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絕殺

夜色漸濃。樹欲靜而風不止。

三人一同在屋裏等候溫槿,且聽見刺槐葉輕微的動了動,一個人影翻過,穿過天窗,穩穩的落在屋中央。三人對她從不走正門的習慣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回來了,情況如何?”秋風臨問道。

溫槿貌似心情不好,臉上冷峻的很。她坐下後,將手臂露出來。

大半個衣袖被劃破了,白皙的皮膚上劃了好長一條口子,鮮血還在往外流著。

沈樂溪驚道:“你是怎麽弄得?怎麽傷成這樣?”連忙端來清水幫溫槿清洗傷口,敷上藥,綁了紗布。

“接下來的任務我不再執行了。”

待沈樂溪幫她處理好傷口,又問她要了更換的紗布和草藥,然後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桌上放著一塊白色的娟布。

秋風臨拿起娟布看了看,說道:“任務已經沒什麽難度了。樂溪明天去執行剩下的任務,基本可以一舉滅了尋理堂,其他人留在客棧。”說完將娟布遞給沈樂溪。

沈樂溪接了過來看了看。上麵是一串奇怪的符號,右下角用白線繡了個“荊”字。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亥時剛過,沈樂溪就起來了。秋風臨說的“明天”,指的就是子時過後。

她換好夜行衣。夜行衣雖然本就小,但奈何她的身量更是嬌小。即使是緊身的夜行衣穿在她身上也顯得寬大。若是輕功使用太快,難免會發出響聲。她皺了皺眉頭,將袖子收了收。

沈樂溪看到的白色娟布上的奇怪符號其實是一種暗語。尋理堂能存在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傳遞機密消息用的就是這種暗語。據說是尋理堂第一代堂主發明的。而沈樂溪能看懂完全是因為之前情報堂堂主楚樂至在她那裏養傷,迫於無聊楚樂至才教給她,她也迫於無聊才學的。那個暗語表達的意思是今夜子時在城郊狩獵場集聚,違者視奸細論處。娟布的右下角有一個用白線縫的“荊”字,表示是給荊州分堂主的。雖然沈樂溪並不在乎溫槿是這麽弄來的。但她依然好奇,如果荊州分堂主沒有收到娟布,豈不是就不會去參加集聚,那不就意味著他就是奸細?還真是有意思。

沈樂溪收了收心神,趕往狩獵場。路上不乏一些黑影閃過。她根本不怕被別人發現,反正穿著夜行衣,還蒙著麵。隻要不出聲,誰知道是誰。

雖說尋理堂已是強弩之末,不必擔憂秋風臨所說的那麽難以解決。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選擇逐個擊破。

她放慢速度,等在後麵,看著哪個人落在後麵,就不聲不響的一招致命。她的武器就是透骨針,那是她的獨門暗器,在毒藥裏浸了不知多少年,是她的師父傳給她的,根根透骨,見血封喉。

她除了隨身攜帶著暗器透骨針,還會帶著一些與透骨針原料相同的小刀片。

這些小刀片薄如蟬翼,攜帶方便而且鋒利無比,如果用來殺人,隻要控製得當,可以殺人於無形。關鍵時刻,如果被人抓住,這些小刀片還能拿來救命。

解決了不少人之後,沈樂溪也快到集聚處了,她就收了手,人若缺的太多,會引起懷疑的。她選擇在一棵樹枝上坐著,沒下來。隔的遠些,免得遇到一些內力深厚的人,稍微懷疑一下她,就有可能發現她是假的。

那些人還算聰明,知道找個樹林密集的地方,而非找在有人的地方。

她無聲的冷笑道:“上次讓你們跑了,這次就要那麽死個絕!”

已經來了不少人。這些人此刻都有些不安,雖然極力壓製,但就是壓製的太久了,才更容易暴露內心真實的情緒。

“各位,不等了。看來堂主是不會來了。”

沈樂溪突然聽到有人大聲說話,尋聲看去,是個眉須灰白的老者。聲音雖然蒼老,但是渾厚有力,肯定內力深厚,估計功夫也很高。等會兒要小心他,即使不能殺了他,也要讓他重傷。

“各位可知這召集令是誰發的?”老者環視四周。“不是堂主發的嗎?”周圍有人問了一句。

“自然不是。是我代堂主發的。”老者話音剛落地,周圍的人明顯有些震驚,不乏竊竊私語者。

“不瞞諸位,我之所以會代堂主發出召集令,是因為兩天前堂主不見了。我起先以為堂主隻是離開一會兒就會回來。因為平時堂主離開據點絕不會超過兩個時辰。直到昨天我才發現堂主不見了。”

“堂主怎麽會不見了?”許多人都在壓低聲音問道。

“這正是我今天召集大家來的原因。如今我們尋理堂已是斷壁殘垣,堂主又不在了,隻能靠大家了。”

