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迷霧重重：（8）
好一會兒，宋明憲才又對宋曉君說：“那你去見那個伊恩的時候，警局的人有跟著嗎？”
“沒有，我是甩掉他們然後自己去找到他的。”宋曉君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你膽子也真夠大的，這樣多危險啊！”宋明憲一聽宋曉君是自己去的，突然有些不高興了，用略帶責備語氣，表情嚴肅地說道，“你都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就這樣跑過去，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我隻是覺得他的話可信，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宋曉君見遭到宋明憲的埋怨，興致一下子從天空落到地上了，“喃喃”道。
“你還是涉世未深，社會經驗太少，猜不透外麵那些人在想著什麽，打著什麽樣的主意。以後要多加注意了，不要再輕信別人了，知道了嗎？”宋明憲打斷宋曉君的話說。
“喔，知道了……”宋曉君略顯敷衍地回答說。
父子倆不再說話了。
外麵天色漸晚，夕陽溫煦地從窗戶裏透進來，輕輕地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和房間裏每個人的臉上，一切顯得是那麽的柔美。
此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宋明憲父子倆相互看了一下，宋明憲點了一下頭，示意宋曉君去開門。宋曉君連忙收起電磁屏蔽器，便走上前去把病房的門打開了。
“曉君，你回來了！我們找了你好一段時間了……”湯普森氣喘籲籲地說道，他剛說完，霍克警官和馬丁也先後趕到了。
“宋先生，不好意思，下午的時候……”
“霍克警官，事情我都知道了，您可是向我保證過，要保護好我兒子的安全的！”霍克警官走進病房，正要說宋曉君的事情，就被宋明憲給打斷了。
“這確實是我們工作的疏漏，實在是很抱歉，回去後我們會嚴厲處置湯姆和馬丁的。”霍克警官鄭重其事地說道。
“霍克警官，下午的事情確實不怪湯普森和馬丁警員，是我一時貪玩，然後又迷了路才走不見的，不關兩位警員的事！”宋曉君上前解釋道，宋曉君看了看旁邊的湯普森和馬丁，表情略顯歉疚。
“但他們確實是失職，沒有盡到保護好你的職責，受到處分是應該的。”霍克警官說，“這沒出事還好，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可怎麽向兩位宋先生交代啊！”
“霍克警官，我想你們警局的工作是不是也該整頓整頓了，一連出現這麽多紕漏，可讓美國警察的臉麵有點掛不住哇！”宋明憲在一旁冷冷說道。
“是的，宋先生，我們會加緊整肅我們的團隊的。不過還請您和曉君相信：美國警察是有能力保護好你們不受到傷害的！不過，曉君能平安回來就好，要真出點什麽事情，我們真的是難辭其咎！”霍克警官說道。
宋明憲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把頭轉向一旁，盯著床頭桌上的百合花，漫不經心地聽霍克警官說著。宋曉君看了看父親宋明憲，又轉頭看了看霍克警官，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說點什麽。
“既然曉君安全的回來了，那我們也不打擾宋博文老先生和你們父子倆了！我們先回去了。”霍克警官見宋明憲沒有理會自己，顯得有些自討沒趣，於是知趣地跟宋曉君父子道別，然後帶上病房的門，和湯普森、馬丁一起出去了。
走到電梯口，霍克警官故意壓低了聲音對湯普森和馬丁說：“你們倆的事情回警局再說，現在你們的任務還是要看好宋明憲父子倆，保證他們的安全，明白嗎？”
“是的，長官，我們不會再犯這麽低級的錯誤了！”馬丁想霍克警官敬禮道。
“你們知道就好，沒看到剛才宋明憲羞辱我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你們再犯這樣的錯誤，我可不幫你們背黑鍋了！”
“明白，長官！”
“那我先回警局了！”
“再見，長官！”湯普森和馬丁異口同聲地說。
宋曉君見霍克警官幾個人出去了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然後輕輕地拉著宋博文的手。這隻手很大，似乎原來很有力量，但是此時此刻卻滿是皺紋和疤痕，宋曉君看著看著便酸從心起。
宋明憲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
“曉君，你餓嗎？”宋明憲問道。
“我還好，爸你呢？”宋曉君抬起頭看著宋明憲說。
“你要不去買到吃的回來，我感覺有點餓了。”
“好的，我這就去。”宋曉君說完便起身出去了。病房外的湯普森和馬丁自然是貼身跟著他的。
“下午的事情對不起啊，是我害你們受處罰！”宋曉君抱歉地對湯普森和馬丁說。
“沒關係，是我們的失職。放心，我們不會再把你弄丟的！”湯普森笑著說。
宋曉君也笑著點點頭，說：“看來你們這是跟定我了！”。
宋曉君剛說完，三個人便“哈哈”大笑起來。
吃完晚飯，宋明憲對宋曉君說：“晚上你再陪一會你爺爺然後就去酒店休息，我留在這裏照顧你爺爺！”
“爸，你的累了一整天了，晚上我留下來吧！你回酒店好好補個覺！”
“沒事，我不累！”宋明憲剛說完便忍不住打了剛哈欠。
“看，還說你不累！”宋曉君笑著說道。
宋明憲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說：“哈哈，還是被自己給出賣了！那今天晚上就你留在這裏，明天一早我便過來替你。”
