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種族共滅
等我再次睡醒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躺在沙發上。我拿起手機，它已經自動關機了。我拖著疲倦的身體給手機充上電，才發現今天已經10月4號。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我立刻登錄網站，卻發現《奇跡》還沒有更新。擔心和失落一並襲來，可是我還是什麽都不能做，我隻能靜靜地等。
我坐在地麵上，卻不覺地麵冰冷。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但無疑這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是刮骨抽筋般的煎熬！我不停地刷新小說的頁麵，直到看到最新章節更新的提醒。
瞬間，我的手變得發麻且冰涼。我深吸一口氣，卻不敢看我心心念念的這最新章節。我知道現實總會是這樣，無論事情是多麽微不足道抑或慘無人理，該來的總會來，或是悄然而至，或是震天撼地。
2117年，2月4日。今天，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對於整個國家來說，對於全世界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一天。三天的時間，在政府的發號施令下，北京城速速人去樓空，廣袤的土地上除卻孤零零地那堵高牆外便隻剩下了臨危受命的他們。高牆內饑腸轆轆渴求人類軀體的食異種發出了駭人的嚎叫，他們成群結隊地聚在一起似乎是早已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這陣仗像是下一秒便能將這世界生屠了那般。
偌大的指揮中心在這一刻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四麵的屏幕上拍攝的畫麵暫時是平息的，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份暫時的寧靜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畫麵切換，主席的影像在屏幕上顯現。
“總書記，我等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等您發話了。”彭羽將軍說道。
“國家的政府高層已經到達安全地帶，人民也已南移，現在北方隻剩下你們了！一定要保全自己，如果最後真的戰敗，軍隊會派人去接你們回來。記住，祖國與你們同在，人民與你們同在！”
“是！敬禮！”
指揮中心的所有人向主席敬禮。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如果真的戰敗，就算軍隊派人接他們回去，那生存也隻是一時的。如果真的戰敗，那麽接下來的災難即將是全人類的災難。
“好！我宣布，這次維和行動正式開啟，所有人聽奇跡院 士和的命令和彭羽將軍的指揮，我們期待著你們凱旋！”
信號再次切換，紅燈區上方數百架直升機等待著號令。
“A區範圍內直升機下降射擊！”
彭羽下達命令，十幾架直升機降低對圍牆內的紅燈區進行掃射，紅燈區頓時血流成河。
“B區繼續下降射擊！”
“C區下降射擊！”
隨後，食異種意識到危機後反應靈敏，瞬間聚集堆疊成山，憑借自身超強的行動力跳至空中的直升機進行戰鬥。
“報告彭羽將軍，C區已墜機三架，總計八架。”
“報告彭羽將軍，A區已墜機四架，總計二十架。”
現在的每分每秒都是關鍵至極，但損失慘重實是超出預算。
“放出完美新人類！”
彭羽說罷，奇跡反駁道：“彭羽將軍，不可！如果現在放出機器人，那麽後續戰鬥力一定會不足。我們在新人類的身體裏裝置了炸彈，如果不定時引爆的話將在新人類啟動後一小時自動引爆。我們設置炸彈的初衷是兩敗俱傷的時候同歸於盡。如果提前放出新人類提前爆炸的話，到時候肯定會有大量的食異種流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沒有辦法。奇跡院士你已經看到了，如果不提前放出完美新人類，戰鬥的情況我們根本無法控製。”
“好，那就即刻放出完美新人類，”奇跡的聲音沉重無比，“彭羽將軍，現在，奇跡申請帶領D戰隊和新人類一起同敵人戰鬥。”
