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貓膩

重生

五娘鬢角散亂的坐在地上,兩行清淚從她本就慘白的臉上留下來,任誰看了都好不心疼。

“朱嬤嬤,施娘子,縱然五娘有千般不是,自由太太管教我,怎輪得到你們來打我,這要是讓老太太知道了,會怎麽想母親,再有那起多嘴多舌的傳出去,給母親扣個虐待庶女的名,算怎麽回事?”五娘一行哭,一行說著擦眼淚,隻是她的手剛剛的扶了地,這一擦,臉上又是淚又是泥的,好不狼狽。

這話正好讓趕來的林秦氏聽到,氣的她頓時腦門生疼,這些個奴才真是蠢到家了,竟然讓五娘抓了這麽一個話柄,真落了個虐待庶女的名,那她還要不要在京城的貴婦們中混啊。

跟著林秦氏一起回來的霞兒,趕緊跑過去將五娘從地上扶了起來:“施娘子你不服五娘子在太太跟前教訓了你,也隻好說,怎麽還跟五娘子動了手,你眼裏還有沒有太太?”

施娘子是摔蒙了,施朱氏一聽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喊道:“太太,別聽這個賤人的,事情不是這麽回事?”

林秦氏一聽到霞兒的回報,便認為肯定是施娘子為了五娘甩她耳光的事尋報複,聽了五娘與霞兒的話以後更加坐實了心中的想法。

她心裏是想給五娘點顏色看看,可是大麵上也要過得去才行。

看看地上狼狽不堪的五娘,她心裏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你好歹是個大家小姐,看看你像什麽樣子?還不快起來!”

施朱氏見林秦氏一上來便訓斥五娘,心中便放鬆了。

五娘心中冷笑一聲,從地上站起身,踉蹌一下幾欲暈倒,她扶著霞兒的手,淚流滿麵,對林秦氏道:“母親今天定要為女兒做主,不然女兒沒臉活在這世上了,女兒說到做到。”

苛待庶女自然是惡名,如果逼死庶女呢?

林秦氏氣的渾身一顫,抬手指著施娘子與施朱氏說道:“將這兩個欺主的惡奴拖下去重則五十大板,打發到雜役房去。”

林秦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頭紅秀、紫姝,趕緊扶住了她。

五娘衝林秦氏盈盈拜下:“多謝母親!”說著便要暈了。

林秦氏一見,心裏也是一急,現在林鴻九在外駐邊,年底便回朝了,萬一五娘有個死活,她也沒法跟林鴻九交代,道:“身體都這樣了,還到處跑什麽,還不回去歇著,再找個大夫瞧瞧!”

一直沒有說話的翠兒,哭著跪倒在林秦氏的腳下:“太太,千萬不能請大夫啊!”

林秦氏卻不明白翠兒這話的意思,一臉怒氣的看著翠兒說道:“不請大夫,難道讓你們家小娘子病死嗎?”

翠兒又給林秦氏磕了一個頭哭道:“本來小娘子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這樣是,是,是餓的,今天小娘子還粒米未盡呢,奴婢到這裏來給小娘子要飯食,不想施娘子不但不給,還將奴婢打成這樣。如果大夫來了,一把脈便會知道小娘子是餓暈的,這傳出去別人不說是底下的奴才該死,該說——”翠兒說道這裏邊沒有了後音,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後麵是什麽。

林秦氏已經被氣的渾身顫抖了,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你這兩個下作東西,是誠心想壞了我的名聲啊,好,不必去雜役房了,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省心!”她說完扶著紅秀、紫姝的手疾步離開了。

施娘子與施朱氏此時才醒過神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求饒,可是林秦氏的身影已經遠去了。

他們被幾個身強力壯的護院拖出去了。

五娘遙遙的看著林秦氏的背影,嘴角一揚,喊道:“母親英明!”

五娘命霞兒扶著翠兒,自己對大廚房的其他人說道:“將我和盧姨娘並憶秋園丫頭們的飯食,收拾好了送到憶秋園去!”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足以讓這裏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縱然她現在的身份變了,也決不能允許這些人爬到她的頭上去。

這些人本來跟施娘子和施朱氏一樣的輕視五娘的,可是經了這麽一出之後,再也沒有人出來挑釁了。

誰也不想因小失大丟了性命。

就算他們再怎麽樣也隻是這個院裏的奴才,五娘再不濟也是個主子。

五娘子與霞兒扶著翠兒回了憶秋園。

在進院前,五娘稍稍整理一下了一下自己的鬢角,又將臉上的汙垢擦去,這才走進去。

他們剛一進院,盧氏便迎了出來,看到翠兒傷的不輕,趕緊拉著五娘的手,一臉惶恐的說道:“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

