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識心不淑
酒吧裏燈光暗淡，流動變幻的光影讓這裏變成了一個各色人等揮灑各種情緒的地方。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兩性關係非常的開放，很多人不再選擇結婚而是選擇擁有更多的“玩伴”，甚至很多人都讚成廢除婚姻製度。但是還好“迷魂陣”酒吧所處的位置是首都生命科學研究所的附近，周圍的學術和科研機構都比較多，所以來這個酒吧消遣和放鬆的很多都是學術圈裏的人。
最近幾年，學術圈裏麵開始流行起“複古的愛情觀”，大多數學者更加崇尚上個世紀那種一一對應的愛情和家庭，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時代，人擁有了更多的選擇，反而不知道愛情是什麽！
大約四分鍾後，安娜從洗手間走裏出來。雖然用冷水洗了幾次臉，她仍然有那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抱歉，大衛，我感覺不太舒服。有點反胃，可能不大適應這裏麵的環境！”安娜說完，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
“沒關係，”大衛似笑非笑地答道，“看得出來你對工作很投入。不過喝一點飲料也許可以抑製想要嘔吐的感覺。”
“嗯，謝謝。以前熬夜睡不著的時候我會喝一點白蘭地，振東和我一樣。”說著，安娜端起飲料喝了一大口。她仿佛看到羅振東的影子浮現在她的眼前，正坐在對麵，對著自己露出他那孩童般可愛的笑。
“振東……”安娜恍惚中不禁喊出聲來。
“安娜，安娜－－？”林大衛看著安娜對著自己呼喊羅振東的名字，於是他也喊著安娜的名字以便讓安娜盡快清醒過來。安娜仿佛一瞬間從夢裏醒來一樣，她緩了幾秒鍾才發現自己對麵的人不是羅振東，而是林大衛。
“真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最近老是看到關於振東的幻覺……”
“我想你可能是太累了，應該多注意休息。”林大衛似乎有些心疼麵前的安娜，但他心裏清楚，安娜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他現在隻能表示一個普通朋友的關心。
“對了，大衛，”安娜似乎想起了什麽重要對事情，“現在振東不在了，你們準備怎麽對待他的克隆人？”
“這也正是我今天想跟你談的重點，”大衛湊近安娜，用神秘的語氣說，“我想好了一個處理辦法，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們希望把羅振東的克隆人贈送給你。你也知道，如果簽署克隆協議的當事人不在了，那麽克隆人在法律上就不允許存在了，我們本來應該銷毀羅振東的克隆人的，但是在我和所長的努力爭取之下，我們得到一個機會讓羅振東的克隆人存活下來--條件是我們幾個知情者不能對外、對任何人泄露這個消息。羅振東更不能在公共場合露麵，不能被記者拍攝到。所以，我們所裏特別安排你們住在郊區的一棟別墅，我們已經把你做研究的設備按最高標準布置了一套，全新的。當然，如果你還需要什麽，隨時跟我或者所長提出來就行了。”言談間，林大衛似乎為自己這個巧妙的安排頗為得意。
“大衛”，安娜說著頓了頓，似乎有些疑惑，“雖然是羅振東的克隆人，可是如果沒有羅振東的記憶就隻如同一個陌生人而已。而且克隆人對周圍世界一無所知，怎麽可能讓他跟我一起搞研究？總不會讓他跟著我一點點學吧？雖然，出於我個人對振東的感情，我很希望能讓他的克隆人留在我的身邊，但我還是忍受不了一個沒有意識而且沒有愛我的體驗和記憶的‘羅振東’。”
安娜的內心無比的糾結。一方麵，她的確是想把羅振東的克隆人留在自己身邊。既然羅振東出了車禍意外死亡，留下他的克隆人好歹可以做一個念想；可另一方麵，她又想到，雖然羅振東的克隆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克隆人畢竟隻是克隆人，沒有和安娜共同的生活經曆。如果安娜同意了林大衛的建議讓羅振東的克隆人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反而像是每天都要麵對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那個陌生人給自己帶來的除了勾起對逝去的羅振東的美好回憶，更有愛人意外喪生給她帶來的悲傷和失落。
安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於是她招了招手，向服務生要了一大杯白蘭地！
服務生很快將安娜要的白蘭地送上來了。
安娜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她麵色凝重，憂形於色--如何處理羅振東的克隆人這個問題確實讓人頭痛，此刻她感覺思緒像一團瘋狂生長的亂麻一樣在腦海裏四處突襲。安娜有些踟躇了，她無法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安娜甚至覺得，讓羅振東的克隆人活著或死去這個問題比讓她自己去選擇生或者死都困難得多。
安娜又啜了一口酒－－今天的酒似乎有一種特別的苦味，也許這能夠暫時讓安娜忘記這個問題。但是，她又必須去麵對這個抉擇，因為逃避無論對安娜還是對羅振東來說都是不負責任的做法。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大衛，很抱歉，我……我現在無法做決定。”安娜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羅振東的影子讓她越來越暈眩了，安娜強打精神說道：“恐怕無論換了誰都無法用理智的思維來處理這樣的問題吧？”
聽到安娜所說的話，林大衛的嘴角不禁又露出一絲淺笑。
“安娜，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現在的矛盾。這些你都不用的擔心。因為在羅振東車禍之前，我們已經將他大腦中的絕大多數信息複製到了克隆人專用控製晶片中了。當然，在複製的過程中可能有部分的信息會丟失，但是這部分你也不必擔心，我們已經測試過了，羅振東的克隆人幾乎跟羅振東本人沒有什麽差別。當然……”
林大衛本來想說“你可以考慮接受或者不接受”，但他把這話吞了回去。“當然，我知道你是很愛羅振東的，一定不會輕易放棄任何能夠讓羅振東重新回到你身邊的可能。”
“是的，我……我愛振東，我不想失去他。我寧願出車禍的是我……”安娜的眼神已經滿含醉意，似乎跟酒吧裏麵變換的燈光一樣迷離了。“振東，振東……”，安娜的嘴裏喃喃地喊著羅振東的名字，昏睡了過去，手中的酒杯也無聲地滑落到酒吧的地毯上。
林大衛結完賬，把安娜抱到了他車裏的副駕駛位置上。他用手撩撥著安娜飄著淡淡香氣的斜劉海，呆呆地注視著劉海下麵那張堅毅而美麗的臉。這張他一直從心底默默愛慕著卻一直對他那麽冷淡的臉，此刻那張臉離得多麽的近啊！
林大衛簡直被眼前這張臉迷得發呆了，自從他第一次看到安娜，就覺得安娜簡直是世間少有的美女--魔鬼身材天使的臉，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還是環球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在學術界已經名動一時。林大衛湊到安娜的麵前，趁著她昏睡的時刻輕輕吻著她的嘴和額頭……
安娜對此卻毫無知覺，她任憑林大衛親吻著自己，此刻她的意識裏浮現的都是羅振東的影子……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林大衛的轎車發動了，並朝著生命科學研究所實驗室的方向飛馳，瞬息之間便消失在茫茫夜色裏。那轎車停留之處的空氣中依稀殘留著酒精、情欲和汽車尾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