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突變
重生
林秦氏身邊的小丫頭藍彥跑來傳林秦氏的話,“太太讓五娘子到議事廳去。”
一聽到“議事廳”這三個字,五娘心裏一陣發顫。
上月初八,就在上月初八,她忙忙碌碌的準備著林家一年一度的家祭,卻不想在家廟被他們稀裏糊塗的扣上了與人通奸的罪名。
林秦氏明明知道她是被人陷害,卻依然閉著眼將她處置了。
“到底是你自己不慎,才會被人暗算髒了身子,既然大錯已成,也隻能如此了。”這是林秦氏在議事廳對五娘說的最後一句話。
林秦氏的一句“也隻能如此”便要了五娘的命!
“五娘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又沒做什麽,不用怕的!”翠兒見五娘臉色煞白,忍不住給她打氣道。
五娘深吸一口氣,要麵對的最終還是要麵對的,她勉強一笑說道:“我沒事,我隻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我們走吧!”
她們一出門五娘恍惚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到了林秦氏的院子。
五娘嘴角一揚,心道:“看來今天有人要為這場戲添彩了,很好!”她扶著翠兒,跟在藍彥的後麵去了議事廳。
此時,其他的幾位姐妹也都已經站在了議事廳的大堂中。
林秦氏剛剛的在議事廳中間的椅子上正襟危坐,與那日的情景何其相似。
五娘的頭忍不住恍惚了,似乎又聽到了小梅撕心裂肺的喊聲。
“小娘子,”翠兒在她一旁小聲的換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
站在林秦氏身邊的盧氏也看出了五娘的異樣,滿眼都是關切的朝她望過來。
五娘回了盧氏一個堅定的眼神,走到了旁邊站了。
見站在一旁的四娘哭的兩眼如桃子一般,現在還在不停的抽泣。
三娘則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四娘。
二娘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三娘,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弄的這樣滿院雞飛狗跳的。”林秦氏沉著臉問道。
三娘往前走了一步,欠了欠身回道:“母親,您去年帶我進宮時,太後娘娘賞我的那柄翡翠簪子讓人偷了。”說到這裏三娘忍不住張開大喇叭口大聲哭起來。
丟了太後娘娘的賞賜可不是件小事,往小了說是不恭,往大了說就是欺君啊。
林秦氏一聽,猛的站起身,走到三娘麵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聲問道:“你說什麽?太後娘娘賞你的翡翠玉簪被偷了,是誰如此大膽?”
五娘冷冷的看著這母女兩,不禁要為他們的演技拍手叫絕了。
三娘聽了林秦氏的問話,望向站在一邊的四娘,目露凶光,“這幾天隻有四娘時常到我的房裏,肯定是她看著喜歡拿走了。”
四娘一聽,嚇得趕緊跪在了地上,一雙美目淚眼婆娑,長長的睫毛已經被淚水打濕,滿眼盡是委屈、無辜、惶恐,紅嫩的小嘴唇,咬了又咬,半晌方抽抽噎噎的哭道:“母親,四娘沒有,真的沒有。”
不管是誰見了都會以為四娘肯定是被冤枉的。
站在四娘身邊的貴妾劉氏,欠身向林秦氏行了一禮,她沒有給自己的女兒分辨掙理,而是對林秦氏說道:“太太,偷盜太後的賞賜這可不是小罪名,妾身有幾句話想問問三娘,不知可否?”
林秦氏與劉氏平日裏,表麵上相安無事,內裏鬥得你死我活,而且劉氏不像盧氏那般好性,由著林秦氏拿捏。
若林秦氏是笑裏藏刀,那她便是綿裏藏針,兩人不相上下。
林秦氏看了一眼劉氏,不動聲色的道:“問吧!”
她之所以允許劉氏問三娘,因為她覺得自己此事已經安排密不透風,劉氏肯定看不出什麽破綻。
其實劉氏也確實沒有看出什麽端倪,隻是她覺得四娘與三娘常來常往,可以說嫌疑最大,也可以說嫌疑最小,因為四娘如果不是太蠢,就不會做這件事,因為三娘一旦丟了東西,那她便頭一個被懷疑。
劉氏走到三娘的麵前,細細的問道:“不知三娘是何時發現翡翠玉簪丟失的?”
三娘停止了哭泣,掛著滿臉的淚痕,拿錦帕醒了醒鼻子,道:“就今天早上發現的,我今天本來想帶著玉簪去方家的,可是打開妝奩盒一看,玉簪不見了。”
三娘還想往下說,被劉氏先搶過話頭問道:“那三娘有多久沒有打開裝翡翠玉簪的妝奩盒了?”
三娘雖然惱她搶了自己的話頭,可是劉氏怎麽說也算是她的長輩,見她如此問,隻好說道:“不記得了,總有十幾天了吧!”
“那如此說,三娘隻是今天才發現了玉簪被盜,而玉簪真正丟失的時間是不確定的,也許在十幾天之前就已經被盜了,那三娘怎麽就斷定是四娘拿了這玉簪呢?”
