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階段 無敵柳三

許多年後,青州人才知道,當年柳家最厲害的人也是青州城最厲害的人並不是柳七,而是柳三。

這一天,柳三去弟弟房裏聊天。

“老七,王二麻子是你朋友吧?”

“啊!”

“挺能耐的,打我臉了!”

柳七一緊張站了起來說道:“三哥,你肯定誤會了,麻子是個仗義的人,你可得刀下留人啊!”

“你緊什麽張,又沒說要收拾他,就隨便說說他能耐大,打了我的臉嘛!”

“三哥,你開什麽玩笑,青州城裏隻有你打人,誰敢打你呀?”

“王二麻子給青州城劃了條線,你知道吧?”

“知道!”

“他把馬五、李十三、吳九等亂七八糟的都劃到棲牛街以西了,你知道吧?”

“知道!”

“你哥升官了你知道不?”

“知道啊,怎麽了?”

“整個西城全在我的轄區內,涉黑、賭搏、賣**、販毒的都在我的西城,你說你朋友這一下把你哥臉打的多響,我不得把那條線給擦了?”

“三哥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別給我走了風聲!”

一輛桑塔納慢慢滑行停在吳九身邊,車窗搖下柳三探出頭:“上車,三哥請你喝茶!”

“我沒犯事!”

“你不上我找別人來接你。”

“警察也不能亂抓人啊!”吳九提高了嗓門大喊。

柳三兩指夾出一袋二兩重的白粉道:“再喊一聲試試!”

“三哥,這不是我的。”吳九立馬慫了。

“誰知道?”

審訊室。

“聊聊十三爺唄!”柳三輕描淡寫地開口。

吳九一頭撞向審訊室的桌角,額角鮮血長流:“警察打人了!”

“就是不談了唄!”柳三端起茶杯出了審訊室反鎖了門。

吳九還在拚命鬧騰,他知道審訊室的玻璃由裏邊看不到外邊,但外邊能觀察裏邊,他知道柳三晾著他,但一定在外邊看著。

可這了許久許久沒有人搭理。

吳九一發狠抬起大腿狠命斜撞上鋒利的桌角,一道翻開皮肉的三寸長傷口沽沽冒血。

“警察刑訊逼供了……殺人了……”

柳三抱著胳膊在外麵靜靜的看著他流血。

血止不住,任他喊破喉嚨,沒人搭理。

壓力越來越大,吳九覺得自己因為失血開始犯暈了,血還從指縫中往出冒,無盡的恐懼包圍了吳九:“三哥,我錯了,我招了,都招了!”

柳三開門進去坐在吳九對麵,溜了口茶,抬眼看看吳九:“那說吧!”

“三哥,先去醫院給我止血行不?我都招。”

“行,三哥最好說話了!”

消毒、止血、縫針、上藥、包紮……吳九覺得自己死不了了,對李十三的恐懼又浮上了心頭,他決定耍無賴:“三哥,你知道我十三哥的手段,讓我出賣他,你不如直接弄死我算了!”

“行,三哥最好說話了!”

醫院廁所裏。

“三哥就不跟你說什麽大義凜然的話了,三哥對毒品的恨你是很難想象,跟你這麽說吧,足以讓三哥去幹一些知法犯法的事了。來,三哥看看你傷口縫的怎麽樣!”

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從廁所裏傳了出來。

外科手術大夫劉二姐看了一眼快虛脫的吳九,歎口氣重新縫合傷口。

柳三話不多:“麻煩二姐了,你說這孫子,腿剛縫了針就想跑,命都不要了!”

劉二姐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三哥,你饒了我吧,我真不敢出賣他呀!”

“行,三哥最好說話了!”

