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情錯付
楚吟歌第二日在金府走動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裏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他忍不住朝聲音方向望去，卻見昨日與他說話的黃衣女子蒙著麵，正與金婉玉等人瘋鬧，楚吟歌神使鬼差得看呆了，當黃衣女子摸到他的臉時，他才反應過來。
許卿年開心的說：“可算是抓到一個了，讓我猜猜你是誰？”
她又摸了摸他的臉，似乎很困惑：“咦，我好像還真猜不出。”說完便取下蒙在臉上的紗巾，但看到對方的臉時，驚了一下。
金婉玉怒瞪著楚吟歌吼道：“你還懂不懂一點規矩，誰叫你闖進來的。”
許卿年卻溫和的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楚吟歌答道：“我叫楚平凡。”
金婉玉冷冷一笑：“確實長得挺平凡的。”她注意到原先髒兮兮的他變得幹淨整潔，年齡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
金婉玉還準備罵他幾句，小琴突然跑來，將手中的信交給金婉玉，金婉玉將信看完大喜道：“楚吟歌在信中說今晚約我在沁心亭見麵。”
許卿年羨慕的歎道：“婉玉姐姐，好幸福啊。”
金婉玉朝小年開心一笑，道：“小年，那我就不陪你玩了，我現在要好好打扮一下。”
小年也笑道：“婉玉姐姐這麽美還需要打扮嗎？”
金婉玉朝小年眨了眨眼睛：“女為悅己者容嘛。”說完忙讓小琴陪著她去房間打扮。
沒過多久，一個家丁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隻見那個家丁滿臉愁容，楚吟歌注意到他長得十分英俊，氣度不凡，正疑惑他怎麽甘心做府上的一個家丁時，隻聽許卿年關切的詢問：“展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還沒等他說話，在小年一旁的紅衣女子笑道：“看我哥哥的臉就知道，一定又是被金大小姐連甩了好幾個耳光，自從哥哥到金府後可沒少挨她的耳光呢。”
許卿年忍不住問道：“展大哥，婉玉姐姐今日又是為何事打你？”
展弦歎了口氣，原來小琴幫金婉玉妝扮的時候，他正好端著茶進來，金婉玉開口就問：我美不美，他直點頭，她又問：你說楚吟歌會不會喜歡，他傻傻一笑：他不會，但我會，所以後果可想而知。
小年看著他發腫了的臉歎了一口氣：“婉玉姐姐恐怕已經將打你當成了家常便飯，我看著都於心不忍，展大哥，你後悔嗎？”
展弦堅定的搖搖頭：“我沒有一刻後悔，現在沒有，將來亦不會有，小年，謝謝你的幫助，才能讓我混進金府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小年聽完很似感動：“展大哥，你出身名門，又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卻為了這份愛肯降低自己的身份做金府的家丁，就憑這個，我一定也會幫你幫到底的。”楚吟歌這才明白眼前的男子就是洛河霹靂堂堂主的兒子展弦，二十歲成名於江湖，而那個紅衣女子就是展弦的親妹妹展月鳳。
等展弦走後，展月鳳笑得彎下腰：“看到哥哥這狼狽模樣，一想起便覺好笑。”
小年歎道：“當你為情所困的時候就不會這般幸災樂禍了。”
展月鳳朝小年眨了眨眼睛：“我來金府的目的除了幫哥哥以外，還想看看楚吟歌到底長什麽模樣，竟能將這麽多大家閨秀迷得神魂顛倒。”
小年不解：“你不是隻愛慕紫洲第一君子蘇暖玉嗎，怎麽忽然對楚吟歌這麽上心了。”
展月鳳意味深長的一笑：“你這麽緊張幹嘛，難道你還怕我把他搶去不成？”
小年忙道：“我哪裏緊張了。”
展月鳳笑意更深：“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當初和金婉玉就是因為楚吟歌的一幅畫像而結緣，你心裏還不是想著能日日與他好。”
小年被她說得滿臉通紅，急得直跺腳：“我從來沒想過要日日……”
展月鳳忙接過話：“不是日日，是夜夜對不對？”
此時小年的臉似火燒：“你再說，我不理你了。”
展月鳳這才發現楚吟歌一直在這裏，眼神充滿敵意得朝他吼道：“你笑什麽？”
