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警車的速度讓王默心驚肉跳。
下午場的電影院人並不是很多,而且下一場的電影似乎也不太賣座,來觀影的人很少。這是王默做電梯上來後發現的第一個問題。
售賣爆米花的服務員老遠就看見了王默,並向他微笑示意。多次來這裏查證,服務員已經認識了他。但多半是因為服務員是年輕的女孩,王默高大威猛的警察氣質多多少少也吸引到了她們。
趙曉曉站在王默旁邊,東張西望。
“王警官又來查證嗎?”,那個賣爆米花的服務員說道,放下了手裏要裝爆米花的紙筒。
王默笑著點了點頭,“還有點事情需要查證,你們主管人在哪?”
“啊,今天是趙姐當班,她應該在辦公室裏。”
王默道了一聲謝,便帶著趙曉曉朝辦公室去了。
張月正在辦公室中整理資料,是這個月的觀影人次統計表,影院每個月都要統計,以此來計算收入和對某些電影進行評分。
忽的門開了,張月看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待看清來人後,她站了起來,臉上露出職業化的微笑。
“請問有什麽事情?”她並不知道王默的身份。
“我們是本市的警察,想來調查一些事情,希望你們能提供方便。之前我來過一次,但好像之前的主管今天休班。”,王默手伸進衣兜裏,拿出一本證件。
張月看了一眼綠色的封皮便知道了,這件事不少人都跟她說過。
張月臉上出現酒窩:“我們會幫忙的,警官有什麽問的直接問我就好。請坐吧。”
王默嗯了一聲,站在一旁,示意趙曉曉坐下。
趙曉曉在張月對麵的椅子上坐好,直接開門見山:“我想查一個人的資料。他看了本月10日晚上七點的那部XX,座號是四排十三座。你們這裏都有存根吧?”
張月點了點頭,“有的,電影院為了驗證顧客的信息,都會留下保留兩周的時間,現在剛過四天,存根都放在庫房裏,我找人去取。”
“那就多謝了”。
待張月離開辦公室後,王默打量室內的環境,這裏裝修的不錯,辦公桌後掛著一幅寫意的水墨畫,是一個漁人乘舟在江中釣魚的畫麵。
“這裏裝飾的還不錯”,趙曉曉盯著那幅畫。
王默走過去看那國畫,忽然瞥見了桌麵上的材料,見上麵盡是些數字,他便失去了興趣,轉而去看那畫了。
“王警官對畫有研究嗎?”
就在王默認真看畫之時,背後忽然穿出一個聲音。王默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的腳步真輕”,王默脫口而出,接著說道:“哪有什麽研究,就是看著好看,想多看幾眼而已。”
“王警官眼光真是不錯,這是我們老板畫了一千萬買的,是齊白石的真跡。”
趙曉曉砸了砸嘴,暗想:好貴。
王默納了悶,“齊白石不是畫蝦出名嗎?”
“正因為他畫蝦出名,別的畫少,所以才值錢。”
這邏輯,王默心想,老鼠屎也值錢了。然而更深層的思考引起王默的興趣,一個電影院的老板,竟然會花一千萬買一幅畫,這是多大的手筆,難道電影行業這麽大的暴利?
“你們老板似乎很有錢嘛”,王默直接說道。
張月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隻說到:“警官還有什麽需要問的?”
她的意思是老娘這裏還有事,沒工夫伺候你們。王默不傻,當然聽出來了,但眼下是趙曉曉要查,繼不繼續,還要看她的意思。
王默朝她使了個眼神,趙曉曉秒懂。她站起來:“今天就先查這些吧,以後還要多次打擾,希望不要介意。”
“小李,進來送送警察同誌。”
張月為了方便,直接把印有趙曉曉要找之人的那張紙帶了過來,紙上共有五個人,她找的人恰好在中間。他叫黃英。
就照片來看,這應該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得出他並不怎麽講究衛生,嘴唇上方,兩腮的毛發都十分濃密。這是他的身份證,對方是從網上買的,直接在自動取票機取的票,因此攝像頭中關於他的東西很少。
王默立馬回到警局,從資料室中得到了黃英的信息。
王默此時仍坐在辦公室的沙方上,眼睛望著天空沉思。他正在腦中推演凶手犯案的經過。
假定凶手就是莊曉寧,徐永安在行事之後因為拒絕支付約定的金錢,導致了雙方的矛盾,莊曉寧對這筆錢十分看重,因此與之起了爭執,慌亂中她將徐永安推倒,徐永安的頭撞擊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直接造成死亡。
但是這個過程有非常明顯的漏洞,徐永安身強體壯,身上多次受傷,最致命的傷是後腦的重擊,這就說明他受了多次攻擊。
徐永安對付莊曉寧,一個凶猛的大灰狼,一個體弱的小綿羊,莊曉寧怎麽也打不過她,並打傷了他多次。如果繼續這種思路,那麽當時一定有第三人在場,並幫助了莊曉寧。
並且就目前的線索來推,這個第三人很有可能是徐子衿。
徐子衿應該是事前不知道情況的前提下到了現場,並打傷了徐永安。理由就是莊曉寧去做這種事情,不可能告訴別人。至於徐子衿為什麽知道,很有可能是案發當晚徐子衿給莊曉寧打的電話。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有人上樓,賓館的老板張芳不可能不知道,根據張芳的話與監控,在莊曉寧上樓之後,進到二樓的隻有一個人,就是隱藏身份的徐子衿。
然而事情推理到這又不通了,因為他是在莊曉寧離開之後上去的。
應該還有一個可能,徐子衿通過別的通道進入了賓館二樓,並在那裏殺了徐永安。
王默在之前就想到了這個可能,並且詢問了張芳,然而張芳回答的十分肯定,上二樓隻有門口的樓梯。
王默並不是容易氣餒的人,他繞到了賓館的後麵,想看看能不能借助梯子進去。結果非常鬱悶,地麵沒有任何梯子留下的痕跡,地麵很平,沒有動土的樣子。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條路是錯的。
王默歎了一聲,此時門響了,趙曉曉拿著一疊複印的資料走了進來。
“果不其然,那個人果然有問題。”
王默一愣,從沙方上坐起來,“你說哪個人?”
