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虎

翌日一早,陳芙奕便起來了。略做考慮還是穿著女裝。來到昨日那個巷子裏,推門而進。

院子裏沒有人,裏屋的門也關著,陳芙奕就在院子裏等著,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

蕭寒一眼就看到站在院子裏的陳芙奕,兩人對視一眼。

蕭寒沒做停留,走了出來。“來了。”

“是。不知門主有什麽事要吩咐需要屬下做的。”陳芙奕行著禮,低著頭。

“吃過早飯沒有?”

陳芙奕一愣,答道:“沒有。”

“那一起去吧。”蕭寒不待陳芙奕回答便先走了出去。

陳芙奕心中奇怪,還是跟了過去。

今日天氣頗為晴好,不冷不熱,本是個舒服日子。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巷子。蕭寒再前麵,慢慢悠悠的走著,在一家叫做“風間樓”的小酒樓停了下來。看了看,裏麵倒是寬敞幹淨,人也不多。

他邁步進去,陳芙奕也跟著進去。他挑了個靠裏邊的桌子坐下。小二趕忙過來招呼,要了幾份朝食,就安安靜靜的等著。陳芙奕第一次和蕭寒一起吃飯,不免有些緊張,隻是故作鎮定,低著頭。

“你在害怕?”蕭寒杵著下巴,懶懶的看著陳芙奕。

“不是,天寒罷了。”

“待會兒你小心些。”蕭寒低聲道。

陳芙奕不明白,抬頭看向蕭寒。而此時朝食端了上來,蕭寒沒有再說話,而是開始吃飯。心中無解,也隻能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兩人都是細嚼慢咽的。隻是陳芙奕更挑一些,或許是習武的那些年吃的都太清淡,她是見不得飯菜裏有蔥薑蒜那些帶著味道的食材。奈何這裏的廚子似乎口味偏重,偏偏鍾愛這些個食材,在這份皮蛋瘦肉粥裏幾乎加了一大把蔥花。

陳芙奕皺了皺眉頭,叫小二拿了個碟子,開始將蔥花挑出來。

蕭寒看到她的動作,先是一怔,隨即無聲的笑了笑。

陳芙奕挑蔥花的樣子頗為嫌棄,過程中一直皺著眉頭。

等陳芙奕挑的差不多了,蕭寒也快吃完了,因為陳芙奕一直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

蕭寒安靜的看著陳芙奕吃飯。陳芙奕吃相極其規矩,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唯有碗筷碰撞的聲音發出。

兩人吃完飯便離開了。陳芙奕一直跟在蕭寒身後,看他走的路線,應該是西郊。

西郊大都是富戶和官宦子弟門修建的狩獵圍場,如今正是春夏之交,獵物繁衍生長的快,是狩獵的好時節。

兩人一路向西郊去了,走的都是官道,路上不乏有些年輕人群飛縱而過。

鮮衣怒馬,踢馬揚鞭,果真是青春年少好快活。

再往前走,就到了圍場。圍場周圍都用高大的籬牆圍了起來,入口處還有不少人把守著。

兩人看了看,除了入口處,其他的地方倒是沒有人看著,兩人繞到另一方,施展輕功躍了過去。

裏麵是一大片樹林。林子裏傳來一陣陣動物的怒吼聲,聲音非常大,震的林子裏的鳥兒紛紛攘攘的落下又飛起。

蕭寒停了下來。“你去看看發生什麽事。”

“是。”陳芙奕應了一聲,立刻躍上樹梢,發現看不清楚,於是又往前躍去,看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稟報門主。”陳芙奕說道:“是一個家奴被一隻吊睛白虎咬傷了。那些家奴似乎會些武功,合力將白虎抓住了。”

“能抓住白虎,看來那些人不是普通的家奴。”

“是的。如果屬下沒看錯的話,他們的功夫應該是龍山派的。”

蕭寒問道:“龍山派是個什麽門派?”