二十分鍾後，奇跡全副武裝，和D戰隊三十名精英軍官來到了城牆的大門前。E戰隊將整個圓形城牆圍起來，狙擊手在此時刻待命。但在奇跡的眼裏，這座高聳的牆的存在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話！如果世界真的要滅亡，再高的牆也抵擋不住罪惡的繁衍。真正築牆故步自封的不是圍牆裏那些被食欲控製的狂暴生物，而是那些自認為擁有至高無上思維的普通人。從某些層麵來說，食異種隻是被生物與生俱來複歸原始的欲望所控製摧殘，而人類卻是仰仗那些自以為是三六九等的無知概念而暴戾恣睢。
這個世界上，真正需要救贖的，是人心。
大門打開，一行人進入紅燈區後大門立刻再次關閉。
到處煙霧四起，這裏的空氣中彌漫著屍體的腐臭味和武器的硝煙味。指揮中心的人通過D戰隊全組隊員身上的微型攝像頭觀察紅燈區的近景境況，眼前這仿佛末日的景象用生靈塗炭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呼叫D戰隊，D戰隊聽令，一定要保護好奇跡院士，一定要保護好奇跡院士！距離炸彈爆炸還有38分零四秒，請大家堅持戰鬥的同時保護好自己，距離爆炸還有五分鍾的時候會派直升機去接大家返回。”
彭羽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就在此時，一批食異種從四麵八方迅速襲來。大家采用圓形站位，開槍掃射。指揮中心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無不為他們祈禱著。
好在這批食異種並不多，他們再次前行。紅燈區在被城牆圍起來之前也曾是一片繁華區，而現在，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殘缺的建築物上到處都掛著亂七八糟被解離的人類肢體，還有被消滅的食異種的屍體，還有殘缺廢棄了的完美新人類。這些人早已麵目全非，但這些屍體當中有的還穿著熟悉的軍裝。奇跡看著眼前這片慘絕人寰的景象，他在心中篤定，一定要贏得這場戰役，還世界一個太平。
突然傳來了槍聲，D戰隊當中一人被打中了胳膊，所有人立刻再次警惕起來。
“怎麽回事？是誰開的槍？”
說著幾聲槍響再起，D戰隊裏的人先後受傷。
“躲避！”奇跡大聲喊道，“大家先進入前麵的房子。”
D戰隊撤退到一棟破舊不堪的房子裏，到處都是沾滿血腥的灰塵。
“呼叫總部，請大家調取一下屏幕頁麵，看一下剛剛是誰在開槍。”
指揮中心的電腦操控員拉近攝像頭，看到了幾個麵目猙獰的食異種在持槍械對抗。
“怎麽回事？為什麽食異種會有武器？”
一瞬間指揮中心議論紛紛。
“他們拿的是21世紀研發的95式自動步槍！是新人類所持的槍械！”彭羽將軍說道，“奇跡，有沒有這種可能，食異種在受到新人類攻擊的同時學會他們的攻擊方法，進一步學會了使用槍械和我們對抗？”
奇跡眉頭緊皺，食異種這樣的生物存在的確不容小覷，他們雖意識薄弱很難加以控製，但其超強的行動力就已經彰顯了他們的能力，模仿攻擊並非沒有可能。
“彭羽將軍，能不能觀測到整個紅燈區的狀況？”奇跡問道。
“可以，C區3號4號直升機聽令，立刻降低飛行觀測紅燈區狀況。”
“報告將軍，紅燈區現在非常安靜。大量的食異種的屍體和新人類的殘軀在表麵覆蓋，暫時觀測不到生還現象。”
奇跡眉頭緊皺，這並不符合常理。
“明明十分鍾前還硝煙四起，怎麽十分鍾後就一片安靜了？難道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贏了？”指揮中心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對於眼前這暫時的平靜都感到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一架直升機遭到了槍械掃射，直升機螺旋槳被頻頻擊中，即刻墜毀。
“報告，3號直升機剛剛受到了攻擊，攻擊點在4點鍾方向的一棟大樓內。”
“立刻調取那棟大樓內的攝像！”
“是！”
當所有人看到大屏幕上的景象時立刻被震驚！在模糊的影像中，麵相凶殘的食異種手持槍械在這棟樓內來回巡走著，像是在守衛著什麽那般。從這棟樓的內部構造看來，以前應該是一家醫院，而這些食異種大部分都穿著病號服，還有極個別的穿著醫生的白大褂。
“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彭羽問道，“奇跡院士，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距離炸彈引爆還有多久？”
“隻剩18分45秒了。”
“彭羽將軍，立刻調遣E戰隊進入紅燈區，告訴軍官們不要靠近那家醫院，進入其他建築物內搜尋，看看有沒有同樣的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其他建築物內會有一小部分躲起來的食異種，他們應該都持有從新人類身上奪過來的武器。隻有8分鍾的時間，請E戰隊的弟兄們將那些零散的食異種解決掉。8分鍾後，D戰隊將由我帶領，一齊向醫院發起進攻。”
