙盈盈看都不願看他們一眼,不耐煩的說:“自己沒長眼睛麽?沒看到門外寫了客滿兩個大字?”

“你這是什麽態度?”剛問她的女子十分憤怒的說道。

另一個女子突然開口:“趙姐姐,為什麽今日生意如此之好。”

趙盈盈隻覺聲音特別熟悉,立刻向她望去,一看立即變得又驚又喜:“小年,你怎麽來了?”

小年笑道:“我本來是打算在你這住兩天的,可你這裏沒房間,我隻好到別處去了。”

趙盈盈忙說:“怎麽可能沒房間呢,你們去我的房間住。”

“那你呢?”

趙盈盈仍笑道:“我去我妹妹的房間睡。”

小年猶豫了一會:“可是沈大哥怎麽辦?”

趙盈盈看見小年身後的黑衣男子有些為難,總不能讓他睡外麵吧。

“老板娘,可以讓這位公子去我們房間睡啊。”兩個夥計齊聲道。

小年這才注意到說話的那兩人正是李龍和張虎。

“小年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小年喜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趙盈盈道:“本來客棧裏隻有我,我妹妹和阿西,隻因今日生意太好,就讓他們做了我的夥計。”

小年問:“那我們住客棧這兩天要多少錢呢?”

趙盈盈忙道:“還要什麽錢啊。”

艾淺冷笑道:“我聽說福臨客棧的老板娘心可黑的很,如今說這話可是奇聞。”

趙盈盈礙著小年的麵子沒有多說什麽。

小年搖搖頭道:“如果你不要錢,那我就不住了,你知道我的。”

趙盈盈急道:“小年,你跟我客氣什麽,如果兩年前你不背著我去看大夫,我早就舊病複發死了,我一直都恨世人的冷漠,所以為人特別尖酸刻薄,當初我看你是個初見世麵的小姑娘,便覺得你好欺負,在客棧不僅騙了你的銀子還對你態度惡劣,那時我病發,你完全可以不救我,可你不僅背著我跑去看大夫,還照顧我一夜未眠,我真的無地自容,如果這世上能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那該有多好。”

艾淺聽完一笑:“如果很多人像她這樣的話,那我們這些俗人還怎麽賺錢啊,所以還是不要像的好。”此時的艾淺對趙盈盈完全沒有了剛開始的冷嘲熱諷與偏見。

趙盈盈也笑道:“想必你們也餓了吧,我去準備飯菜。”說完向內堂走去。

福臨客棧突然走進一個素衣女子,她有著十分清麗的麵容,當她抱著琴準備上樓的時候卻被一個中年男子擋住。

隻聽中年男子道:“在下可否請素琴姑娘彈一曲。”

趙素琴淡淡的說:“今日我不想彈琴。”

中年男子似乎很不耐煩,威脅道:“恐怕這由不得你吧,今日你不彈也得彈。”

阿西忙跑過來,將趙素琴護在自己身後,對那男子道:“素琴姑娘不想彈,你為什麽要勉強她。”

中年男子怒道:“老子就想聽她彈琴,你給老子滾開。”

阿西沒有動,中年男子冷笑道:“怎麽?還想英雄救美?好啊,老子便成全你。”

說完向阿西一拳揮過去,可憐的阿西被中年男子打得暈頭轉向,中年男子仍不肯放過他,又準備向他揮過去一拳,小年見此忙衝過去擋住阿西,這拳落到實處並發出響聲,她卻並沒有受傷,中年男子的拳頭卻是打在了沈淩浪的背上。

艾淺正想好好教訓那個男子,卻被沈淩浪拉住,沈淩浪對她低語道:“不是什麽事都要靠武功解決的,假如他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那隻會給自己徒惹麻煩。”

沈淩浪對中年男子說:“即使今日讓這位姑娘彈奏,肯定是琴聲不悅,我也會彈琴,不如我彈一曲。”那中年男子見他如此說,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

沈淩浪對趙素琴說道:“姑娘可否借琴一用。“趙素琴點點頭將抱在懷中的琴遞給他。

沈淩浪彈得第一聲就讓周圍一片安靜,隨著綿綿入耳,絲絲動心的琴音讓眾人完全陶醉其中,小年聽得仿佛癡了,眼睛一直盯著那把琴。

趙盈盈端著菜出來,看見小年癡迷的樣子忙問艾淺:”小年這是怎麽了,臉紅紅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艾淺笑道:“我猜她心裏肯定在想如果此曲是楚吟歌為她而彈的該有多好。”正發呆的小年因她的話臉變得通紅,忙上前去撓艾淺,沒有人注意到沈淩浪手指微微晃動了一下。

