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色之蘭(三)

聶星辰、薛輕魚及盜金光看完這一篇之後,不笑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一種奇怪的笑,一種無可奈何的笑。

聶星辰笑道:“怪不得你可以如此坦然地正視你的隱私,其實你的隱私相對於其他人的就不算得什麽了。”

吳遷歎了口氣,道:“每個人的內心都不會相同的。這裏麵記載的事情對於我本人還是很難啟齒的。畢竟我還是個比較正麵的俠客!”

薛輕魚笑道:“你再沒有去雲南見段姑娘了?”

吳遷道:“就算我再想她,我也不會去見她,因為他對我寶貝不好!”

薛輕魚笑道:“這可是你自己的問題,怪不得人家半分。”

吳遷道:“你不會理解這份感情的。”

盜金光還在笑。

聶星辰道:“我已經看了你的秘密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目的了嗎?”

吳遷道:“英雄或許會覺得我做的事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我現在要說的卻是很重要的!”

聶星辰正言道:“也跟這《閻王簿》有關?”

吳遷道:“不錯,接下來我會給英雄六個人的名單!”

聶星辰道:“六個人?也就是說這六個人都在閻王簿裏麵的?”

吳遷道:“不錯!”

聶星辰冷笑道:“哪六個人?”

吳遷整個人終於起身,但是屁股仍是翹得老高,他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拋給了聶星辰,道:“名單在信封裏!希望英雄盡快完成這一個任務!”

聶星辰接住信封,打開來,裏邊是一張質地簡單的素箋紙,上麵寫著墨黑的字:“‘天山劍派’的二當家‘冰山劍客’的白玉峰、蘇州名劍樓二當家蘇輕柳、武當第五代大弟子穀默然、薛家大少爺薛笛、祁連山七大劍莊之一冷龍劍莊莊主都未寒、青竹幫少主陳少白。請務必在十一月十九日之前將此六人的秘密在《閻王簿》上開封!”

聶星辰咬牙道:“穀默然在湖北,白玉峰在天山,都未寒又在祁連山脈的冷龍山上,這些人住的地方如此遙遠,十一月十九日之前如何能辦到?”

吳遷笑道:“英雄可能還不知道,馬上在十一月十九日的時候在蘇州城會有一場決鬥,這六人都是座上的貴賓!”

聶星辰道:“莫非是‘南宮無衣’與‘蘇鎮玉’一戰!”

吳遷道:“正是!所以英雄到時候可以一網打盡!”

聶星辰冷笑道:“這六人都是江湖上的名俠!我要是不答應這個要求呢!”

吳遷笑道:“英雄莫忘記已在‘閻王令’上畫了押,英雄如果食言了!我隻好采用其他的辦法了!”

聶星辰道:“什麽辦法?”

吳遷忽然拿起了菜刀,他右手一揮,他的左手便落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吳遷這時故作哭腔,道:“好狠的聶星辰!你得到《閻王簿》也就算了,還逼我斬掉左手!”

聶星辰、薛輕魚及盜金光的臉色都變了,酒館裏的人全部嚇得跑了出去!

吳遷忽然止住了哭泣,笑著道:“這就是我的辦法!”

聶星辰一驚。

吳遷笑道:“所以英雄最好按我們說的去做!不然的話,英雄你會越來越出名的!”

聶星辰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很抱歉,我即使答應過公開《閻王簿》,但是這有違俠義,我不會答應的……”

吳遷眼中忽然含淚,歎道:“我來之前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會不會死呢?哎,看來我還是隻有一死……”

聶星辰起身準備拿住吳遷手中的菜刀,吳遷卻先他一步用菜刀劈開了了自己的胸膛,鮮血噴灑在空中。他的雙腳自然地向頭部彎曲了過來,並踩在了地上,屁股落在了他的頭上。吳遷含著淚說了一句話:“寶貝,我們永遠都不分離!”

聶星辰驚道:“你所有秘密都在《閻王簿》裏,沒有一個可以讓你自盡的理由!為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吳遷閉上了眼睛,說:“也許……你不覺得我的這些隱私有多麽得見不得人……可是我要告訴你……這都是我的秘密……如果不是你……我絕對不會讓它們被世人知道……永遠都不會……你不會明白的……希望你按我說的去做……不然死的人會更多……死的人多了也就成為了你的罪孽……”

聶星辰閉上了眼睛,他又沒有預料到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

冷風從窗外呼嘯而來,掀起酒桌上的那株幽蘭,蘭花的花瓣隨風而走,飄舞在酒館的上空!

良久,薛輕魚的聲音傳來:“我們把他安葬了吧……”

聶星辰握著空中的一瓣蘭花,點了點頭。

小二阿光看著聶星辰,就好像看到了一個冤大頭。

阿光吞著唾沫,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山在雲中,雲在水中。

聶星辰看著白雲流水的變幻,忽然發覺萬物都有各自恒定的道理。

但是人心呢?

是否能夠掌握呢?

他至始至終都覺得吳遷的死太過於意外。這不像是林軒兒的死,林軒兒的死還在理,她隻有一死才能夠得到心靈的解脫,因為她生前確實做了太多的罪孽。可是吳遷生前造的孽並不多,《閻王簿》裏隻是揭露了他異於常人的怪癖罷了,這個難道就足以讓他結束自己生命嗎?人的命難道脆弱到了如此地步?

或許真的像吳遷死前說的一樣“每個人的內心都不會相同……”

聶星辰一直在想,林軒兒、悲喜和尚、吳遷他們三人的死難道真的是因為《閻王簿》?還是有其他的原因讓他們必須這麽做?

聶星辰向吳遷的墳墓拜了一拜,墳墓前還載著那一株蘭花,蘭是幽蘭,是隱逸之蘭,卻有一抹血色,鮮紅明豔的血色裏竟還帶著淡淡的碧綠色。

聶星辰將酒灑在墳墓前,他自己喝幹了最後一口酒,砸碎酒壺走向了遠方。

薛輕魚也跟了上去。

盜金光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為何要跟著他?”

薛輕魚道:“你為何也要跟著他?”

盜金光沒有回答。

薛輕魚卻道:“如果你覺得跟著他這一路會有很多的苦難而覺得煩惱的話,請遠離他,他似乎特別不想別人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盜金光道:“你怎麽知道?”

薛輕魚吐了口氣,道:“女人的直覺。”

盜金光別著嘴還是跟在了薛輕魚的身後,他的解釋是:“我向他發過誓的,如果擅自離開的話就死無葬身之地,還絕子絕孫!這虧本買賣我才不做!”

他們已走遠,蘭花上凝結的碧血已隨風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