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冥月之變(終)
人總是要做出選擇,回頭陌路,一眼天涯。不到最後你不會知道你的選擇是對,是錯。有時候即便到了最後,也很難區分對與錯,這個時候能做的便是無悔。
無論失去,還是得到……
風瀟逸說自己是一個不需要回憶的人,因為他不論錯對都無悔。往事成風,何苦糾結?
然而人總是有太多遺憾,做過無數抉擇的他的也固然。誰能真正無悔?隻怕是悔的太多,隻能忘記。
蘇夢,最早跟隨風瀟逸的人之一。早在他還在世間遊曆的時候,就遇到了這個活潑美麗的女孩。
蘇夢是一隻魅,與其他渴望回到【幻夢澤】的魅不同,她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同樣在世間遊**的她曾拜在北極冰原的香城城主門下,後來風瀟逸按師傅淩風燁給他製定的路線,路過香城結識蘇夢。
更巧的是香城城主書香也是一隻魅,並且早在風瀟逸在妖域生活的時候就認識了她。之後風瀟逸與蘇夢一見如故,離開時他向書香要了這個人,帶其一起上路。
回到穹瀾宮後,風瀟逸依照師傅安排繼承宮主之位。期間阻力重重,而蘇夢是為數不多支持風瀟逸的人之一。到後來風瀟逸的地位逐漸穩固,蘇夢也就此留在穹瀾宮,作為風瀟逸的紅顏擔任各種要職。
之後兩個人的關係一直曖昧不清,後來風瀟逸為了拿起天樞的聖劍,開始靜修心誌,不問紅塵。被冷落的蘇夢心中不悅,賭氣下山遇到了另一個魅族男子。兩個人相識相戀,卻不知道這本是個陰謀。
陰謀算計下蘇夢在穹瀾宮犯下大錯,眾人筆伐口誅。為了堵住眾人的嘴,風瀟逸判蘇夢入穹瀾海獄三年,受荊棘之刑。這期間許多人曾為蘇夢求情,但風瀟逸都沒有放鬆。
其實風瀟逸也不忍心蘇夢受苦,但一是因為蘇夢犯事之重大,二是穹瀾宮舊黨頑固派一直反對風瀟逸為首的新黨,更借此事大做文章。因此風瀟逸不得不忍痛降下重罰,私下又秘密前去海獄看望蘇夢。
即便阻力重重,一年之後他還是將蘇夢放了出來,並派往冥月軒,擔任主事之一。
因為冥月軒與穹瀾宮的曆史淵源,蘇夢在冥月軒如魚得水,迅速成長。而隨著兩個人的身份地位越來越高,公務上的接觸越來越頻繁,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微妙起來。
蘇夢是個性格直爽,敢愛敢恨的人,所以有時候會表現的倔強任性。而風瀟逸恰恰相反,他心係天下,公私分明,時刻著想的是各方利益,平衡關係,以便維持整個穹瀾宮的正常運行。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兩個同處高位的人,注定不能同時在一起。而後來的兩蘇之爭,又更加加大了兩人之間的裂痕。
【天瀾一千三百一十五年十月】冥月軒左派反戈,以蘇夢為首的蘇黨起事分裂冥月軒,意圖對穹瀾宮宣戰。然而穹瀾宮早有準備,並已經聯合了支持穹瀾宮的冥月軒右派。
蘇黨起事當天,穹瀾宮與冥月軒右派相互配合下強勢反壓。最終蘇黨數腹背受敵,十餘人全數被誅。魁首蘇夢革除一切職務,由風瀟逸帶回穹瀾宮,軟禁在穹瀾宮海獄,對外號稱閉關隱修。
這件事被記錄在穹瀾宮的亥級密案中,層層鎖鏈有十二層,最外邊的卷宗名為:【冥月之變】。
很多人都不明白,即便有權力和立場上的分歧,也不至於讓兩個曾經患難與共,關係極其密切的兩個人如此徹底的反目成仇,而這一切也成為密案被永遠封存。
值得一提的是,後世密宗閣重修,整理密宗的人在那層層十二道鎖鏈包裹中的箱子上發現,在它的側麵還鎖著一個略小的箱子。那個小箱子上隻刻了一個“暗”字。
熟悉穹瀾宮密案存儲規則的人會知道,這個“暗”字代表著直屬穹瀾宮主的秘密暗探機構,隻有他們收集的極其隱秘的消息證據等,才會封存在這種箱子中。而且一旦封存,任何人包括穹瀾宮的宮主也不能再次打開它。
這樣的箱子並不多,且它與冥月之變的案宗一起存放。有人就猜測,或許真正的秘密都隱藏在那個不大的箱子中。(注釋一)
總而言之,不管什麽原因一切就這麽發生了。冥月之變後冥月軒損失巨大,因為四分之一高層參與叛亂被誅,冥月軒主蘇夢被押回穹瀾宮。
風瀟逸當時對蘇夢說:想不到你跟隨我多年,最後真能反我叛我,既然如此,你就在海獄反省吧,念以往情意我不殺你,也不要再見你。如果你要逃走,我不攔,出了穹瀾宮的門,就不用再回來了,此後你我恩斷義絕。
二年,蘇夢出逃,並開始在江湖上大罵穹瀾宮。風瀟逸聽後心灰意冷,隨後對蘇夢下了天誅令,任何與蘇夢關係密切的人,皆列入穹瀾宮黑名冊。
後來蘇夢前往外海,遭到曾出現在妖域的神秘組織的劫殺,死於東海,具體凶手不明。
聽到這個消息時風瀟逸默默不語,他獨來到蘇夢曾經在渺虛峰居住過的庭院中,看著那滿園的桃花隨風舞謝,在樹下坐了整整一夜……
世間有多少永遠?即便曾經相諾永遠的兩個人也難免分道揚鑣,反目成仇,至死也互相憎恨。
蘇夢離開穹瀾宮時,風瀟逸曾作詞一首,並刻在諍門旁的一塊頑石後麵,寓意每個背離而去的人,以此為鑒。
《絕情詞》
亂世紅塵,多少人情世故。
休說愛恨,是非恩怨誰輸?
去偽存真,清白無需自述。
一去諍門,那時笑語作塗。
語紛紛,論紛紛。
歸家路,死別路。
世事擾擾多苦楚,蒸酒迷迷醉暮。
注:諍門。穹瀾宮山腳下設五丈碑坊以為山門。門側立一丈許磐石,書:君子不諍,以力行。故稱諍門。
【注釋一】幾乎每一代穹瀾宮宮主都會有一個隸屬於他自己的暗探組織,這個組織秘密為穹瀾宮宮主服務,而在宮主退位後悄然解散。仿佛從沒存在過。而他們所提供的消息多半會被銷毀,但也有少數的會被存在篆刻“暗”字印記的箱子中。詳情見:《穹瀾天下·無間業火錄》。
【穹瀾天下·流火貪狼錄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