“賀副堂主,自從殺手門盯上我們之後,我們尋理堂就死傷不斷。如今更是對我們趕盡殺絕。在這危機時刻堂主卻不在了。你是尋理堂裏資曆最老的老人了,理應由你主持大局。”

人群中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突然高聲說道,引得其他人紛紛側目。

“休要胡言!”那賀副堂主立刻嗬斥了那個小夥子一句,“即使堂主現在不在了,尋理堂也輪不到我來做主。”

“哎,老賀,我覺得他說的有理。現在到了尋理堂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沒有人來主持大局,那將會是一盤散沙。倒時殺手門趁虛而入,後果不堪設想啊!你是尋理堂資曆最高的,堂主不在,理應你來做主,我很是讚成。”

一名站在賀副堂主旁邊的中年漢子拉著他說話了。

中年漢子話音一落,周圍的人也紛紛讚同點點頭,嘴裏還說著:“嗯,是這麽回事。”

沈樂溪心裏一陣冷笑。“真是惡心,這麽個爛攤子還要。”

這時,那賀副堂主麵露難色,他向四周拱手行禮一圈。“如今尋理堂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各位又盛情難卻。那我就臨危受命,不再推辭了。”

“既然如此,那您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哪?”

那賀副堂主捋一捋山羊胡,答道:“兩天前堂主失蹤,指定又是殺手門的人所做的。這說明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在荊州的據點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轉移到另外一個據點,逃離殺手門的追捕。”

“說的是,那我們要去哪?”

“渝州。”賀副堂主信誓旦旦的答道。“那地方層巒疊嶂,常年霧氣昭昭,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去處。以尋理堂目前的處境來看,必須要找個好地方休養生息。渝州再合適不過了。”

“不錯。那咱們就去那裏吧。”之前那個中年漢子第一個出來讚同,其他人也跟著連連點頭稱是。

沈樂溪正準備動手,她剛一抬眼就看見隻隔著幾棵樹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實在看不清麵容,隻能隱約看到他抱著雙臂靠在樹上,靜靜的一直看著尋理堂那些人。

沈樂溪有些擔憂。隔的這麽近她居然沒有發現他,並且尋理堂那幫人居然也沒有看到他,這豈止是武功奇高,說不定還會幻術。

她決定賭一把,那個人不會插手。伸手往懷裏摸了一把透骨針。

她先是可惜了一把透骨針,居然用在這些人身上,實在是浪費。隨即從樹上跳下來。

“各位不用走了,不如留下來,陪我玩玩吧。”她笑道。話音剛落,一把透骨針撒開,立刻好幾人中招倒地,嗯啊幾聲就沒了聲息。

“你是誰?!為何要殺我門眾?”

尋理堂眾人自是嚇到不行。這陣子殺手門的人像個影子似得,稍不小心,就成了他們的手下亡魂,有幾個都準備溜走了。

沈樂溪見有人要溜走了,立馬又撒出一把透骨針,那幾人中招後也是一命嗚呼。

“還認不出來嗎?”沈樂溪拽開夜行衣和麵紗,露出本來麵目。她本就不喜歡顏色暗沉的衣服,如今動了手,也就明了身份,自然要將不喜歡的夜行衣丟棄。

“殺手門!又是你們!大家快撤!”那賀副堂主認出來了,急忙喊道。他本來想先一步逃走,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才攬下尋理堂的大權,此時若不管眾人獨自逃走,將來肯定又得花一番心思才能掌權。想到這裏,他抽出佩劍,大聲喊道:“你們快走,我來擋住她!”

他這一喊,幾個準備溜走的門眾都又停下腳步,不禁老臉一紅,紛紛拿出武器與他站在一起,齊手對抗著沈樂溪。

沈樂溪自是看在眼裏,她冷笑一聲。“真是患難見真情。看來,我不得不成全你們了。”

她摸向腰間早已準備好了的毒藥,往空中一灑,揮一揮衣袖,毒藥便如煙霧般迅速四下散去。吸入毒藥者皆是麵目浮腫,窒息而死。

有些站的遠些的人,見情況不對就要跑了。沈樂溪眼光一泠,一手抽出腰間的盤絲軟劍,一手摸出一把小刀片撒出去。

沈樂溪雖然輕功不如溫槿,但劍法卻極快,小刀片沒入目標的脖頸,她的劍也刺入一人的胸口。兩者皆是一擊致命。

接下來不過是如法炮製。縱使有個別逃離的,也中了之前沈樂溪散在空中的毒藥,沒掙紮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沒多久,尋理堂眾人便死絕了。

沈樂溪滿意的看了看四下的屍體,笑著點點頭。“剛剛好,一個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