曲罷,眾人都高呼好,那個剛動手打人的中年男子因聽完沈淩浪的琴聲慚愧起來,匆匆離開了福臨客棧。

今晚的月光非常暗淡,星星也是若隱若現,沈淩浪斜靠在一個柱子上吹著笛子,笛聲和剛才的琴音迥然不同,笛聲如怨如訴,幽怨悲傷,甚至還無比淒涼。

突然他停住吹笛子,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小年出來後,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大哥,我不是故意躲在後麵偷聽的,我是來謝謝你的,謝謝你為我擋那一拳。”

沈淩浪沒有笑,正色道:“你可知那一拳對阿西來說也許隻是皮外傷,對你就有可能會喪命。”

小年忍不住一笑:“怎麽可能,我是豆腐做的嗎?”

沈淩浪變得更加嚴肅:“我沒有與你說笑,有些事情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逞能,這樣不僅幫不了別人,相反也會害了自己。”

小年沉默了一會兒:“你現在真的很像我的哥哥們,他們也是這樣說我的,可我還是忍不住。”

沈淩浪也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歎道:“你早點回去歇息吧。”小年點點頭。

等小年走後,沈淩浪平靜的說道:“閣下已經在我背後站了這麽久,怎麽還不現身呢。”

隻聽對方咳嗽一聲,一個老頭顫顫微微的走了出來對沈淩浪一笑:“老頭我今晚怎麽也睡不著,走著走著就被你這小子的笛聲所吸引,竟不知在你背後站了這麽久。”

沈淩浪淡淡一笑:“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在等人吧。”

“哦?”

沈淩浪繼續說:“一般富貴多金的老頭,身邊可不是隻有佳人的,應該還會有保護他的江湖高手,即便他家財萬貫,也絕不會像你這般招搖,把錢動不動就拿出來顯擺,然後交給你身邊的美人,這招雖很容易識破,但對於見錢眼開的人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陷阱。”

老頭十分欣賞的看著沈淩浪:“有趣,有趣,說下去。”

沈淩浪道:“你將珠寶全部交給那位美人,無非是想吸引最近在藍關一帶騙財的假楚吟歌,你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你就是楚吟歌。”

那老頭聽完嗬嗬一笑,摘下麵皮,一個清姿絕世的男子出現在沈淩浪麵前。

楚吟歌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沈府公子沈淩浪,從你臉色看來,你中過夜留香,夜留香乃是天下第一陰毒,能被下此毒的人可絕非普通之人,再看你氣度非凡,我心中確信幾分,此外在藍關除了沈淩浪還能有誰彈的琴與吹的笛子令人陶醉與傾心,甚至是欽佩呢。”

楚吟歌看著他繼續說道:“隻是今晚你的笛聲讓我心情特別沉重,我聽出四處漂泊流浪的滄桑,無路可去的迷茫,又有著必須忍隱的無奈,不被世人理解的孤獨,還有對命運無常的哀歎,以及對往事的回憶與追悔。”

沈淩浪望著楚吟歌沒有說話,可楚吟歌從他眼神中明白他想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類的話,也含笑看著沈淩浪不言。

他們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依稀的歌聲,歌詞曰:

君行於江湖之中,有多少血雨腥風,都是生在紅塵中,誰不會心動。

刀光劍影,漫漫長夜,可誰知君內心傷痛。

拔劍是地上的血如花紅,以為是風光鋪路,曆盡滄桑誰能懂。

一場生死一場夢,處在江湖誰又能自由動。

沈淩浪和楚吟歌聽完都無限感慨。

半餉楚吟歌打破沉寂,對沈淩浪道:“還望沈公子不要揭穿我。”

沈淩浪顧念到艾淺,問:“你認為你的法子真的能讓她現身嗎?”

楚吟歌自信的說:“我敢斷定此人一定在福臨客棧,不久便會現身的。”

沈淩浪忽然想到小年搖搖頭笑道:“那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