“奇跡院士，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現在最簡單的食異種我們已經解決掉了。但食異種這種生物也是一直在進化的，根據之前我們對食異種的解剖分析，這種生物雖然意識薄弱，但並非完全無意識。這類生物曾經也是人類，那麽人類具有的主觀能動性他肯定也會有，隻是他們需要時間也需要訓練。所以，現在肯定有一小部分食異種已經學會了新人類的進攻方式躲起來等待攻擊。而那家醫院裏的食異種，一定是已經經過訓練受控製的食異種，他們守衛著的東西，也許就是我們取勝的關鍵。”
“經過訓練？奇跡院士，你的意思是說有什麽東西在訓練食異種？”
“對。並且，那個東西一定存在於那個醫院裏。”
八分鍾的時間一晃而過，對講機的那端終於再次有了聲音。
“奇跡院士，一切果然如你所說，雖然我們的人死傷慘重，但E戰隊也算不負眾望，已經將其他建築裏的食異種全部消滅。距離爆炸還剩五分鍾的時候，我會派人將直升機開到醫院頂層，奇跡院士，你一定要把握好時間。”
“好的，我知道了彭羽將軍。”
掛斷對講機後，奇跡對D戰隊軍官說道。
“D戰隊所有軍官聽令，接下來我們將進攻8點鍾方向的醫院，現在我們隻剩下十分鍾的時間，接下來的這場鬥爭是和食異種戰鬥最後的關鍵。當然，這場戰役極有可能有去無回，誰若想退出的現在就可以離開。”
大家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樣地堅定不移。
“戰場上的軍人哪會有貪生怕死之徒？我等願追隨奇跡院士，一同前進，生死與共！”
D戰隊一行人順利的靠近醫院，打入醫院內部，這家醫院共有三層，奇跡將D戰隊劃分成三個小組，兵分三路。不出兩分鍾，D戰隊的分隊便將三層樓看守的食異種全部消滅，出奇的順利。奇跡眉頭緊皺，就在這時，槍聲響起，D戰隊當中的一個人眉心中彈當場身亡。
“有狙擊手！”
D戰隊的軍官接二連三眉心中彈身亡。
“狙擊手在3點鍾方向的頂層！”
奇跡看到了三樓狙擊手所在的位置，他躲過子彈的連擊，抓住醫院上方壁燈的垂下的鏈子一躍而上，繼而站在敵人的麵前，用槍指著他。
“奇跡，沒想到，這麽多年沒見，你的身手還是這麽厲害。好了，最後一個軍官也被我幹掉了，這裏就隻剩下你和我了。”
“是你，推恩，你還活著！”
奇跡看到推恩的那一刻，他為他還活著而感到喜悅。但隨之而來的便是難過和悲傷，他的存活也變相的證明了這罪惡背後的根源，真的是他。
“真的很高興再見到你，我的朋友，隻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怎麽樣，剛剛你是不是已經領略了我的壯舉？食異種是不是很棒？他們沒有人類的思維和情感，隻受原始欲望支配，他們會因為食欲的渴求，任意吞噬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愛人，自己的朋友，完全不受感情的限製！他們，真的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對不對？”
“夠了，推恩，收手吧。”
“奇跡！和我一起創造一個完美的新世界，不好嗎？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深刻地了解人性深處的可怖，不是嗎？你的完美新人類，和我的食異種，應該聯手消滅那些愚蠢而又自私的普通人，從而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隻有這樣，這個世界才是完美無瑕的。奇跡，難道小時候我們的夢想，你都忘記了嗎？”
“不！奇跡，你沒有忘記，否則你怎麽會創造出這批'完美新人類'？普通人類最惡心之處便在於這種生物擁有七情六欲，還擁有那些他們自以為是的思想！這群普通人存在於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麽意義？他們明明那麽脆弱無能，卻還覺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憑什麽這個世界要這樣肮髒，憑什麽這群狹隘的人類可以肆虐自然肆虐他人！”
時光倒流，二十年前。
那時的推恩，是孤兒院裏最受欺侮的孩子。在這個狹小的孤兒院裏，每個孩子都因為被拋棄而變得早熟。這裏的孩子，懂得怎麽裝模作樣討人歡心，懂得怎麽欺負陷害自己不喜歡的人。
“滾開！推恩，你又黑又髒，渾身都是病毒和細菌，你不準跟我們在一起！”
