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久別重逢後
安娜在擔任生命科學研究所所長期間，一直在暗中研究“控製晶片”的數據庫以及運行原理，但她還沒有完全掌握“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
安娜認為，在理論上，摧毀生命科學研究所的中心電腦應該就可以消除行為控製晶片對人的控製，但這隻是推測。另外，雖然全國的電腦都是互聯的，但是安娜不確定林大衛是否在別的大型服務器上有“晶片”的運行軟件和數據庫的備份。如果有備份，那麽林大衛很快就能通過其它服務器恢複對人的控製，而她的計劃卻將會因此而暴露。
這樣說來，最關鍵的還是搞到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但是去哪兒找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資料呢？難道到林大衛的辦公室去偷？可萬一偷不著還被發現，那將前功盡棄。況且，安娜並不知道林大衛將控製晶片的核心資料藏在哪裏。林大衛也從未在安娜的麵前提起過有關控製晶片核心技術資料的信息--真是隻狡猾的狐狸。
安娜猛然想起，張偉曾經交給自己一把開啟首都圖書館某儲物箱的鑰匙，而那個儲物箱中所存放的正是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資料，幸好安娜一直把這把鑰匙隨身帶在身邊。
“我得趕緊到首都圖書館去找到這個儲物箱，不知道那些資料會不會因為張教授的自殺而丟失？希望現在去還不算太晚！”安娜心想。
林大衛現在還在總統府裏轉悠著。安娜偷偷地跑出去看了看，林大衛正緊緊盯著他那放在總統府辦公室的筆記本電腦。這台電腦與生命科學研究所的中心電腦遠程連接著，每隔十分鍾控製軟件就會反饋受控者的相關信息。如果有人脫離控製，軟件的主控製端就會返回警告信號，並把這些失控者的資料集中在一起。林大衛現在每天隻要看著電腦就可以了，一旦有人脫離控製，他可以通過控製端對脫離控製的人嚐試再控製，如果再控製不成功，那麽他就會派出幾個與失控者相鄰的受控者將那個脫離控製的人進行“人道毀滅”－－當然，所謂的人道毀滅並不怎麽人道。
安娜慢慢走到林大衛的身邊，手把在林大衛的雙肩上，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大衛，我想到圖書館去拿兩本書回來看看，整天呆在生命科學研究所的辦公室裏麵，我都快悶死了。”
林大衛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緊緊盯著筆記本電腦上傳回來的數據心不在焉地回道：“去吧，快去快回。”
安娜見林大衛專注於電腦上的數據便沒有和他繼續說下去了，她假意在林大衛的臉頰親了一下，便離開了總統府。
安娜很快到達了首都圖書館，她向圖書館管理員詢問張偉的儲物箱在哪裏，管理員回答她：“要查詢一下，請稍等。”
管理員是一位女士，安娜感覺對方的聲音自己好像在哪兒聽過，但她一時又想不起來這聲音自己在哪兒聽過。安娜再看了看那個管理員的臉，那是一張她並不怎麽熟悉的臉。她沒再多想，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管理員的查詢結果。
管理員很快查出了張偉的儲物箱號：“D排22號”。
安娜找到了D排22號，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儲物箱。隻見一個厚厚的油皮紙包安靜地躺在箱子裏。安娜揭開纏繞在油皮紙包上麵的白線，裏麵果然有一大摞複印版的資料。安娜細心地清理了一下這個油皮紙包，發現裏麵有一張未經使用地刻錄U盤，另外還有一封未拆開的信。信的封麵上赫然寫著：安娜，丁玲 親啟！
安娜趕緊拆開了裏麵的信，裏麵是張偉留給安娜和丁玲的話：
“安娜，丁玲，這個油皮紙包裏麵是有關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資料。我想，如果我沒能自己親手打開這個儲物箱，那麽我恐怕已經遭遇什麽不測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利用這份資料，去阻止瘋狂的林大衛。我很後悔，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支持總統的計劃，那麽人類行為控製工程也許不會這麽快就讓無辜的人受難，但是後悔已經晚了，我知道總統派人在監視著我。我的話對總統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其實我知道，總統所掌握的力量基本上都是依靠林大衛在支撐和運轉著。所以，林大衛才是那個最危險的人物。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們。你們都很有正義感，可是你們太善良。相對於林大衛那種殘忍冷酷而且陰險狡詐的人來說，你們要對付他可能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甚至有可能犧牲生命。但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無辜的人，我請求你們一定要阻止林大衛繼續作惡。
為了讓你們變得更強大，我特意在行為控製工程的研究過程中拷貝了全國所有散打高手的自由搏擊記憶，如果把這份記憶複製到你們的大腦中，你們在稍加鍛煉的話，我相信這份寶貴的記憶材料將會大大增強你們的戰鬥和防衛能力。但是我又擔心這可能會對你們自身的記憶造成一定的影響，它可能會衝掉你們人生中的某一段記憶。所以，你們如果要將這些自由搏擊記憶複製到你們的大腦中的話一定要小心謹慎。
