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天魔幻境

四十三、

似乎有一道力量將兩人拋棄,裴雲漢和蒙麵人紛紛跌落江水之中。

但兩人的內力抵抗並未停止,強大的力量迫使江麵之上出現巨大的漩渦,兩人紛紛被吸進漩渦之內,隻感覺跌進無盡的深淵。

穿過一段漫長的時光,兩人被江水托起,看到一個水天一色的地方。

頓時心胸開闊,對於眼前的景色感到美不勝收。

裴雲漢驚喜地叫著,忘卻了剛剛跟他對仗的蒙麵人。

盡管年紀輕輕,他去過的地方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但沒有一個地方讓他如此的流連忘返。

他走在如鋪滿水晶一樣的路麵,仿佛伸手能夠觸摸到清澈的天空。

這時他看到一個身影,一個讓他熟悉的身影,倒影在前方,他走進一看,居然正是自己。“他”正做著一些裴雲漢似曾相似卻又無法想起的事情,如畫麵一樣一幅幅展現在裴雲漢的腦海裏。

裴雲漢一陣觸動,似乎想起了什麽。

最後他看到最純真的自己,終於對現在的身份並不那麽肯定,自己究竟是誰,絕不是什麽千利幫的少幫主。

畫麵突然消失,突然陰雲籠罩著天空,如一艘小船行駛在狂風驟雨般的海麵上。

裴雲漢感到搖晃不止,隨時會被驟風拋出小船。

就在裴雲漢與這種力量對抗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哭聲,他回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這哭聲竟然來自那個冰冷的蒙麵人。

若非自己親眼看到,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個冰冷的人竟然還能有情感衝動。

他艱難地走了過去,剛要詢問對方為何哭泣。

卻看見了一個軟弱的男人,就這瞬間,裴雲漢依稀地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這個蒙麵的男人不正是自己在呂州城外的山寺後麵所碰到的那個蒙麵人嗎?

當時的他就衝著自己而來,想要奪取裴家的裴倨秘圖。

之前,裴雲漢一直想不明白這些究竟是何人,而後來又喪失了記憶,被慕容許君灌輸成為千利幫的少幫主,一時忘卻了之前的事情,現在他終於想了自己過去的事情,沒想到一直想要奪取裴倨秘圖的人竟是天魔之子。

“閣下為何哭泣?”

裴雲漢蹲了下來,扶起天魔之子。

天魔之子定了定神,說道:“幻由心生,我剛剛看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故而失聲痛哭。”

裴雲漢點了點頭,剛剛他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便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竟如此奇怪。”

天魔之子道:“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這裏應該就是天魔幻境。”

“天魔幻境?”

裴雲漢不明所以,隻覺得這個名字也是詭異的很。

天魔之子說道:“天魔幻境是天魔宗創教人虛化天魔設立的結界,進入此地便有來無回,除非你會十難魔功,否則再也出不去了。”

裴雲漢道:“天無絕人之路,在下正好會那十難魔功。”

裴雲漢聚齊畢生內力,往結界運功拍去,卻發現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不禁愣了一下。

隻聽見天魔之子說道:“你修煉不過是十難魔功的殘篇,真正的十難魔功早已失傳。”

他的話一出,裴雲漢頓時楞住了。

四十四、

看到裴雲漢陣陣發呆,或許是受困於天魔幻境,預感時日不多。

天魔之子不禁一陣憐憫,突然問道:“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閣下不覺得奇怪麽?”