宋曉君用力地點了點頭。
“爸，想問你個事情！”宋曉君小聲地說。
“想問什麽事情啊？說吧。”
“為什麽你之前很少跟我提起爺爺的事情？”
宋明憲一聽，轉頭看著躺在病**戴著氧氣罩的宋博文，神色凝重，半晌沒有說話。
“爸，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我隻是隨口一問……”
這時候，宋明憲突然打斷宋曉君，看著他笑了笑，說：“你爺爺年輕的時候跟你還真是挺像，一腔熱情，充滿正義感！”
“跟我？”宋曉君有些驚異道。
“對啊，跟你一樣，一根筋！”宋明憲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聽你奶奶說，你爺爺和奶奶以前是在讀大學的時候就相戀了，大學畢業後不久他們倆就結婚了，然後兩人又一起到美國留學，後麵才有了我和你姑媽。你奶奶是學當代文學的，是位才女，讀完碩士後她便去了聖斯坦一家有名的文學社做編輯，而你爺爺讀完碩士後又攻讀博士學位，之後便留在聖斯坦大學神經生物學研究院做研究，有時候還會在大學開一些課程授課。其實細說起來，你奶奶是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出來工作供你爺爺繼續深造。那時候，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一些，但一家人在一起，有著共同的願景，為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奮鬥，也算是幸福溫馨的。我和你姑媽那時候也沒有受到你爺爺奶奶太多管束，都是自由自在，散漫慣了。”宋明憲如同講故事般，將宋博文和林玉霞的故事娓娓道來。
宋曉君在一旁默默認真地聽著，他以前很少聽父親講起關於爺爺奶奶的事情，所以他對爺爺奶奶都十分好奇，特別是關於他爺爺的一些傳聞。
“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這一切的美好都變了……”宋明憲歎道。
“後麵發生了什麽？”
宋明憲又看了一眼宋博文，接著說：“你爺爺對於自己的工作太過認真和癡迷。開始的時候我們認為他是認真負責任，都能理解他，他也會照顧到家人的感受，會放一些心思在家裏。隻是後來……後來他像著了魔一般，深陷入工作之中，無法自拔……”說到這裏，宋明憲又停了下來，表情顯得有些失落。
宋曉君拉著宋博文的手，隻是看著宋明憲，沒有說話。
“後來，你爺爺他們研究院參與了一個政府研究項目，大部分人都被調配過去。從那以後，你爺爺他幾乎就像失蹤了一樣，杳無音信。我和你奶奶也多次去打探他的消息，但都沒有結果，隻是被告知關於他的一切，都是國家機密。20多年了，他是生是死我們都不知道……”說到這裏，宋明憲突然哽咽起來。
宋曉君起身走過去安慰宋明憲道：“爸，你也別難過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說爺爺現在也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沒有難過，我隻是憤恨，當初他為什麽能這麽冷血、無情！你出生的時候，還有你奶奶走的時候，我們都想盡了辦法去找他，給他帶消息，他都沒有一點回音！這麽多年，我早已經當他不存在了！”
“可是他現在又回來了，所以……，所以你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對麵？”宋曉君說。
“這種又愛又恨，從失望到絕望，再到抱有希望的心情，你大概很難體會！”
“爸，我能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可是爺爺現在又這麽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們此刻需要做的就是去麵對，去接受，去解開以前的結團，而不是逃避，不是嗎？‘遇到事情要勇於麵對’，這不是你以前教給我的嗎？”宋曉君極力勸慰著父親。
宋明憲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宋曉君，眼睛裏閃爍著淚光，眼神從失落無助變得堅定有力。宋明憲輕輕拍了拍宋曉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點點頭道：“對，你說的沒錯！”說完宋明憲扭過頭去，看著病**的宋博文繼續說道：“這人呐，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就容易亂了方寸，還不如你看的明白！”
“爸，不是的！在我眼裏，你做事總是有理有據，很有章法，所以這麽多年來我們家才能如此平穩。之所以你這次沒有轉過彎來，我想還是因為你太在乎了，太在乎爺爺了！”宋曉君說道。
“你這孩子，現在越來越會安慰人了！”宋明憲回轉過頭來看著宋曉君，笑著說道。
宋曉君一聽也笑了，說：“這還不是你教導的好！”
“哈哈……” 父子兩人笑作一團。
“爸，你以後要多笑笑，你看這樣多好，不要總一臉嚴肅的樣子，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宋曉君停止了說笑，故作嚴肅，一臉正經地說。
“是嗎，我哪有老是一臉嚴肅的？”宋明憲反駁道。
“沒有沒有，我的父親是世界上最和善慈愛的父親，好了吧！”宋曉君又忍不住笑了說道。
笑聲再次回**在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