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房子的事情就這樣解決了。等明天找個搬家公司，生活就該回到原來的軌道上了。相比老婆臉上的洋洋得意，吳能情緒似乎有些不在狀態。這事還得從他看見那輛捷達車說起。本來多瞅了幾眼，也沒什麽稀奇。可事情邪門就在這車牌號上——吉AO926。因為和老白生日是同一天，吳能記得格外清楚。為了驗證車子是不是老白的，吳能跟在這輛捷達車後麵，一路追到了8號樓前。果真沒錯，現在的捷達車雖然徹底改頭換了麵，但車內的裝飾一如從前。好你個老白，不是說老婆打麻將輸錢把車處理了嗎？現在這又是怎麽回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會兒身邊要是有個大錘，說不定吳能真把車子給報廢了。既然車子送了人，那開車的又是誰，吳能眼前又陡然升起了一片疑雲。

黑夜白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吳能和老婆就開始收拾東西，該打包的打包，該處理的處理。約過了半個小時，東西全部收拾完畢，兩人累得滿頭大汗。老婆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幾口，喘口氣說，吳能，搬家公司快來了吧？吳能回過頭來，擦了擦頭上的汗說，估計這會兒也該到了。話剛落地，屋外就想起了鳴笛聲。吳能接過老婆遞過來的水杯，瞧我說什麽來著，說曹操曹操到！

車上下來幾個壯勞力，沒多久的功夫就把東西搬上了車。見車後廂還算寬敞，吳能和老婆也就一起上了車。迎著再熟悉不過的空氣，汽車緩緩開動了。再見了！居住三年的小窩。再見了！多麽誘人的劉記燒雞。再見了！這裏的一切……

紫藤蘿小區到了。幾行人馬不停蹄地把東西，一趟一趟搬進了401房間。按照吳能老婆的安排，將東西擺放到指定位置。趁著喘口氣的功夫，吳能跑到小區外的超市，買上幾瓶水和一包煙。眼睛掃過煙架時，無意間瞄到了玉溪煙。看到玉溪煙就會想起老白，想起老白就會想起破捷達，想起破捷達就會自然把焦點集中在車主身上。金屋藏嬌的美事，老白肯定不會當新聞拿出來到處分享。既然被吳能碰巧撞見了，那麽他便有“義務”和“責任”把事情的真相查得水落石出！來日方長，吳能這會兒買完東西就上了樓。

門鈴響了，開門的是個臉色有點重的壯小夥。其他人正蹲坐在地上休息，老婆正在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討論著價錢。吳能趕緊將礦泉水和香煙打開分給眾人，一臉笑嗬嗬地說，今天大家夥辛苦了，辛苦了。也許是吳能老婆口齒伶俐，也許是吳能的水和煙來得及時，本來定好二百的勞務費，最後隻要了一百五。待搬家公司離開，已是中午十二點。吳能讓老婆歇著，自己又呼呼刮著風跑到樓下，買了小菜和饅頭。忙活了一上午，真的是餓壞了。吳能和老婆這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個饅頭還沒下肚，樓道上就傳來了吵架的聲音，不知哪戶倒黴家庭發生了戰爭。本來沒他們什麽事，就當吃飯看戲一樣，總得發出點聲響。隨著吵架聲越來越凶，幾次甚至把吳能家的大門給踹得咚咚響。戰火燒到了家門口，哪有坐視不理的道理。這就開門瞧瞧究竟。

開門的一瞬間，定格在吳能眼前的畫麵是這樣的：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正麵目猙獰地撕扯著一個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老男人，而老男人正奮力保護著身後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孩。這樣的情節在一些狗血家庭倫理劇中經常看到。偏偏劇中的人物讓人有些大跌眼鏡。不！準確地說應該在情理之中。

這場戲的故事梗概大致如此：老白因為媳婦沒有生育能力，夫妻早已有名無實。既然挖的坑，長不出莊稼，老白隻好另尋良坑。不巧，來公司競選廣告模特的蘇曉曼入了老白的眼。再不巧，老白在這個坑裏，埋下種子，竟然發芽了。時間長了，難免有刮風下雨的時候，這不老白媳婦頂著風，淋著雨就殺到了這裏。看到這裏，大家應該明白了吧。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老白見對門出來的竟是吳能，如同見到了救世主，拚命呼喊著他的名字，吳能，吳能，快，快攔住這個瘋婆子，她要殺人了！老白媳婦一聽，火冒三丈，你這個挨千刀的，今天老娘跟你拚了，我，我非撕爛這個小狐狸精不行！照理說，這樣的事少管為妙。可這陣勢，還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再不管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吳能老婆聞聲跑了出來，被這陣勢嚇了一跳，看見吳能正擋在三人中間，左右周旋。見此情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還是請警察叔叔出麵吧。於情於理吳能應該跟著老白到警察局一趟，畢竟師徒一場，可老白辦得這些事太讓人寒心。是福是禍，現在隻能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祈禱：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