小年忍不住道：“無緣無故的，你對他凶什麽，你什麽時候變得不講道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
展月鳳道：“雖然我的武功不及父親與哥哥，但我閱人無數，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有武功，混進金府一定別有目的。”
小年忙道：“你想太多了。”
小年剛說完，就看見展月鳳一拳就朝楚吟歌揮過去，雖然展月鳳是一介女流，但從小習武，所出的拳又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霹靂拳，楚吟歌因她的拳撲倒在地，口吐鮮血，這讓小年急紅了眼睛：“你這是幹什麽？”
展月鳳解釋道：“小年，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蒙騙。”說著又將楚吟歌揪了起來準備再揮一拳。
許卿年這次真的生氣了：“月鳳，你鬧夠了沒有？”
展月鳳第一次見小年發火愣住了，也放開了楚吟歌。
“他是我帶回來的人，不是讓你來欺負的。”
小年說完沒再理會展月鳳，隻是對楚吟歌道：“我帶你去擦藥。”楚吟歌被小年帶進了她的房間。
小年小心翼翼的為他擦著藥，生怕弄疼他，一臉歉意的說道：“其實月鳳她做事衝動了點，你別怪她，她沒有真的要傷害你的意思。”
楚吟歌點點頭。
見小年仍是一臉愧疚，忙道：“我的皮很厚，一點也不疼的。”
許卿年歎息一聲：“你都被打得吐血了，還不疼呢？”
楚吟歌看著小年認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小年見他笑得這麽開心，才舒緩一口氣：“看來是真不疼了。”
上好藥的楚吟歌看到案桌上一幅畫像，不禁問她：“這是？”
小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無聊時隨便畫的一幅楚吟歌的畫像。”
看到自己被畫得有些醜，忍不住問：“姑娘見過他麽，他竟長這個樣。”
小年忙收起畫說：“讓你見笑了，這隻是我想象中的樣子，我也沒見過，在江湖中流傳著好多關於楚吟歌的畫像，隻是我也不知道哪一幅是真的，於是就自己動手畫了起來。”
“楚吟歌竟值得姑娘如此愛慕？”
小年很認真的點點頭：“我從小就知道他，知道他發生的每一件事，他最討厭以大欺小、恃強淩弱，他教訓強豪、救助弱小，從來都不認為這是多管閑事，他雖是楚城主的兒子，卻放棄繼承父業出來行走江湖，權位對他來說是一種羈跘，他做的事從來都問心無愧，也從不在乎別人說他什麽，他尊重和關愛那些被世人所鄙夷的囚犯、乞丐以及風塵女子，也從不以高姿態對待別人，總是能給周圍的人帶來安全與溫暖，最讓人羨慕的是他的自由，他的一身正氣、不慕名利、自由灑脫、寬容大度一直讓我從小敬佩到現在。”
楚吟歌雖從別人口中聽過很多褒獎之詞，卻沒想到從她口中說出，自己竟是熱血沸騰。
他激動得難以言喻：“也許他並沒有你說得那麽好，其實我就是……”
小琴忽然跑過來對小年說：“紫菱姑娘和展姑娘已經去洛河沁心亭準備了，采花瓣的事情就要麻煩小年姑娘你了。”
小年喜道：“小琴，你快回婉玉姐姐那，我馬上就去采花瓣。”
她轉過身對楚吟歌說道：“你可以陪我一同去洛河幽穀采花瓣嗎？”
楚吟歌點點頭。
許卿年溫暖的笑了：“你姓楚，比我大，我以後就叫你楚大哥吧。”
楚吟歌笑著點頭，問她：“那我該如何稱呼姑娘你呢？”
許卿年忙道：“你叫我小年就好了。”
去洛河幽穀經過洛河森林的時候，小年忽然看到一條體型巨大的蟒蛇，它的眼睛異常可怖，吐著長長的信子，小年嚇得一把摟住楚吟歌，怯怯的說：“楚大哥，蛇……好大的蛇。”
楚吟歌穩住小年的心神，柔聲道：“小年，別怕，這條蛇很友好的，它不會傷人。”
小年還是怕，緊緊抱著楚吟歌，顫顫的說：“可它的牙齒好鋒利，如果餓了會不會吃了我們。”
楚吟歌忍不住一笑，摸了摸小年的頭道：“相信我，這條蛇很溫柔的，不信你去摸摸它。”
在楚吟歌的鼓勵下，小年鼓足勇氣走上前，這條巨大蟒蛇也很溫順的低下頭讓小年撫摸。
小年很開心：“楚大哥，它真的好溫柔。”
楚吟歌微微一歎：“可是世人覺得它太可怕，怕被它咬傷，都想要除掉它，所以它也隻能一直躲在洛河森林。”