最後，我希望你們能平安，希望你們能保護好自己，希望你們能夠成功。”
看完張偉留下來的話，安娜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此刻，她要對抗林大衛的心更加堅決，不過那堅決的信念又讓她感到些許不安。
張偉說的對，安娜覺得自己很難看透林大衛的內心。她與林大衛的鬥爭，就像一個柔弱的女子在與狼共舞。
想到這裏，安娜把張偉的信收起來放回了油皮紙包裏並迅速用紙皮上的白線把紙包繞封了起來。
當安娜正準備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一支手槍忽然抵在了她的背心處。一個女人的聲音狠狠地警告道：“別動”！
安娜很快斷定，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剛才那個圖書管理員，她的聲音和丁玲的聲音如此相似，可是她們的容貌卻判若兩人。安娜覺得自己和這個女人無怨無仇，可是她為什麽拿著槍對著自己？
安娜想回過頭去，但是她背後的女人仍然警告她站在原地，如果動一下就開槍打死她。
盡管安娜的心髒隨著背後那支槍的出現而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但她仍然讓自己盡量冷靜。安娜迅速在腦海中搜索所有可能的線索--她並沒有在公眾麵前拋頭露麵，所以普通人不會認識她。她來到這裏取張偉留下來的資料，知道這個信息的隻有她和丁玲。她莫名奇妙地被身後這個女人威脅，而這個女人的聲音和丁玲幾乎一模一樣。
“除非，隻有一種可能……”安娜心想，於是，她試探性地問道：“請問，你是丁玲嗎？”
“不，我不是什麽丁玲，我不認識她。”安娜身後的女人說話的時候似乎因激動而有些無語論次。
“那，您是剛才那位圖書管理員？我聽你的聲音很像她。”
“沒錯，我就是管理員。可是今天是你最後一次聽見我的聲音，因為你背叛了你的朋友，背叛了這個國家。”女人的語氣越發激動，激動之中還包涵著憤怒。
安娜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陌生女人怎麽會拿著槍指著她呢？安娜想：“這個女人一定是認識我的，從她說話的語氣判斷，她應該是丁玲。沒錯，是她，可是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是丁玲，你一定是她，我知道你的聲音，你就是丁姐。”安娜繼續對背後的女人說道。
“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女人哭了出來，“我不是丁玲，丁玲已經死了，死了！”
“死了？不，我不相信。”安娜聽到這個消息感到無比驚訝。
“你不會相信，因為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對吧？”女人悲傷而絕望地說道。
“對，自從我去找林大衛以後，我再打電話到我們當時一起住的郊區的房子那邊就找不到她了，那之後她也沒有跟我再聯係過。”
“你知道她為什麽不跟你聯係嗎？因為你背叛了她，你說過你去找林大衛然後殺了他，可是你並沒有那麽做。你是有機會的，可是你不僅沒有把握機會，反而跟林大衛同流合汙。我真為你感到羞恥。”女人激動地說。
“不，不是我不把握機會，是因為即便我把林大衛殺了，那麽多受控者仍然被生命科學研究所的中心電腦控製著。一旦林大衛死了，很多人都將脫離控製變成無意識的動物，那樣的話情況會更糟。”
“你那是在為自己辯解吧？我想你是為了要當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所長才走近林大衛的吧？還說什麽要解救那些受控者，說的比唱的好聽。”女人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那麽說你就是丁姐了是嗎？”安娜急切地問道。
“我說過，丁玲已經死了。”女人仍然不肯承認她是丁玲。
“丁姐，”安娜再也不想忍受背對著那女人說話的局麵了，她大喊了一聲“丁姐”，那女人竟然沒有對安娜開槍，而是愕然地望著轉過身來的安娜。女人的手微微顫抖著垂落下來，她手中的槍也隨之滑落在地。
安娜仔細端詳著麵前這個女人，那不是她所認識的丁玲的臉，可是她那熟悉的眼神和聲音卻分明在說：她就是丁玲。
“丁姐，我知道是你，你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你現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安娜搖著女人的雙臂焦急地問道。
女人仿佛失去了力氣一樣攤坐在地上，安娜趕緊蹲下來攬住女人的肩膀。女人低垂著眼瞼，用緩慢而低沉的語氣說道：“沒想到，真沒想到還是讓你認出我來了。”女人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
“丁姐，沒事了。”安娜緊緊抱著正哭得傷心的丁玲。過了一會，丁玲的情緒才稍微穩定下來。
