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人舊人”
風瀟逸已經忘了自己多久沒有走出過諍門了，好像自從他擔任穹瀾宮宮主之後，便很少有機會隨意下山走動。
他是前任宮主淩風燁的入室弟子，曾經在危機四伏的妖域中生活了十七個年頭，而後在遊曆大陸的過程中曆經萬險。最終在眾人的非議聲中登上穹瀾宮主之位，又曆經無數明爭暗鬥，掃清敵手，才總算掌控穹瀾宮的權利。
風瀟逸這半生的經曆絕對算不上光明安逸，隻是後來因為要坐鎮穹瀾大局，才不得不端坐在桌前，安靜的批閱那些公文，其實他骨子裏本就是個爭強好鬥的人。
在儒淩沫的帶領下，風瀟逸很快就在穹瀾山下七百裏外的一座小鎮上找到正在藏匿的錦書，隻是這時候她隻剩下孤身一人。
見到風瀟逸後錦書並不感到意外，隻是神情複雜的看了儒淩沫一眼，而後對風瀟逸說道：“風瀟逸，我知道你會來，已經等你很久了。”
風瀟逸目光銳利如劍一般，冷冷的看著她的臉，心想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無恥的女人，而錦書也不躲不避，就這麽直視他的目光。
風瀟逸也不想廢話，他把握劍的手背在身後，淡淡道：“亮出你的兵器，我讓你十招，免得人說我風瀟逸以大欺小。”
“嗬嗬……”錦書突然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宮主大人出手，就算讓再讓十招，錦書也難以敵對。”
風瀟逸眯了眯眼睛，冷冷道：“不要以為你不出手，我就不好殺你。風瀟逸可不是那種婦人之仁的人！”
“我當然知道，當初青雉結黨下山的下場錦書可還沒忘呢？”錦書淡淡說著，瞟了風瀟逸一眼，輕笑道，“要經曆多少的腥風血雨才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誰還要認為穹瀾宮主，風瀟逸是個大善人，那可要吃大虧的。”
聽到這風瀟逸眼中寒光一閃：“廢話真多！”
話音落下他身子微微前傾，下一個瞬間風瀟逸已經出現在錦書麵前，一掌按在她的肩膀上。這時錦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根本沒看清風瀟逸是怎麽近她身的，整個人如遭重錘倒飛出去。這時候在一邊看的儒淩沫忍不住驚的喊出聲：
“宮主大人手下留情！”
本來還想繼續追進的風瀟逸回頭瞥了儒淩沫一眼，停了下了腳步。這時候錦書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對著儒淩沫淒笑道：“看到了嗎？你要追隨的風瀟逸就是這麽一個冷血殘酷的人！”
聞言風瀟逸轉過身，挑了挑眉道：“這麽想死？”
儒淩沫見風瀟逸又有動手的趨勢，連忙攔在兩個人中間。一邊是自己的好友，一邊是自己的宮主，儒淩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急的眼淚都流了下來，隻得向風瀟逸求情，泣聲道：
“錦書是淩沫引上山的，千錯萬錯都是淩沫的錯。請宮主大人責罰淩沫，就饒了錦書吧。”
錦書在一旁看著，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神色猙獰道：“淩沫你莫要求他！我錦書本就不是為了追隨他而來穹瀾宮，這人如此殘酷，你還跟著他作甚……”
“錦書，你給我閉嘴！”沒等她說完，儒淩沫就大聲打斷她，隨後她繼續對風瀟逸說道：
“淩沫感宮主大人知遇之恩，願誓死追隨在宮主大人身邊，還請宮主大人能看著看到淩沫的一分薄麵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這時候儒淩沫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風瀟逸默然的看著她，又看了看遠處一臉不甘的錦書。默默不語，許久之後他重新把手負在後背，轉過身子，一步一步，慢慢離去。
“淩沫，回宮了。”
在走出很遠之後，風瀟逸的輕輕飄飄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儒淩沫聽後一喜，隨後她神色複雜的看了錦書一眼，猶豫了很久之後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再其幽怨的目光中大步離去，追趕漸漸遠去的風瀟逸。
回到穹瀾宮後，龍莫蘇格又搜出幾名私通反叛的弟子，並一一將其壓入地牢。風瀟逸見後也沒說什麽，隻是擺擺手讓她自行處理，而後便回到自己的居住的穹煌殿中。