“問得好。”

裴雲漢轉過身,看著天魔之子,說道:“在下的心裏確實有一個疑問,為什麽你們無一例外找到的人都是我。”

這些時日以來,盡管發生諸多的事情,但裴雲漢隱隱地感覺到一切都似乎跟裴倨秘圖有關。

天魔之子並未正麵的解答裴雲漢的疑問,而是喃喃地說道:“百年之前,虛化天魔憑借十難魔功縱橫武林數十載,一手創立了天魔宗。那時候,什麽魁首,什麽綠竹教,都不值一提。”

說起這段過往,天魔之子臉上洋溢著一種驕傲。

透過他厚厚地麵紗,裴雲漢明顯地感受到這種天然的優越感。

天魔之子繼續說道:“可是物極必反,前任姓楊的宗主不肖,導致十難魔功遺失,天魔宗更因他四分五裂。”

裴雲漢道:“所以你要我們裴家的裴倨秘圖是為了重振天魔宗?”

天魔之子說道:“不錯,天魔宗雖然曾經輝煌一時,卻不過區區數十年,後來就變得四分五裂,而你們裴倨山莊卻屹立三晉三百年不倒,相傳其秘訣就記載在裴倨秘圖之上。”

裴雲漢一臉寒霜,冷冷地說道:“如此說來,是你們設計陷害我們裴倨山莊,才導致它被封的。”

出乎意料的是,天魔之子竟然搖了搖頭,道:“我們頂多隻能算上是一夥趁火打劫的人,陷害你們裴倨山莊另有其人。”

裴雲漢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說道:“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天魔之子說道:“你們裴倨山莊雖然被查封,舉家逃走,看似沒落,卻依然無懈可擊,我們曾多次找其他的人下手,卻苦於沒有機會。”

裴雲漢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說道:“如此說來,我是你們唯一有機會可以突破的人。”

天魔之子黯然地說道:“不錯,你是我唯一的機會,可一切都為時晚矣。”

他看著這個水天一色的地方,喃喃自語地說道:“能夠葬生這個地方,老天對我也不薄了。隻是可恨的是讓莫容許君撿了一個便宜。”

裴雲漢道:“你們天魔宗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名聲掃地,能夠在慕容幫主的約束下迷途知返,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聽到裴雲漢這席話,天魔之子突然狂笑,笑聲淒厲。

他看了看裴雲漢稚嫩的麵孔,淡淡的說道:“你以為慕容許君就是一個充滿正義的俠士嗎?”

裴雲漢道:“最起碼他現在還沒有做過多少出閣的事情。”

天魔之子冷冷的說道:“那慕容許君本就是我們天魔宗的人,當年因為爭奪宗主失敗,才化身為正道俠士,創立千利幫。這些年無時無刻不想著天魔宗宗主的位置。”

天魔之子的這句話,委實讓裴雲漢大吃一驚。

他先前以為千利幫與天魔宗不過正邪兩道之爭,沒想到的是慕容許君竟然也是天魔宗的人。

四十五、

天魔之子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慕容許君的確強我一等,這些時日我一直安排人員從你身上下手,沒想到他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搶先被他找到了你,你也入了千利幫,想必那裴倨秘圖也已經落入他的手裏了。”

裴雲漢搖了搖頭,說道:“我並非裴矩山莊的莊主,焉知裴矩秘圖的事情。”

聽到裴雲漢的這話,天魔之子大喜,激動地抓著裴雲漢的肩旁,道:“如此說來,那慕容許君還並未以你為挾,要挾裴矩山莊交出裴倨秘圖?”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天魔之子欣喜若狂,繼而看到現在的處境,又馬上黯然了下來。

呆呆地說道:“即便是如此,又能怎樣,我被困於此,隻怕天魔宗還是落入了慕容許君之手。”

有些事情即便是沒有裴倨秘圖,依然能夠做到十分完美。

慕容許君深信,隻要能夠將計策運用恰當,天魔宗還是會落入自己的手裏。

他曾經一度與天魔之子搶奪時間,都希望從裴雲漢身上打開缺口,從而獲得裴矩秘圖。在監獄中,他傳給裴雲漢十難魔功的殘篇,為的就是讓對方感到苦痛,從而拿出裴矩秘圖作為交換。不過當他以為裴雲漢是綠竹教的人的時候,他就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打算。把裴雲漢虜到千利幫,造成對方失憶,讓他冒充自己的弟子。然後讓裴雲漢去刺殺天魔之子,為的就是禍水東引,引來綠竹教的勢力去鏟除天魔宗的力量。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天魔之子與裴雲漢一同被卷入江麵,不知所蹤。對於裴雲漢的消失,也沒有引來綠竹教的報複,這些不完美的細節讓慕容許君感到沒什麽成就可言,不過天魔宗宗主的位置,多少還是讓他所有激動。