“推恩，你的黑皮膚看上去太惡心了，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像你這種人，不配得到疼愛和憐憫。”
就連孤兒院裏的大人也都不喜歡這個皮膚黝黑不愛說話的孩子。大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找各種理由和借口用藤條鞭打他，有時候還會讓他好幾天都不能吃一頓飯。
從那時候起，推恩便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創造出一種超級病毒，把這些無藥可救的人類徹底摧毀，用一批新的生物將他們取而代之。
而當時，唯一接受推恩的人，就是奇跡。
“你不嫌我髒嗎？你不怕我身上帶有病毒細菌嗎？”
倔強的推恩問道。
“髒的不是你，而是他們的心，”奇跡回答道，“而我們是同樣的孩子，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愛，唯一感受到的隻有冰冷的難過。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失去了所有的感受的話，那麽一切是不是會變得好一點。”
奇跡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回，認真地對推恩說：“推恩，我承認，曾經的我是這麽認為的。我一直都覺得人性中最大的弱點就是七情六欲，如果一個人真的無欲無為，那麽就真的是處於完美的狀態了，也就是無欲則剛。所以，我才創造出了這一批'完美新人類'，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真的錯了。”
“直到我認識了一個人，我才明白了什麽是愛，什麽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情感。當你真正去愛一個人的時候，她所有的缺點其實都是她的可愛之處，她最完美的樣子就是她最初的樣子。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本來就是因為對立才互相存在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完美了，那麽這個世界同樣也是恐怖至極的。推恩，我們不應該因為曾經沒有得到過愛，就否定了這個世界原本就有愛存在的意義，不要再一味地去看這個世界那些邊邊角角的殘缺了，這樣隻會更加禁錮自己，讓自己受傷。”
這時，直升機螺旋槳快速旋轉的聲音傳來，告示著他們剩餘的時間並不多了。
“推恩，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跟我走吧！既然你沒有被感染，那麽你一定知道攻克超級病毒的方法，現在挽救一切都還來得及。還有五分鍾這裏就會爆炸，變成一片廢墟，完美新人類將不複存在，食異種也將徹底被摧毀，這兩個種族會一同在這裏滅亡。”
“不！食異種是不會滅亡的！不！”
推恩情緒激動，像是瘋了那般。他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小瓶透明**，對奇跡笑著說：“就算其他的食異種都已經滅亡了，但是還有我！隻要我把這些超級病毒吞下去，那麽食異種就還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奇跡，你走吧！我想毀滅的是這個世界上那些已經冰凍了的人心，這一切與你無關，至少，你還是我的朋友。”
“不行！”
“砰！”
奇跡想阻止推恩喝下那瓶**，卻被他一槍打倒在地。這一槍打中了奇跡的腿，並沒有打中他的要害。
“如果你再想阻攔我，別怪我無情。”
推恩的語氣是那樣的決絕，他喝下那瓶**，將玻璃瓶扔在地上。
奇跡躺在地上，看一眼手表，還有一分鍾。一分鍾後，一切就結束了，終於都結束了。他突然大笑了起來，眼淚卻從他的眼角溢出。
“推恩，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所以我們才能惺惺相惜成為朋友。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在這裏埋葬吧。”
服下超級病毒後的推恩眼球開始變得渾濁不堪，相貌醜陋無比，儼然變成了食異種。而眼前的受傷的奇跡，對他來說便像是已經到嘴的羊肉，他不得不覺得垂涎三尺。
推恩慢慢向奇跡靠近……
一分鍾後，炸彈爆炸。
高聳的城牆漸漸垮塌，所有的一切頃刻間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