劉氏不容三娘說話,已轉身對林秦氏說道:“太太並非是我偏袒四娘,四娘的性子,太太也是知道的,暫且不說她會不會拿這簪子,若這簪子是這幾日丟的,想必那人還沒有出手,現在從各房依次查去,想必能夠找出這簪子,若找不出,就隻能從這段時間進出府的人中查了,不過找到簪子的希望就渺茫了。”
林秦氏聽她這話有理,對跪在地上的四娘說道:“你先起來吧!”
四娘順從的站起身,眼睛裏依然含著淚,便低著頭,拭著淚站到了一旁。
林秦氏對身邊的崔嬤嬤說道:“快,現在給我傳令下去,今天無論哪一房的丫頭、婆子,一律不準出府,給我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找,我就不信找不出這偷簪子的下作東西。你們都給我跟著,誰也不準先回自己的院子。”
五娘嘴角一揚,不動聲色的一笑,果然是滴水不漏啊!就這麽簡單就將矛盾轉移到了劉氏身上。
林秦氏一聲令下,崔嬤嬤便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浩浩蕩蕩的到各房抽查起來。
先從最北邊的憶秋園開始,一直搜查到二娘住的蘭苑,每個院子都細細的搜查了,可是卻連翡翠玉鐲的影子都沒有。
大家又回到了議事廳,林秦氏的臉上都快滴出墨汁來了。
她環顧廳上的諸人,厲聲說道:“不要以為沒有搜到,我就那你無可奈何了,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自己站出來還是讓我找出來,結果可是不一樣的。”
林秦氏冰冷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裏,在場的人臉大氣都不敢喘。
林秦氏的話音一落,現場靜的落針可聞。
此時一個怯懦的聲音響起:“我知道誰拿了三娘子的玉簪!”
大家不約而同的望了過去,說話的是五娘房裏的小丫頭香玲。
林秦氏見說話的是香玲,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走到她的麵前,彎腰問道:“你知道是誰拿了三娘的翡翠玉簪?”
五娘暗歎一口氣,她在為香玲不值,她才隻有十一二歲而已,哪知道這豪門內宅的凶險。
現在她竟然如此不顧自己的生死,也非要將自己拖下水,不知那人許了她什麽好處。
香玲跪倒在地,小聲說道:“奴婢在五娘的臥房見到過這翡翠玉簪,想必現在五娘子頭上戴的那柄翠色的簪子就是那支。”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五娘的頭上。
五娘還沒有到十四歲的生日,一般隻是梳兩個小?鬏,都不會想到五娘頭上會有簪子,此時一看,果見五娘頭上兩邊的?鬏上都別著簪子,隻因五娘的頭發極多,簪子隻露一個頭在外麵,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若上眼看會發現,這兩個簪子還有些不同,一個是翠色的,一個有點墨綠色。
林秦氏冷冷的看著五娘,咬牙切齒的說道:“果然是個大膽心細的,竟然帶在頭上,難怪在院裏搜不到,你的聰明伶俐怎麽不用在別處,你可知道這簪子弄丟了我們林家是要誅九族的!”
五娘輕輕一笑,麵不改色的說道:“不過是女兒的頭發多,下人用了兩隻普通的簪子來給我固定頭發用的。並不知道母親說的什麽太後所賜之簪是什麽樣子。”
林秦氏深吸一口氣,使勁的拍拍桌子,怒道:“都已經人贓俱獲了,還有你的丫頭證著,你還狡辯!”
說完,林秦氏痛心疾首的喊道:“來人呐,將她給我待下去!”
盧氏一聽,趕緊跪倒在林秦氏的腳下,哭道:“太太明見,五娘身體孱弱,一年到頭去不了三娘那裏一趟,這翡翠簪子怎麽可能是五娘拿的呢,求太太明見!”
盧氏說的是實情,可是顯然林秦氏並不打算放過五娘,她拿沒拿到不是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指認她拿了。
“她沒有親自去拿,不代表沒有指派他人去拿”
隻聽林秦氏又問道:“最近這段時間,可有憶秋園的丫頭去過三丫頭的院子?”
香玲小聲的說道:“隻有翠姐姐去過,那日翠姐姐說是找寶珠姐要金瘡藥,想必是那次——”
香玲的話沒有說完,翠兒便滿是怒氣的指著香玲說道:“你這小蹄子少血口噴人,我隻是去寶珠那裏拿金創藥,連三娘子的屋門都沒進,怎會去偷什麽翡翠玉簪!”
隻聽“啪”的一聲,林秦氏一個耳光打在翠兒的臉上:“放肆,主子問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崔嬤嬤!”
她話音一落,崔嬤嬤便甩開膀子又狠狠的抽了翠兒一擊耳光,她再次抬手時,卻見五娘擋在了翠兒的麵前,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收手,照樣抽了過去。
五娘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甩開了,回手左右開弓打了她兩巴掌,仰頭冷笑道:“你打我的人一下,我就還你一雙。”
林秦氏一見,喊道:“反了,反了!為了一起手腳不幹淨的奴才,竟連我跟前的人也敢打,五娘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五娘不急不惱,慢條斯理的說道:“捉賊拿髒,捉奸拿雙,沒有賊贓,但憑香玲的幾句話,怎麽就能斷定翠兒手腳幹淨不幹淨。我想母親一向治家嚴謹,不會這麽草率。”
林秦氏輕聲一哼,抬手將五娘頭上的翠色的玉簪給拔了下來,眾人一看竟真的就是四娘丟的那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