五娘一笑:“放心,我沒事。”她回身對翠兒與霞兒說道:“你們回屋歇著吧,霞兒給你翠姐姐看看,都傷在哪裏,如果需要請大夫盡管來回我。”

五娘的一席話將翠兒和霞兒說的熱淚盈眶,他們自跟了五娘,受過多少這樣的委屈,都已經數不清了,可是以前的五娘,莫說是替她們出頭,就是五娘自己受了委屈,也隻是躲到旮旯裏哭罷了。

現在的五娘不但替她們出頭,還懲治了施娘子與施朱氏,難道是大病之後轉了性情,那可真是老天開眼了!

丫頭們的心思,五娘並不清楚。

她剛剛的回屋,盧氏安慰了她幾句,進了東裏間為五娘做冬衣去了。一個有點麵熟的小丫頭提著一壺燒好的滾水蹭了進來,殷勤的說道:“姐姐們身上有傷,就讓香玲來伺候娘子用茶吧!”

五娘暗自想了半天方想起,眼前這個小丫頭正是憶秋園的守房嬤嬤秦嬤嬤認的幹女兒香玲,與四娘子身邊的香芹是親姐倆。

秦嬤嬤!五娘想起了昨日在小抱廈中看到的情景,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此時她進來是為了什麽,想巴結著做個二等丫頭?還是有別的事?

五娘也不說話,坐在臨窗的椅子上隻是微笑著看著她。

香玲到五娘住的西裏間取了茶葉,熟練的衝了一碗茶放在了五娘麵前的小茶幾上。

五娘始終沒說話,笑吟吟的看著她,香玲興許覺出了氣氛的詭異,衝完茶後找了個由頭出去了。

這時大廚房的桂嬤嬤前頭帶路,兩個小丫頭提著食盒親自給五娘與盧氏送了飯食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的戌時了。

五娘從自己的首飾妝盒裏取出了幾吊錢賞了桂嬤嬤:“讓嬤嬤費心了!”

桂嬤嬤顫顫巍巍的伸手接了賞錢,麵帶微笑的後退著出了屋。

剛剛施娘子與她婆婆的死,還令她心有餘悸,她可不認為現在這個和顏悅色的五娘子還像以前一樣任人揉捏。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桂嬤嬤就比施娘子一流識時務。

五娘見桂嬤嬤對自己恭敬有加,站在門口目送他們出了門方進來與盧氏用飯。

他們剛坐下,翠兒便強撐著過來伺候了。

“你身子不舒服,歇著就是了。”

五娘見翠兒已經梳洗幹淨,額頭的傷也用劉海兒小心的遮住了,隻是嘴角的淤青還是讓人看著觸目驚心,兩頰也有些紅腫。

“不過是拳頭巴掌打兩下,奴婢那裏就那麽嬌貴了,倒是讓主子為奴婢的事生氣了,都是奴婢的不是!”翠兒一邊說一邊給五娘和盧氏布菜。

“你們即是我房裏的丫頭,隻要忠心於我和姨娘,我自然會替你們出頭撐腰,斷不會讓別人無故欺了你們,以前是我膽小怕事,讓你們受委屈了。”

五娘說道這裏稍稍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是個在鬼門關外轉過一圈的人,現在還有什麽是讓我可以怕的!”

聽了五娘的話以後,盧氏又是心疼又是傷心:“慧娘,都是娘沒用,才讓你受這些委屈。”

五娘一笑,給盧氏夾了一筷子竹筍絲放在她的碗裏:“沒有姨娘的事,快吃飯吧!”

“經這麽一鬧,大廚房倒是識趣兒了不少,今天的飯菜倒還豐盛。”翠兒在旁邊連忙轉移了話題。

“這後宅中的人都是些吃軟怕硬的,”五娘此話一出,便知自己說的不合身份了,於是趕緊對翠兒說:“你到我屋裏,我有件事要請教你。”

說著便發放下了碗筷,對盧氏笑道:“姨娘多吃些吧!我飽了。”

“剛見好了,再多吃些吧!”盧氏說道。

“一時吃多了我也克化不動,等過會我什麽時候想吃了,再讓翠兒姐姐給我熱熱吃。”五娘說著便拉著翠兒進了西裏間。

五娘壓低了聲音問起了林秦氏明日讓她去還願的事,翠兒一時詫異的問道:“小娘子忘了嗎,這事我也不好說什麽,到底是小娘子自己願意的。”

五娘聽翠兒話裏有話,原來這裏麵果然是有貓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