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跟局長商量了半天後，大家一致覺得最穩妥的做法還是把劉蓉接到公安局的招待所來。

“但是不能就直接說，啊，你老公以前一直是在騙你的，其實他沒有跑出去旅行，而且你現在非常危險，隨時有可能被別人抓走，這樣肯定是不行的吧。”局長說。

“那是自然。”老傅說。

老傅和喬華生半句話都沒有提到喬娜的事情，喬娜的事情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他們並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暫時還不會。

“那這樣吧。”局長拍了拍老傅的肩膀，“你想個合適的辦法讓劉蓉覺得到這邊來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我知道你肯定是能想出來的，當然是在不引起這個阿喬夫人恐慌的前提下。”

“辦法有好幾個。”老傅說，“比如說讓搬家公司的人打電話給劉蓉說，他們發現地板有很嚴重的問題，需要修理，要在家裏搞一些工作，放一些甲醛之類的東西，所以請劉蓉這一段時間先到外麵去住，然後這時華生打個電話給劉蓉說公安局的招待所可以免費住，這樣就沒問題了。”

“你這小腦子轉得果然很快。”局長拍著桌子說，“就這麽定了。”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喬華生又找老傅多講了幾句話。

“你能不能幫我把劉蓉接過來？”喬華生低著頭說。

“你都這麽多天沒見老婆了，還不趁這個機會多說點話。”老傅說，“為什麽要我去接呢？”

“我沒有臉見她。”喬華生說，“女兒經曆了那種事，我現在哪有臉見她？”

“告訴我。”老傅用疑惑的眼神盯著喬華生看，“你這幾天不回家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你再怎麽工作晚上也要睡覺吧？”

“不是的。”喬華生說，“主要還是因為我得工作，隨時接受最新的數據和信息。”

老傅知道喬華生已經開始在找借口了，說是撒謊也可以，但他並沒有點破。

“你不用愧疚。”老傅說，“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隻要把現在的事情幹好，你就沒理由愧疚。”

“我會把我的工作幹好的。”喬華生說，“我馬上就要和娜娜見麵了，現在得去準備。”

“在那之前你應該還有時間去把嫂子接過來的。”老傅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鍾說，“時間是綽綽有餘的。”

“準備真的得花上很長時間。”喬華生說，“老傅，你就幫我這個忙。”

老傅知道，這不是幫忙，這是害他。

剛才那個打起精神的喬華生，在家人的麵前，又失去了全部的自信心。

“我隻幫你這一次。”老傅說，“你也快點去準備吧。”

老傅先讓人假裝是物業，總之用了一套複雜充滿專業名詞的說辭讓劉蓉知道這個房子一個月左右是不能住人了。接下來他讓人用公安局的電話通知劉蓉，說馬上會有人把她接到公安局的招待所來。

老傅把車停到了喬華生家的樓下，劉蓉和一個箱子正在樓下等他。劉蓉化了妝，但是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憔悴。

“嫂子，好久不見。”

老傅把劉蓉的箱子搬到車子的後車廂裏。

一路上，老傅和劉蓉都沒有怎麽說話，車裏的氛圍很怪。老傅打開音樂電台想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沒想到音樂電台卻正好在緊急插播一條跟回收家庭網站有關的消息，是說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自殺的，死之前還做了很多怪事，老傅忙把聲音給關掉了。

老傅知道，避免聊天是最穩妥的，任何話題都可能會引向他最不想回答的那些問題，那些一旦回答了可能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的問題。

快到招待所的時候，劉蓉突然開了口，這讓老傅暗暗地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劉蓉會講這麽直接而犀利的話。

“你和華生。”劉蓉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在瞞著我？”

“怎麽會呢？”老傅用開玩笑的語氣想把這個問題搪塞過去。

劉蓉沒有再繼續說話，但是老傅的內心隱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他想到了一種最壞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