小年聽了有點內疚：“我也很怕蛇的，總覺得蛇會吃人傷人，可如今我才知道原來蛇並無害人之心，其實人和蛇也可以做朋友的。”
楚吟歌溫柔一笑：“小年，這條蛇是千年靈蛇，極有靈性，是所有蛇的老祖宗，也活了千年，它說你是它見過最善良的女孩，它特別喜歡你。”
小年的臉忽然一紅：“千年靈蛇喜歡我嗎？”
千年靈蛇用它巨大的腦袋點了點頭，仿佛讚同楚吟歌說的話。
小年見此忍不住對麵前的巨大蟒蛇喊道：“我也喜歡你。”
就在這時，洛河森林出現了一隻小黃狗，小黃狗見到小年不停搖著尾巴，她的眼神變得格外溫柔，俯下身摸著小黃狗對楚吟歌道：“它叫小吟歌，是我在洛河撿的流浪狗，我記得是去年冬天，下著雪，它就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兒，我看著可憐，就將它帶到了金府，沒想到管家今日竟將它放了出來。”
楚吟歌有點糾結：“為什麽要叫它小吟歌呢？”
小年忍不住一笑：“它的名字是婉玉姐姐取的，隻因婉玉姐姐特別愛慕楚吟歌，所以她養的貓和狗都是以小楚，小吟，小歌為名。”
楚吟歌勉強一笑：“看來金家小姐還真的很愛慕楚吟歌。”
小黃狗看到千年靈蛇後，嚇得躲在小年身後，不僅如此，仍瑟瑟發抖著，小年伸出手指忍不住戳了戳小黃狗的額頭，笑了一聲：“你可真沒用。”
小黃狗似乎聽得懂小年的話，十分不滿的將自己的屁股對準了小年，這一幕讓楚吟歌忍不住笑了。
小年見此忙催著楚吟歌：“楚大哥，我們還是快點去洛河幽穀吧。”
洛河幽穀的花開得五顏六色，爭奇鬥豔，此起彼伏，如海浪翻騰，楚吟歌看著小年沉迷於花海中，輕旋起舞，香氣欲染，花隨人舞，浪漫而又美麗，楚吟歌也被眼前的此情此景深深吸引，同時也陶醉於她如此清脆的笑聲中。
忽然小年一個不留神摔了一跤，發愣的楚吟歌這才回過神來，急急朝小年摔倒的方向跑去，一臉關切的問：“你有沒有受傷？”
小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是我興奮過頭了，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來這幽穀，也沒見過這麽多好看的花，可能是以前來得時候不對，才錯過了這麽美的花海。”
說著她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腳扭了，楚吟歌見此忙將她抱了起來，準備回去，小年的臉有些紅：“楚大哥，你還是將我放下來吧，我的腳沒那麽嚴重，自己還是能走的。”
楚吟歌很認真的說道：“小年，你都叫我一聲楚大哥了，跟我客氣什麽，晚上你還要去沁心亭，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
小年難為情的笑了笑：“本是準備來采花瓣的，花瓣沒有采，倒給楚大哥添麻煩了。”
楚吟歌柔聲道：“采花瓣的事不急，今晚我定將兩筐各種各樣的花瓣放在你麵前。”
小年感激的說：“楚大哥，你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楚吟歌忍不住一笑：“小年，這句話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說過？”
小年的臉更紅了：“好像是吧。”
到了洛河大街上，周圍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被楚吟歌抱著的小年，小年低下頭輕聲道：“楚大哥，你還是放我下來吧，雖然我是江湖兒女，不應該那麽拘謹，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楚吟歌看著小年紅成柿子的臉，忙將小年放了下來。
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經過他們身邊，小年攔住他，要買一根糖葫蘆，楚吟歌忍不住道：“小年，你喜歡吃這個？”
小年還是紅著臉，低著頭：“楚大哥，雖然我也知道自己年紀不算小了，但我還是喜歡吃小女孩的東西，你不會笑話我吧。”
楚吟歌忙道：“怎麽會呢，我也喜歡吃。”
小年這才抬起頭，一臉欣喜：“真的嗎？”
楚吟歌點點頭，小年吃了一個，將糖葫蘆遞給他說：“楚大哥，你來吃一個，既然你也喜歡吃，我們一起吃好了。”