失去了天魔之子的製衡,他終於如願地登上天魔宗宗主的大位。

這些年想要爭奪宗主位置的人都被他和天魔之子消滅差不多了,如今天魔之子下落不明,便再也沒有人能夠與之抗衡了。

慕容許君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號令天下,在武林中叱吒風雲。

他唯一有點遺憾的是,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了,甚至有點惋惜起了裴雲漢,對方的確是自己見過最有天賦的人,他甚至一度打算若是還有機會,那麽一定把對方培養成自己的傳人,他稱霸江湖缺不了這樣的人才。

不過現在,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宗主的位置讓不再顧及其他。

而教中百事纏身,對他而言,當務之急是整頓天魔宗。

這天魔宗盡管曾經四分五裂,但自掌教以下,護法、長老、壇主竟還有三萬之眾。

慕容許君讓人挑選了一個良辰吉日,打算下月十三號正式登上天魔宗宗主的位置。在此之前,他恩威並施,派遣得力助手鏟除不服自己的那些勢力,同時許諾派中的各大勢力給予對方滿意的位置。並於坐上宗主位置的當天,選出教中天賦優異的七名人選,作為自己的親授弟子,傳授十難魔功與度心訣。

他通過這些手段,終於將四分五裂的天魔宗統治在他的手下。

現在,一切都在慕容許君的掌握之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著下月十三號的到來。屆時,他振臂一呼,便將坐上天魔宗的宗主寶座。

四十六、

身在天魔幻境之內的天魔之子都能想象得到慕容許君那張得意的臉。

他來回走動,咬牙切齒,但看起來一切都像是徒勞的。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裴雲漢發現天魔之子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麽可惡,甚至某些時候,他總能在對方身上查到一些美好的特質,盡管簡單粗暴,卻不善於陰謀詭計。

種種跡象表明,他是一個簡單直接的人。

故而,裴雲漢跟他相處的日子,並沒有感到多少不適。

看到裴雲漢冷靜地坐在原地,天魔之子說道:“我是不是看起來十分沒用。”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沮喪,裴雲漢搖了搖頭,他能夠體會這些無可奈何的感覺,一度讓他感到了無所適從。

“你還是給我講講十難魔功的事情吧!”

裴雲漢試圖岔開話題,但天魔之子無動於衷,他的情緒低落到極點。

裴雲漢道:“也許我們還能有機會出去。”

天魔之子搖了搖頭,道:“除了十難魔功,沒有任何辦法打開這個結界。”

從天魔之子的口中,裴雲漢終於知道了十難魔功的情況。那十難魔功分成上下兩冊,那上半部分不僅記載著十難魔功的總章,讓使用者引導體內的十大內勁,聚合一起,發出無窮力量,本身還能啟人心智,讓修煉者明白大道至簡上善若水的道理,不讓十難魔功危害無辜之人。

聽完天魔之子關於十難魔功的來曆,讓裴雲漢不得不佩服虛化天魔的為人,盡管他給自己取了一個天魔的稱呼,卻有著種種的善舉。

天魔之子說道:“那十難魔功的下半部分,雖然講得是如何激發身體的十股內勁,卻沒有總章心法的引導,讓修煉者陷入魔性,最終發狂而死。”

裴雲漢點點頭,這種情形曾經一度在自己身上得到應驗,後來被慕容許君用藥物暫時控製了魔性,直到後來修煉了度心訣才穩定了魔性。

便問道:“想必那度心訣能夠控製十難魔功的魔性。”