安娜關切地問道：“快告訴我，你……你的臉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江風，是江風，那個密探頭子。你去找林大衛以後，我給生命科學研究所打過一次電話找你，但是你當時不在。江風通過那個電話找到了我。她來到我們住的地方，要我交待和張偉教授之間密謀破壞所謂的‘健康’工程的犯罪事實。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向他交待什麽！他沒有從我口中撬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來，他氣不過，就威脅我如果我不交代就要淩辱我。我警告他說：‘如果你敢動我一根指頭，我就死’。沒想到他趁我不注意用麻醉槍對我開了一槍，我的意識很快就模糊了，根本不能反抗他。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被那個禽獸糟蹋了。而且他在我的臉上鋪了一層硫酸紙，我的整個臉部都被該死的江風毀掉了，據說這是他們這些密探專用的整人手法之一。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有很多次想自殺，可是我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我要找江風報仇。
後來我悄悄回到仁愛醫院做了整容手術，當時‘健康工程’已經開始了，但是我知道那並不是什麽好事。我動用我的權限在病人檔案裏麵調取了一個因為植入控製晶片導致脫離自我意識而死的女病人的檔案，又通過在醫院的積累起來的人脈關係找到了為我主刀整容的醫生，請她按照那個女病人的模樣對我的臉進行醫學重建。手術很成功，但是手術後我的容貌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時我想，這樣也好，我可以更好地掩藏自己的真正身份。後來，我就一直以那個女病人的身份活著。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出院了。我出院之後沒幾天，所有媒體就播報了一條重要新聞：前總統疑被密探頭子江風謀殺，林大衛接任國家總統職位。後來我又聽說你成為了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所長，從那個時候起，我對你在林大衛身邊卻不采取任何行動感到非常失望和憤怒。你答應過我要阻止林大衛的，可是直到他當上了總統你都沒有動手。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親手殺了江風和林大衛，還有你。那時，我以為你已經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共同的計劃。”
安娜感到很難過和委屈，她為丁玲的遭遇感到難過，也為丁玲對自己對誤解感到委屈。
安娜望著丁玲的眼睛，她把丁玲的雙手拉過來握在自己的手心裏鄭重地說：“丁姐，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知道的，我還沒有掌握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我不能貿然對林大衛下手。如果林大衛死了，我們卻還沒有掌握控製晶片的操作技術，那就等於被安裝了晶片的人全都會變成行屍走肉，那樣的話更是一場災難！所以我才一忍再忍。這一次，林大衛為了建設所謂的‘高素質國家’而準備屠殺全國所有的老弱病殘，我知道我不能再容忍他了。我要盡快想辦法阻止他的惡行。”
“那你之前為什麽沒有想到來首都圖書館來取張偉教授留給我們的資料？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來取？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難道非要等到後果很嚴重的時候才想到要去製止林大衛的瘋狂野心嗎？”
丁玲顯然接受不了安娜的辯解，她嚴厲地責問安娜：“你知道嗎？我整容以後不久就申請做了首都圖書館的管理員，為的就是要保護這份材料，我一直都希望你來取這份材料，因為我希望我們能早一點掌握控製晶片的核心技術，沒想到你過了這麽久才來。如果你早一點來，就可以避免很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安娜沉默了！也許丁玲說得對，因為她不夠緊迫，所以讓許多無辜的人受到林大衛的傷害--而這樣的傷害還在延續，那些老弱病殘人士的生命很快就要被林大衛無情地剝奪了。
“丁姐，我錯了，我的確錯過了先機，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會竭盡全力地去阻止林大衛的。”安娜坦然地承認了錯誤，因為她知道，麵對這場浩劫，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不是我，是我們，我們一起去阻止他。”丁玲眼裏噙著淚，點了點頭，微笑著接受了安娜的道歉！
“嗯，”安娜點點頭，“丁姐！謝謝你能原諒我。對了，我剛才想對你說來著，江風已經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丁玲吃驚地問道。隨後，安娜把江風去找林大衛、林大衛交代給江風的任務、張偉被逼自殺和江風被林大衛控製著的軍警射殺的事情經過告訴了丁玲。
丁玲聽得入了神，待安娜喊她的時候才回過神來。“看來林大衛果然極端陰險，他已經走火入魔了。這樣，安娜，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館長請假。”
“嗯，這樣也好，你可以先住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員工公寓，當然，是住我那間。這樣我們就方便商量如何阻止林大衛了。”
丁玲點了點頭，隨後向館長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