楚吟歌溫柔一笑，其實他並不喜歡吃甜食，而且如鶯每次買糖葫蘆吃的時候，他總要打趣她一番，說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像個孩子一般，可麵對小年，他第一次撒了謊，第一次吃了糖葫蘆，很甜，竟甜到了他的心裏。
很快到了夜晚，月光灑下一片芳華，小年在楚吟歌的陪同下，趕往沁心亭，離沁心亭不遠處他們就看見金婉玉被紗巾蒙著眼站在洛河橋上，而她身旁的男子正深情的望著她，他有著幹淨的輪廓，俊美的五官。
小年將兩筐鮮花交給正在等她的展月鳳與紫菱，小年又和小琴連忙去點紫菱準備半日的孔明燈，頓時有好多孔明燈升上天空，明亮而璀璨。
楚吟歌看見有一盞孔明燈飄到小年的麵前，上麵寫著幾個字：許你一世歡顏，小年將它很小心的捧在手心裏，神情很感動。
隻見展弦摟著金婉玉飛了起來，輕點著洛河的水向沁心亭飛去，金婉玉開心的笑聲一直充斥著四圍，展月鳳與紫菱一人帶著一筐花也跟著他們輕盈飛起，不停朝他們頭上撒著鮮花，洛河橋上還有沁心亭附近的人都被這美麗畫麵震撼住了。
展弦將金婉玉帶到沁心亭後柔聲問她：“你快樂嗎？”
金婉玉臉上滿是幸福的紅暈：“今天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當你抱著我飛的那刻起，我的心已告訴我，今生你就是我最愛的人。”
展弦因她說的這句話顯得很激動，聲音都顫抖著：“是真的嗎？”
金婉玉嬌羞道：“當然是真的，我還想好好看看你的臉，昨日我在沁心亭沒來得及看清，你就飛走了。”說完將紗巾摘了下來。
可當金婉玉看清麵前男子的麵容時，臉色大變，又驚又怒：“怎麽會是你，楚吟歌呢，為什麽不是楚吟歌，你怎麽會有武功？”此時的她花容失色。
又看到小年她們一直拿著孔明燈，瞬間明白了過來，對展弦怒吼道：“你區區一個下人，居然敢打本小姐的主意，還讓她們合夥來幫你。”
展月鳳實在聽不下去，也怒道：“下人怎麽了，況且我哥哥根本就不是你府上的下人，他可是以霹靂拳名揚天下的展家大公子展弦。”
金婉玉聽完後更加憤怒，冷笑道：“原來是洛河霹靂堂堂主的公子和小姐，你們兄妹倆一起混進金府究竟想幹什麽？”
展弦上前說道：“即使現在楚吟歌出現，他也是為了花蔻，婉玉，當你抱著我的時候，我完全能感覺到你的心跳，你隻是以為自己喜歡楚吟歌，其實你是愛我的。”
金婉玉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你少自作多情，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在我眼裏你永遠都隻是個下人，而楚吟歌才是我愛的人。”
展弦被她說得眼神黯了下去，痛苦得立在原地。
小年見此忙將手中的孔明燈遞給金婉玉道：“婉玉姐姐，你仔細看看孔明燈上寫的字吧，上麵包含著展大哥對你濃濃的情意，展府在洛河可是名門，展大哥卻願意為你在金府做家丁，他對你的這份愛連我們這些外人看著都為之動容。”
金婉玉看都沒看，便將孔明燈扔在地上，然後用腳踢進水中，此時的金婉玉怒氣仍未消，對小年冷冷說道：“以後我的事情，你少管。”
然後又衝展弦與展月鳳吼道：“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們兄妹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沁心亭，小琴無奈的搖搖頭隻能跟著金婉玉離去。
展月鳳氣得牙齒直打顫，想追上去理論，被紫菱攔住：“你現在追去又能怎麽樣，她最討厭別人欺騙她，其實今天我們不應該這麽做的。”
展月鳳怒道：“她以為她是誰啊，嬌嬌弱弱的，喜歡生病，又不會武功，脾氣還這麽大，我如果是個男的，這世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娶她。”
展弦皺眉道：“你能少說兩句嗎？”說完轉身離開。
展月鳳氣得直跺腳，衝著他沒走遠的背影吼道：“到現在你還護著她，她都這樣對你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真是氣死我了。”
紫菱輕拍著展月鳳的肩安撫道：“我的展大小姐，快消消氣，你看你的眼睛都能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