天魔之子點點頭,道:“後來十難魔功的上部分遺失之後,教中的長老苦思冥想,集眾人之智,悟出這度心訣,它確實有緩解魔性的作用,然而十難魔功卻也不複當初之威力。”

裴雲漢終於明白自己為何不能打開這個結界,因為他修煉的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十難魔功,而慕容許君傳給他的度心訣也不是真正的度心訣。

此時,他終於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出去,便輕輕地哼起小調: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

他看到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也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大事。

想道:盡管自己最終沒有恢複裴倨山莊往日的輝煌,但自己總算經曆過很多的事情,今日便是死在這天魔幻境也沒什麽後悔的。

唯一讓他感動遺憾的是,他不能再一次見到那個可愛的姑娘。

裴雲漢的眼前浮現出沙子的身影,那個身上帶著野性的女子,他一直以為他們還能相遇,直到有一天,她從遠方歸來,而逝者如水,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許諾的那刻,竟會是他們最後的相見。

裴雲漢看著水天一色的地方,仿佛隻剩下孤獨的自己,竟也不住的傷感了起來。

四十七、

裴雲漢向遠方走去,遠處水乳交融,一派美好的景象。

然而令他奇怪的是,他每走一步都感覺腳步沉重一次,直到他走了五十五步,便再也邁不動腳步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天魔之子,突然天象大變,風雨複又驟起,黑壓壓的烏雲將天魔之子吞噬在烏雲的深處,裴雲漢大喊一聲,想回頭去營救,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刹那,天魔之子消失在烏雲裏。

接著烏雲滾滾而來,裴雲漢再也看不見任何物體。

他靜坐下來,耳邊的風不止,呼嘯而過。

突然,他感覺自己仿佛像是失去了控製,不自主的跌落在深淵裏。

裴雲漢胡亂伸手,突然他感覺觸手到什麽物件,於是拚命地抓住不放。

風雲消散之後,裴雲漢猛然地發現自己依然處在原地,一切似乎並沒有變化,但是天魔之子卻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裴雲漢一陣傷感,身在困境讓他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而如今一旦相處的人失去了蹤跡,不禁一陣感歎湧上心頭。

他抬頭看看天空,這裏又恢複原來的景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喃喃自語地說道:“也許我們不過是一粒渺小的塵埃。”

他躺了下去,突然發現身下竟然有一件異物。

他伸手去觸碰,發現竟然是一卷竹簡,他百無聊賴攤開一看,驚訝的幾乎將他的眼珠都掉了下來。

竟然是十難魔功的心法,隻見首卷上寫著八個字:大道至簡,上善若水。

裴雲漢欣喜若狂,從竹簡上印證了天魔之子的話。

這首卷上記載著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等武學精要,第一層就是告訴修煉者,若是戾氣大增,終將被魔功反噬自己,這第一層卻是修心的功法,第二層才是如何自行運用體內的十大內勁,並結合一起。

書上寫道:非能容天下之胸襟和氣度者不可修煉此法。

然而裴雲漢悲哀的發現,光是這一層的功法都修煉數十載,甚至是一輩子,盡管他現在手握十難魔功的心法,卻無異於緣木求魚一般毫無用處。

就在裴雲漢哀傷之餘,突然有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旁。

裴雲漢大喜,以為是天魔之子,回頭一看卻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他身著白衣,若不仔細辨認,幾乎與天魔幻境融為一體,對方一臉和藹,是一個年老的長者,他扶起裴雲漢。

裴雲漢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幾天他從未發現這裏竟然還有其他的人。

白衣長者說道:“現在我放你出去。”

裴雲漢更加驚訝了,不知覺反問了一句:“你要放我出去?”