劉二姐看著吳九“再次逃跑時崩裂的”血肉模糊的傷口,抬頭望著柳三:“三兒,二姐和你二十多年鄰居,明白你心裏難活,但你不能把你大哥因為吸毒弄的妻離子散這事的情緒胡亂發泄,你可看好這小子,他要是再跑一次,神仙也縫不上這傷口了。”

“聽見沒,再跑縫不住。”

吳九抹了一把鼻涕眼淚:“三哥,我把負責進貨的小白的事都說了,你饒了我行不行?”

“行,你不賣大哥,也算仗義!三哥最好說話了!”

“三哥,你真饒我嗎?”

“小白的事你真說,我就真饒你!”

一輛桑塔納慢慢滑行停在小白身邊,車窗搖下柳三探出頭:“上車,三哥請你喝茶!”

小白昨天剛聽說了被柳三嚴刑逼供但沒出賣兄弟的吳九的遭遇,看見柳三找上自己心中先慌了,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點頭哈腰地上了柳三的車。

桑塔納停在青州茶社門前,柳三帶著小白進了靠最裏邊的包間,要了一壺雀舌:“我喜歡喝雀舌,天熱了最近有些燥,這個茶能去心火,小白你要不喜歡雀舌就換一個?”

“不用不用,三哥點的錯不了。”

茶上來,柳三給自己和小白各倒了一杯,指了指小白身後的一幅書法,上麵寫著一幅對聯:若能杯水如名淡,應信村茶比酒香。小白不明白柳三什麽意思陪著笑說:“三哥,我沒文化,初中都沒上完,真看不懂!”

“我家老七寫的,沒想到吧?”柳三臉上有些炫耀。

小白再看那幅書法,落款處果然寫著柳七二字,忙恭維道:“真不知道七哥寫這麽好的字!”

“就猜你不知道,青州城都知道我家老七會功夫,卻少有人知道他還寫的一手好字,這青州茶社掛的全都是他寫的字,我也是無意來喝茶才發現的,後來就喜歡請朋友來這裏坐坐,顯擺了,嗬嗬!”

“沒有、沒有,七哥能文能武!”

“嗬嗬,喝茶,喝茶,一會茶涼了!”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一個小時過去了,柳三還在閑扯,小白心中越來越慌,鼓起勇氣問:“三哥,今天找我,是有什麽能給您孝勞的嗎?”

柳三愣了一下說:“沒有啊,沒事就不能叫你喝喝茶了?”

“沒有、沒有,三哥誤會了,我是下午還有點兒事,三哥要是再沒別的事,我要不先走?”

“哎呦,怪我沒問你忙不忙就把你扯到這裏來了,那你先走,有什麽事需要三哥幫忙,你開口,三哥最好說話了!”

小白滿腹狐疑地離開青州茶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與柳三的會麵要不要給李十三匯報是個問題。

柳三出門,走向青州茶社對街停著的一輛麵包車,對司機說:“跟緊小白,等我消息實施對李十三的抓捕。”

桑塔納停在半城球室外,柳三戴著墨鏡,靠在車上抽煙。

王二麻子聽到消息急忙出去:“三哥來了怎麽不進去坐?”

“有人向我吐露了李十三販毒團夥的大量罪證,三天以內收網,讓你可靠的弟兄在江湖上放個風兒!”

“三哥,我的弟兄們可沒有沾那玩囈兒的,你什麽意思?”

“咋都愛多想呢,一句話的忙不願幫啊?”

“幫。”

李十三坐在沙發上狠命抽煙,小白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麵前。

“你昨天見柳三了?”

“柳三堵住我非拉我去青州茶館喝茶!”

“都說什麽了?”

“茶葉、書法什麽的……”

“嗬,嗬嗬,小白你看老子像不像吃屎長大的?”

小白頭上冷汗沁出。

李十三回頭對角落裏纏滿繃帶的吳九說:“你說說柳三是個什麽樣的人,跟你談詩論道講文化了嗎?”