至此這場風波算告一段落，而儒淩沫因為感風瀟逸的恩情，在穹瀾宮的公務上更加盡心盡力。當時她其實本可以隨錦書一同下山，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留在穹瀾宮，跟隨在風瀟逸身邊。而在回宮之後，風瀟逸也沒有繼續質問她，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讓她看守穹瀾宮的大門，這讓儒淩沫感到莫大的信任，也讓她徹底堅定了跟隨風瀟逸的決心。
雖然風瀟逸與儒淩沫之間的關係因此事而更近了一步，但在穹瀾宮卻有一個人極度的不爽，那就是渺虛殿主，龍莫蘇格。
龍莫蘇格認為錦書等人都是由儒淩沫引薦入宮，這些人的叛亂讓身為渺虛殿主的自己顏麵全無，而儒淩沫作為前廳大總管監管不力，應該付首要責任，更應當重罰。然而在她回宮之後，風瀟逸不但沒有對其加以處罰，反而還讓她繼續當然大總管一職，這讓龍莫蘇格十分的不解和不滿。
早在之前龍莫蘇格便對儒淩沫擔任前廳總管一職十分的不爽，而這次錦書等的人叛變更讓其找到了極好的理由。於是在第二天的早上，龍莫蘇格就來到穹煌殿，找到正在內堂忙碌的風瀟逸。
就如以往一樣，在見到風瀟逸之後龍莫蘇格開門見山的說道：
“蘇墨不明白，為何儒淩沫在擔任大總管期間出了這麽大的事故，宮主大人不但沒有處罰她，還繼續讓她擔任大總管之位？”
風瀟逸似乎也早就知道龍莫蘇格要說什麽，他不慌不忙的放下自己手頭的事，挑眼看著她淡淡道：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怎麽能因為一次過失就否定一個人呢？”
見風瀟逸如此風輕雲淡的姿態，龍莫蘇格急道：“通敵叛亂，這可是大罪？即便如宮主大人所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怎麽能還讓她繼續執管前廳？”
風瀟逸微微皺眉，有些不悅道：“通敵叛亂？說的過了。怪也隻怪其遇人不淑，不過我相信再出了這麽一件事後，儒淩沫以後一定會更加謹慎的。”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宮主大人如此信任她？蘇墨想不明白！”龍莫蘇格緊盯著風瀟逸的眼神，似乎想這麽看透他內心的想法。
“原因嗎？”風瀟逸輕輕念了一句，神情也猶豫了起來。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信任儒淩沫，總覺在這個人身上，似乎有一種東西吸引著他。
“人總要試著去信任些什麽吧。”風瀟逸突然想明白了些什麽，笑著搖搖頭，“就像當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你，我卻一直相信你。人啊，總要去相信些什麽，不然就太累了。”
風瀟逸自顧自的說著，卻好像不是在回答龍莫蘇格的話。最後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龍莫蘇格身前，伸手拍了怕她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這些年你的處事方式越來越像曾經的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今時不同往日，別這麽累，人總要相信些什麽才行。”
龍莫蘇格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蘊含的意思，隻得認真回答道：“蘇墨永遠相信宮主大人。”
風瀟逸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你現在是渺虛殿的殿主，執法部的執事，怎麽目光還是那樣放不開呢？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相信你的部下，我們這些人，終究是會被新一代的年輕人代替的啊？”
說完這些話風瀟逸慢慢回到桌子前坐下，繼續拿起筆批閱那成堆的公文，頭也不抬的悠長道：
“回去吧。儒淩沫是塊好材料，我是不會看錯的。除了信任別人，我們也要能讓別人信任。良鳥擇木而棲，說到底她還是渺虛殿的弟子。蘇墨，這次別讓我失望了。”
龍莫蘇格本還想說些什麽，但看風瀟逸緊接著就開始忙碌於那些文稿中，看的樣子似乎是不想在與她繼續爭論。最後隻得十分不甘的用了甩了甩手，大步離去。但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轉身之後風瀟逸慢慢抬起了頭。
這時風瀟逸臉上的平淡神色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他看著龍莫蘇格那抑鬱沉重的步子和緊緊握拳的雙手，眼眸中的凝重越來越深……
（未完待續！）
【穹瀾天下·流火貪狼錄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