白衣長者微微一笑,點帶頭。

裴雲漢驀然清醒,頓時明白,自己手中的十難魔功的心法亦是對方給他,他隻是不明白對方為何又要救他。

白衣長者像是看穿裴雲漢的心思一樣,說道:“冒然殺害一個無辜者,豈非是違背虛化天魔的創立天魔宗的初衷。”

裴雲漢從白衣長者的口中,才得知虛化天魔創立天魔宗的初衷隻不過是為了約束這些邪魔外道的人。

和他的十難魔功一樣,虛化天魔有著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四十八、

裴雲漢靜靜地翻閱著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心裏想到:這虛化天魔固然用心良苦,可這世上要是沒有壞人,那又是怎麽樣的一番光景呢?

裴雲漢想不明白,有些事情本來就是說不清楚。

或者說,這根本就沒有答案。

這一刻,他的內心心潮澎湃不止,他望了望天魔幻境,眼前的景色似乎又有些不同,仿佛結著一股愁緒,像秋雨一樣下得纏綿悱惻。

這時,裴雲漢才清晰的意識到,原來這天魔幻境會跟著你的心情一樣變化多端。

他拾掇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再一次仔細的閱讀著十難魔功。

很快他就被竹簡上一些難懂的文字羈絆住了,一些生硬的道理對於一個年方十八歲的少年有些過於的晦澀了。

他虛心的向白衣長者請教,對方也不厭其煩耐心的給裴雲漢解釋。

裴雲漢發現對方不但像是一個慈祥而又智慧的長者,對於一些道家的典故也如數家珍,一一向裴雲漢作了說明。

也不知道怎麽地,裴雲漢恍如回到了小時候。

回到那個識字的年代,自己坐在父親裴遺風的懷裏,慈愛的裴遺風耐心的一個字一個字教導著自己。

他總覺得眼前的白衣長者似乎在哪裏見過,卻又說不上來。

就在這樣恍然如夢的過程中,裴雲漢終於把上部分的內功心法熟記於胸,他十分感激看著白衣長者,對方似乎有意回避。並不察看裴雲漢當前的處境,卻是很奇怪地說道:“出去之後,不可強行修煉,需要因緣附會之際方可修煉。”

口氣中有些不忍,卻沒有給出其他的解釋,隻是囑咐裴雲漢定要牢記。又擔心裴雲漢會忘記此事似的,對方事後又再三的強調了一番。

裴雲漢詢問所謂的因緣到底指的是什麽?對方並未直麵回答,隻是讓裴雲漢莫要忘記這事。

看到對方無意透露這事,裴雲漢也就沒有再次追問下去。他認真地拜謝對方,對方卻也不加阻攔,三叩首之後,才輕輕地扶起裴雲漢。

就在白衣長者扶起裴雲漢的刹那,父親兩個字,裴雲漢幾乎脫口而出。

對方的動作實在是太像自己的父親裴遺風了,直到他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一陣臉紅,用幹咳來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白衣長者並未在意,輕輕地一笑。

笑容中透露著一絲神秘,緊接著,這水天一色水乳交融的景象突然又發生了變化。

一層接著一層的水浪蔓延過來,一層高過一層,很快水浪就覆蓋到白衣長者的身上,將他整個人吞噬。

水浪氣勢如虹,很快也將裴雲漢吞噬。

相比上次的烏雲,這一次水浪的速度更快,裴雲漢幾乎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也被卷入水中。

一股驚天駭浪打在他的身上,他頓時失去了知覺。

渾渾噩噩的,似乎身陷在漩渦之中,又覺得被巨浪托起,總之經曆著難以言喻卻又跌宕起伏的過程,於他而言,這實在是一種奇怪而又美妙的經曆。

醒來的時候,裴雲漢發現自己躺在渡口邊上的沙石上。

像是被江水衝上岸一樣,他的衣服還是濕漉漉的。

他掙紮了一下,站了起來,步履蹣跚,一個踉蹌差點再次跌倒。裴雲漢一陣苦笑,對於之前的經曆似乎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