小白這才明白柳三叫他喝茶的潛台詞的陰狠。

“柳三抓我到警局,讓我說十三哥你販毒的事,我不說,他一茶缸就砸了過來”吳九指了指自己的頭,接著又說,“還有這條腿……”

“行了!”李十三打斷了吳九,起身走到小白麵前盯著他的眼睛,“對老九他就斷腿、破相,對你就喝茶、書法……”

小白知道解釋不清楚了,轉身欲奪路而逃,他這一逃李十三心裏終於確認是小白賣了他,江湖上傳的柳三要收網是真的了,惱怒之下一個標準的跆拳道騰空正踢正中小白後腰……

柳三的漢顯金鷹王“嘟嘟嘟嘟”響起,他拿起BP機,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字:“李已見白,發生打鬥,抓否?”是蹲守李十三家的弟兄發來的,柳三沒有回,他離李十三家的小區隻有五分鍾車程,一腳油門的事兒。

柳三運氣發力,隻一腳李十三家的門應聲而破,小白倒在血泊中已在昏迷的邊緣。

正打的興起的李十三見警察進來,明白生死時刻到了,衝到沙發旁由沙發後抽出一把土獵槍,“哢啦”一聲子彈上膛對準柳三,柳三身後兩名輯毒警和吳九都傻了。

柳三麵不改色:“黑帶九段、暗中將馬五踢出了青州單挑榜的堂堂十三爺,要靠一把破槍來壯膽,丟不丟人!”

李十三端槍的手很穩,不至於走火,也不會輕易收槍。

柳三人沒動:“吳九,你和我這倆弟兄帶小白先去醫院,我和李十三單聊兩句。”

幾人退出去帶上了門。

“賭一把,十三爺?”

“怎麽賭?”

“江湖規矩,單挑!”

“賭什麽?”

“三哥的仕途官運。輸了放你走,三哥自己脫這身衣服,回家種地去。贏了麻煩跟三哥回局裏,拿你給三哥肩上加條杠杠,公平嗎?”

李十三放下了槍:“三哥的辦法最公平了,殺了你我也活不了,還要被江湖笑話!”

李十三選擇了先下手,一個簡單的直衝拳快、穩、狠,力求攻其不意。

柳三右腳收回成虛步,左手閃電般探出準確抓住李十三右手腕扯向自己左腹前,右手成虎掌外切李十三的左臂,左腳墊成半馬步,李十三被拉扯的腰往下彎,柳三右膝迅猛擊上李十三兩肋中間,李十三的胃一陣**,疼的腰再一屈,柳三右肘高抬猛砸李十三後頸,李十三沒任何反擊機會被這一肘打的下巴著地,撲倒在地板上,後心緊接著又挨了重重一腳,李十三一下沒壓住翻騰的氣血,噴出一口血,再沒機會站起來了。

柳三這一連串動作兔起鶻落,熟極而流。

“十三,願賭服輸沒問題吧?”

“服,十三不死就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東山再起,嗬嗬,說笑話了,三哥跟你聊聊我家舊事,讓你輸個明白,我家老七你一定知道,少林寺呆了六年,回青州隻出手過一次就被稱為青州單挑王,依他那土匪性子早該拉幫結派立柳家旗了,可是他沒有,你說為什麽?因為三哥我不讓嘛,三哥我講理又好說話是大家都知道的,在家裏我和老七也是講理的,我們用男人的方式,打的過我,就讓他自己做自己的主,隻怪他自己不爭氣,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我嘛。”

柳三歇了一歇又說:“還有,按你們江湖上的說法我和馬五算是一個門派的,我們門派的武功隻有十六招叫武警擒敵術,可惜馬五那個敗類當了逃兵不說,還混黑社會,師門不幸誒!若論單挑,三哥自信十年內青州沒人能在我手下走過三招,十年後,三哥必然勢大了,不需要再和人單挑了,所以在青州我才不管你王半城、李十三、單桃王還有什麽咋咋呼呼的麻袋俠,是龍你給我藏著,是虎你給我臥好,青州城無敵的隻能是你三哥我,我就是青州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