陳芙奕回答道:“是專門為富家子弟提供護衛的門派。門下多是些頗有力氣的莽漢,會些功夫。因為這些人大都力大無窮,且有無頭腦心機,所以頗受富家青睞。隻因在荊州龍山起家,所以叫龍山派。”

“是這樣……,你去把那白虎放了吧。”蕭寒輕聲道。

“門主,屬下不明白。”陳芙奕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動作。

“放了白虎你就明白了。”

“是。”

蕭寒又慢吞吞的往前走,陳芙奕看了看,正是那些人抓白虎的地方。

她不解,但還是跟上了。依舊能聽到白虎的吼聲,並且越來越暴躁了。

兩人走到離那些人很近的地方,已經能看清場麵了。

白虎被一個巨大的鐵網網在當中,鐵網四周被四條粗長的鐵索拉著,分別被係在四棵大樹上。

白虎在網中劇烈的跳動著,並發出難耐的吼聲。

四棵大樹隨著它的動作而猛烈的搖晃著。

周圍還站著不少人,有幾個年輕少年騎著馬,還拿著長弓。果然麽,那白虎前膝上插著一枝箭。

陳芙奕看了看蕭寒,蕭寒沒什麽動作,隻是看著白虎。陳芙奕收回心神,一抖水袖,日月寒便落在手中。她一揮日月寒,然後向前一躍,又一揮手,鐵絲網便裂開了一道口子,隨著口子蔓延開來的還有一層白霜。

白虎一個衝擊,使得口子迅速變大,它撞了沒兩下就從鐵絲網中竄了出來。

接著仰天大吼一聲,立刻是地動山搖。嚇得眾人頓時慌了神。他們還一邊叫囔白虎怎麽從網中逃出來了。

那白虎一解脫,頓時來了勁,一眼認出那個拿箭射他的公子哥。

然後衝上去,一口咬住公子哥座下的馬,一甩頭,馬便摔倒在地連同那公子哥一起。那馬疼的叫喚不已,四條腿直蹬。公子哥也是叫喚個不停。

白虎正要上前咬那公子哥,突然它麵前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它暴躁的怒吼一聲,沒想到那個黑衣人不緊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渾身散發著強烈的危險氣息。衣帶因為內力外泄而輕輕地飄動著。

白虎慢慢安靜下來,但依然盯著麵前的黑衣人,一邊後退著一邊不安的發出“嗚嗚”聲。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還有蕭寒和陳芙奕的存在。那黑衣人自然是蕭寒了。

那些人連忙手忙腳亂的去扶那受傷的公子哥,還不忘道謝。

“多謝兄台相救。”

蕭寒沒說話,拍拍衣服上因為白虎跳躍而揚起落在他身上的灰塵,轉身離開了。那白虎也不鬧了,低頭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傷,還好那公子哥力氣不大,箭插的不深。它一口咬住箭尾,將箭拔了出來,看沒有流血,就伸舌頭舔了舔,然後左右看了看,竟然跟在蕭寒身後,尾巴一晃一晃的走了。

陳芙奕收回日月寒,默默跟上。

這時,龍山派的人看到他們離開的背影開始議論起來。

“她手裏的不是日月寒嗎?日月寒怎麽會在她手裏?”

“是啊,聽說日月寒是殺手門陳芙奕的佩劍啊,陳芙奕不是個男的嗎?”

“難道陳芙奕是女扮男裝?”

“等等!如果她就是陳芙奕,那剛剛那個相救的兄台是誰?難道是殺手門門主蕭寒?”

“這下可糟了!趕緊通知掌門!”

一群人討論出這麽個結果就紛紛辭行了自家主子,趕緊往龍山跑。

那些個公子哥個別是知道殺手門的。他們的老子為了自己的利益或鏟除異己,多多少少都與殺手門打過交道。見自個兒的家奴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紛紛駕馬回去告訴自己的老子。

兩人一路走,一路沉默。蕭寒也不知是怎麽走的,竟然從圍場裏出來了。

“事情完成了,你回去吧。”背對著陳芙奕,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白虎似乎感應到什麽,也跟著乖乖停下來。

“是。”陳芙奕雖然不明白,但還是行禮告退了。

蕭寒望著陳芙奕走遠了,才轉過身來,摸摸白虎的頭,一向雲淡風輕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