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風在趕著牛羊們跑，辰清楚的看到他們身上的毛皮翻了起來，一根根的如荊棘般的倒立著。

如果有無所畏懼的人走過，那他一定會遍體鱗傷。

辰靠在自己的家門上，房間裏傳來隱隱約約的呼吸聲，以及低吟聲。

他們擁有相同的快樂。

辰在浪扔在房外的褲子裏一陣摸索，終於是在右後褲兜裏找到了一盒幹癟的煙盒。

裏麵躺著的唯一的一根煙發著皺，嘴角吐露著幾縷煙絲，辰就這樣將它叼在嘴上，吸著其中的苦味，反反複複。

外麵的風可見的大，落單的牛無處歸家，辰再想它是不是跟自己一樣，沒有家。

房間裏的聲音開始小了，接著辰便聽到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

浪套著一件長衣，下身隻著一條短褲出了房門，他見地上空****的煙盒不由唾罵了一口，接著，奪過辰嘴中的煙連著猛吸了好幾口。

辰望了房內一眼。

“看你媽的看。”馨破口大罵。

“我在看自己的家。”

馨把小房間裏的東西開始往辰的身上砸，她恨他在跟自己頂嘴。

當馨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正要砸出去的時候，辰猛的抓住了她的手，他的臉像魔鬼一樣的猙獰。

“你敢砸它我就去掰斷你的高跟鞋。”辰的喉嚨裏咕嚕咕嚕的冒著一個個咬牙切齒的字眼。

他掰開馨白白嫩嫩的指頭，把那軟綿綿的東西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如果你冷了，一定要抱緊我。”這是醜八怪對辰說的。

這隻醜八怪是辰收集了許許多多的破襪子、舊衣服而得到的，他將他們縫製在一起。

醜八怪很醜，也沒有頭，但他是辰最心愛的寶貝。

辰認為所有的東西都是有生命的，包括醜八怪。醜八怪對他很好，但辰並不跟他談心。

每顆樹洞都應該有自己的傾訴者，並且不該有回音。

浪和馨的事沒有引來陽的怒火，相反，陽決定為此舉辦一場晚會，而且，還特地定製了請柬，發到了每個人的手上。

辰也收到了請柬，金光閃閃，上麵寫著馨和浪兩個人的名字。他決定帶著醜八怪一起參加。

陽不知道從哪裏喊來了鼓樂手，晚上十點的時候，擊鼓以及吹奏聲相繼響了起來，辰沒有在角落裏見到那幾隻蟑螂。

所有的人都下了床位，走廊裏站滿了人，辰隻能遠遠的望著，手上的請柬格外的好笑。

以往蹦蹦跳跳的小孩也不吵不鬧，被親人拽著細微的動著。

陽走到了人群前最空曠的那塊地方站定，他臉上的胡子隨著他的笑而抖動著，像是有動物在爬行而引起這片草叢的**。

陽盡量的直了直身子，接著猛咳了一聲，底下便更安靜了。

他這才開始說話。

陽拿出一本書，指著這本書喊道：“我們該立立規矩了。”

辰知道這本叫《人集》的書，他比陽還要德高望重。

封麵上的人集寫的歪歪扭扭，裏麵還有不少幼稚的圖畫哩。

“人集是先人留給我們的寶物，今天我在上麵讀到了一段話，心有所感，我覺得我們應該像先人那樣去活，得立下一些規矩。”

辰前麵的小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站起來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髒東西，人群裏這才開始有了掌聲。

陽說，以後所有吃的都要上繳到他的手上，並由他再平均的發放給每個人。

他還說，做過愛的兩個人就要成為夫妻，孩子是兩個人的共同財產。

有人問夫妻是什麽意思，於是，陽照著本子給他解釋了一遍。

陽說了很久，立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規矩，辰大抵都給忘記了，說完之後，陽揣好本子，這才讓馨和浪上台。

浪和馨的腳上都穿了一雙很漂亮的鞋，馨的腳脖子上還圍著條金鎖子，明晃晃的，一走動起來，就叮鈴鈴的碰撞響。

浪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輕輕的撓著身子，辰想，他的身上肯定濺出了膿水，或者是血。

陽指導著他們親吻，接著，又讓他們相互交換了對方的鞋子。

浪穿著窄小的女鞋，整個後腳跟還在外麵露著，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始笑了起來。

陽暴躁的掀翻了桌子，上麵的食物流於一地，辰又見到那個女人了，她趴在地上舔著酒水，塞著蛋糕，時不時還往懷裏塞一些。

陽或許覺得還不夠，於是，又打碎了頭頂上的一盞燈，整個車廂突然暗了許多。

“你們是在笑我，還是在笑先人？”陽道。

女人撿完了食物，又輕輕的把桌子給擺放回了原位。

“這是先人的禮儀，有誰再笑，那就跟他一起等雨吧。”陽指著最後麵的辰道。

陽提了提氣，示意他們進行下麵的儀式。

浪說：“以後我就睡你一個人的床。”

馨或許是冷了，把白嫩的手縮到了袖子裏麵，接著聽浪感人肺腑的發言。

陽關掉了所有的燈，車廂裏的人都開始歡呼起來。

他們是喜歡黑暗的，除了一丁點的月光照進來，什麽也沒有。

陽說：“我親愛的女兒，今天我將滿足你任何的願望。”

馨伸出了手說：“現在我想穿上那雙紅色的高跟鞋。”

陽沒聽清楚，於是，馨又說了一遍：“我想現在就處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