“就是你說的那個怪人啊,你忘了?”
“有什麽問題?”,王默疑惑了。
“他有犯罪前科,半年前,他在北雲大學偷竊,被校警抓到。”
“就這個事?”
“對啊,還不是線索?”
“笨蛋,這算是什麽線索。他之前偷過東西,但是跟這件案子的人都沒有關係,沒有半點用處。要找到人與人之間的聯係,真相往往就藏在這些關係背後。”
“是”,趙曉曉無奈道:“謹遵師兄教誨”。
“你想過那個穿運動服的人是誰沒有?”王默問。
趙曉曉搖頭,“到現在我一點思路都沒有。”
“我倒是有思路,我懷疑是徐子衿。”
“嗯?可是我問過他了,他那個時間在圖書館。”
“有人證嗎?”王默冷冷的問。
“沒有,圖書館雖然人多,但是認識徐子衿的人沒有找到。”
“那麽他就沒有不在場證明。他之前跟同學打了一個電話,說撿到了徐子衿同班同學的飯卡,要徐子衿轉交給她。時間是八點十五,並且之後他們見了麵。”
趙曉曉說道:“八點十五,這確實可以當做不在場證明,你找他那位同學查證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看他的通話記錄了,兩分鍾的時間。但還是不行,明天我再去查證,這次一定要嚴謹”。
徐子衿此時正在主樓上課,但這門課老師講的非常枯燥乏味,因此在第一節上課完,他就做了一個決定,自己學習。
徐子衿很有想法,事實上他也有實現這種想法的能力,他確實這麽做了,隻花費了一周的時間他就通讀了整個課本,並把一些疑惑的知識記載下來,拿到課堂上向老師提問。
課堂上非常自由,老師也默許了這些學生,隻要不打擾別人,什麽動作都是允許的。
徐子衿一直望著窗外,對於昨日王默的來訪,他一直耿耿於懷。
他對王默的第一印象是沉穩,機警甚至還有狡猾兩個字,這個警察的警覺太過敏銳,隻是初次訪問,他就感到了極大的壓力。
但最終還是徐子衿獲得了勝利,他把對象引到了新的陷阱,徐子衿此時就像一個將軍一樣,他將敵人引誘到了峽穀中,而在這之前,他已埋伏好了十萬精兵。
就在徐子衿幻想勝利就在眼前時,一輛警車出現在他的視野。徐子衿的心髒忽然抽搐了一下。
徐子衿所在的主樓南麵,就是學校的南門,而他上課的教室在三樓南麵,隻要有車輛進校,就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他看清來人時,徐子衿的心再度緊張,難不成他又發現了什麽?
王默將車停在主樓南側,下車後四處打量了一眼,便朝主樓走去。
上次見麵時,他已經通過老師拿到了徐子衿的課表,王默知道他這一節有課,因此先到了那家咖啡館坐下,慢悠悠的給徐子衿發了一條短信。
王默的來意徐子衿已經推測到了十之八九,他們或許已經找到了那個人,但是不重要,徐子衿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時間,足夠他辦完那件偉大的事情。
因此當手機震動時徐子衿並未好奇,他拿起手機,看著王默發來的短信:
“案情有新的進展,有一些問題還需要你的幫助,下課後請來我們之前去的咖啡館,多謝。”
在這之前,他去了教導處,通過老師拿到了當日與徐子衿通話的趙程東的個人信息與課表。
非常巧合,他一上午都沒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