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一)

十一月十三日辰時一刻,離解開薛笛“多重心迷”的時間還有七個時辰。

一覺醒來,聶星辰的心胸已舒展了不少,這得全靠“情線”自行遊走之故。窗外還有淡淡的水霧被清風吹了進來,聶星辰凝神聚氣,似乎連發漲的腦袋也平複了不少。

他已大致設想了一個解薛笛多重迷鎖的計劃。他先敲響了薛輕魚的房門,敲了很久薛輕魚並沒有開門,似乎沒有人。聶星辰心道:“丫頭一大早就出門了?會去哪裏?”

盜金光也沒有開門,大盜兄也沒有在房間裏。聶星辰道:“丫頭與大盜兄去哪裏了?”

聶星辰問經過的小二,問他知不知道盜金光與薛輕魚的消息,小二道:“貌似二位客官很早就出門了。”

小二並不知道他們所去的方向。

聶星辰豆漿包子下了肚,便急忙尋薛輕魚與盜金光而去。聶星辰心道:“能夠讓薛大丫頭與大盜兄關心的難道是有關‘薛笛’的?為何不叫我呢?”

他們會不會去蘇州名劍樓找薛笛?不會,聶星辰首先排除了這個可能性,第一,薛大丫頭與大盜兄都清楚現在的重要性,解心之前就出現在被解心人的麵前是很大的忌諱。第二,大盜兄怎麽說也是一個大盜徒,一定不會貿貿然進入名劍樓。

他們會不會受人暗示去了某個地方?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暗示一個人還說的過去,現在薛大丫頭與大盜兄同時被人暗示?會不會太過於神奇?

他們會不會去“迎香院”打聽情況?很有這個可能,他們打賭輸了,而且薛輕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令他大哥喜歡上的“冰姑娘”,況且昨夜薛輕魚一定認為“楚冰惜與聶星辰單獨相處,楚冰惜還贈與了他香囊”,這個自然更加讓薛輕魚想要去“迎香院”一探緣由。

聶星辰想通了這個道理便向著“迎香院”方向而行。可是現在這麽早,迎香院還沒有開始做生意才對。

他還沒有走進迎香院,迎香院的大門口已擠滿了人,聶星辰擠出人群,隻見兩名府衙卒子站在大門前,一名捕快正在與龜公蛇夫說著什麽,而一群睡意惺忪的青樓女子們都皺著眉頭,有的甚至還泣不成聲,老鴇子已被人摻扶著。聶星辰摸著眉頭,問了問旁邊的人發生了什麽事情。

“迎香院昨夜死了一個姑娘,聽說是從高樓上跳下來的,摔得臉都看不清了,腦花兒都給砸了出來,死相難看的緊!”

聶星辰驚道:“死的是哪位女子?”

“聽說是一位叫什麽‘冰’的姑娘……”

聶星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正欲湊向迎香院大門,兩隻手放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

他回頭一看,正是盜金光與薛輕魚。

盜金光與薛輕魚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也想確認是不是‘楚冰惜’死了!”

聶星辰心中一歎,忙湊上前去聆聽現況。

隻聽見被叫做“老鄭”的鄭捕頭道:“你們都住在一起這麽久了,為何對她一無所知?”

當先一個頭發散亂的黃衫女子道:“她一直都呆在小樓上,從來都不會下樓來的,我們想和她說說話,可是一看到她那副清高的模樣我什麽也不想說了!”

一個褐衣女子道:“都是青樓的女人嘛,裝什麽裝啊,我覺得她就是太看不起別人了,覺得自己是隻鳳凰了,所以就跳下小樓自盡了吧!你看看,又沒有傷口,她又沒有什麽仇人!”

鄭捕頭道:“她沒什麽相好?”

黃衫女子道:“她就是個‘冰女人’,她看不起男人的,所以也沒什麽相好不相好的!”

鄭捕頭道:“恩,沒仇家也沒相好,沒襲擊痕跡,房間裏也沒有丟失什麽東西,看來真的是跳樓自盡的!”

府衙依靠著現有的證據,便不再深究,草草結了案。

直到楚冰惜的屍身被府衙的捕快抬出迎香院,聶星辰、盜金光與薛輕魚三人才敢相信聽到的與心中所想的是一致的。可是楚冰惜的整個身子已被白布遮掩,頭也看不見,隻能看見她的頭發,頭發上還別著一串蘭花。捕快們把楚冰惜的屍體抬走是為了留給仵作做最後的查證,如果仵作也查了沒問題再把屍體送還回來下葬。老鴇子與龜公蛇夫,還有數名青樓女子都一同前往。

聶星辰止步下來,他摸著眉心,喧嘩的人聲對於他來講都已遠在天邊一般,他似乎嗅到了別人嗅不到的氣息,也察覺到了別人察覺不到的東西。

所以當薛輕魚與盜金光都暗自搖頭歎息的時候,聶星辰卻悄聲道了:“她肯定不是楚冰惜!”

薛輕魚與盜金光驚道:“何以見得?”

聶星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真正的楚冰惜還在迎香院裏!”

薛輕魚與盜金光對視一望,又同時望向了迎香院。

三人來到迎香院的後門,聶星辰先飛身入內,薛輕魚與盜金光隨後跟上。

二人隨著聶星辰穿廊過院,越走越偏,來到一個偏僻的裝潢相對低廉的一排廂房前。

薛輕魚悄聲道:“你到人家柴房裏來做什麽?”

聶星辰噓了一聲,叫二人隱藏好,他則用指頭點破了柴房的窗戶紙,看著裏麵的情形,柴房裏並沒有人。

這時隻聽見一個腳步聲傳來,聶星辰連忙飛身一閃,也躲進了花叢中。隻聽見這個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很急促。聶星辰雙眼如電,隻見麵前一人身著白色衣衫,腳上穿著一雙淡蘭色的異常幹淨的繡花鞋,由於身處花叢深處,她的臉並沒有見到。聶星辰鼻子裏嗅到了一股氣息,是花香,不止身前花叢裏秋葵的香氣,還有飄來的百合花的味道。

那白衣女子是昨夜與楚冰惜聊天的下人“雲心”嗎?

隻見白衣女子走進了柴房裏,緊緊關上了房門。

聶星辰這才悄悄現身,對著盜金光與薛輕魚還是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他輕輕走近柴房門外,聶星辰從窗戶紙望將進去,柴房裏卻空無一人。聶星辰一驚,仔細地觀察過確實無人才放心悄聲推門而入,薛輕魚與盜金光也飛入了柴房裏,柴門關閉。

聶星辰、盜金光與薛輕魚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明明看見那白衣女子走近這裏,為何會忽然消失呢?

柴房裏自然堆了不少的柴火,在柴火的旁邊還擺著張小木床、一個小木櫃、一張小圓桌,三個小木凳,如此巴掌大的房間裏,一個人會從何處消失的?

聶星辰還是蹲下來,仔細嗅著味道。木柴的臭味、房間裏劣質材料的腐敗味,還有各種雜物的酸臭味都集中在聶星辰鼻腔裏,還好他精神集中,還有兩種味道夾雜在其中,一種是百合花的味道,另外一種便是蘭花的香味!

聶星辰仔細一點一點地嗅著,忽然嗅到了一堆柴火的麵前,他想用雙手剝開木柴,才發現眼前的這堆木柴都緊緊靠在了一起,竟然分開不得,似是有人將它們縛在了一起。聶星辰仔細尋覓著可以打開這堆木柴的玄機,他摸著木柴,忽然發現有一條木柴很奇怪,這條木柴斜斜地插在中間,而且表麵非常的光滑,必是有人常常把捏之故。聶星辰一喜,握緊這條木柴的頭使勁往胸前抽出,而這條木柴的底部連著有鐵線,鐵線連著開關,隻聽見“咯咯”兩聲,麵前的這堆木柴忽然從中間分開了,地下露出一條漆黑的階梯來。

百合花與蘭花的香味也瞬間鑽入了聶星辰的鼻腔裏。

聶星辰拍了拍手,吐了口大氣,悄聲道:“奇怪。”

盜金光與薛輕魚道:“什麽奇怪?”

聶星辰摸著眉心,搖著頭,道:“事情的變化遠超出我的估計,我原以為已可以掌握薛笛的心迷了,沒想到會牽出了迎香院裏的謎團!而且這裏的謎團與薛笛的心迷一定有關聯!可是這個密道實在是太奇怪了……”

薛輕魚道:“如果你知道什麽,就快點告訴我們!”

盜金光也道:“狼崽子別賣關子了!”

聶星辰深吸了口氣,悄聲道:“其實昨夜我並沒有直接與楚冰惜見麵,更沒有與她說過一句話,我隻是無意中拾取了她的香囊罷了,所以很抱歉,這個賭我也沒有成功!”

薛輕魚與盜金光同時搖著頭,薛輕魚吐了口氣,嫣然道:“不怪你了,你接著說重點,你似乎知道些什麽才對!”

盜金光滿臉也充滿了好奇。

聶星辰道:“昨夜,我跟著楚冰惜來到這裏,我在門外親耳聽見她與這裏的下人‘雲心’聊天,聊完天楚冰惜就回小樓了,她已準備好了在今夜亥時讓你大哥帶她離開這裏的決心!所以楚冰惜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自盡的!”

薛輕魚道:“可是剛才被捕快抬走的不正是楚冰惜的屍體嗎?”

聶星辰搖著頭,道:“屍體已被白布蓋得好好的,而且臉部已被砸得血肉模糊,任誰也認不出是楚冰惜本人!但是你們有沒有看見屍體的頭發?”

薛輕魚道:“頭發如何了?”

盜金光道:“你是指頭發的樣式有差別?”

聶星辰道:“非也,是頭發上佩戴的花已與昨夜不同了,你們仔細回想一下,昨夜的楚冰惜明明戴的是百合花,但是今日屍體上卻是佩戴的蘭花!”

薛輕魚與盜金光猛然醒悟,同時道:“不錯!”

聶星辰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們有沒有嗅到剛才進入這裏的白衣女子的身上的味道?”

薛輕魚與盜金光搖了搖頭。

聶星辰道:“是百合花的香味!”

這時,薛輕魚與盜金光腦中同時有道光閃出來了!這道光與聶星辰腦中的光芒是一樣的!

薛輕魚不敢相信這一幕,盜金光自然也不相信。

聶星辰點著頭,淡淡苦笑著:“密道就在眼前,等會不管看到什麽都不必驚慌!”

薛輕魚的汗水流出,盜金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聶星辰當先低著頭走了下去,薛輕魚跟著,盜金光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