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二

突然間,像穿越時空一般,我活著走到了現在、走到了這裏。仰望著不遠處那飄揚的五星紅旗,我匍匐在地,長跪不起。從白色的五星之旗到如今的金黃色的五星紅旗,我從一個英姿煥發的青年,變成了一名飽經風霜的中年。我感慨在我年少無知的時候,有那些明燈給我指明方向,讓我堅信五星出東方利中國。

在這勝利的時刻,我應該像其他人一樣歡呼,但是我卻有些悲涼。我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抬起雙手,我低下頭看著顫抖的雙手。我的雙手不知道沾滿了多少不同的鮮血,無論是正義的、還是無辜的,我無法去界定。但唯一肯定的是,我結束了他們的生命。要不然,我就不會走到了現在。這就是戰爭,用鮮血和生命堆砌而成。我凝視著這雙顫抖的手,想起了我的那隻“善良”之槍。我慶幸,當初我將他埋在了地下,沒有將他帶到戰場。不然的話,我不敢想象是我將磨滅他的本性,還是他將毀滅了我。因為又有多少人願意發動戰爭,那隻不過是政治鬥爭的一種手段。於是,無數的無辜之人就來到了戰場上。當我們在戰場上拚殺的時候,沒有時間讓你去考慮應該、還是不應該。因為不被打倒,活下來是唯一的本性。所以,你必須把握住每一秒,你每次扣動扳機都要擊殺到他們的要害。現在,我不知道那隻埋在地下的“善良”之槍鏽蝕的怎樣,還能不能擊發那最後一顆子彈。也許能、也許不能,但這一切都得等待我去驗證。唯一讓我害怕的是,我的這雙手似乎沒有扣動扳機的力氣了。

由於我的雙手已無縛雞之力,所以我向組織申請回歸西方,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在那裏,我不知道我的小兄弟月八思巴是否求道成功,是否可以傳教授業了;我不知道梅姨是否等到了老周,是否一直幸福地生活在山腰之間;我更加不知道那位一直被我誤解的馬福貴,他在另一個世界裏,是否找到了他的歸宿。對於馬福貴所有誤解的解開,都是歸功於陳政委。陳政委給我講述了馬福貴的一生,才讓我真正認識、了解到馬福貴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讓我認識到在營地裏麵,一直幫助我最大的原來是他。也是他才能夠讓我找到了組織,找到了我內心所要的追求。但是唯一讓我可惜的是,我卻不知道馬福貴的真正的名字。我曾經問過陳委員,他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而已,沒有必要去追求原來的本名。況且,馬福貴囑咐過,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誰。現在我想去問,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陳委員沒有等到勝利的時刻,唯一知道馬福貴身份的人走了。馬福貴像其他千千萬萬的無名戰士一樣,在這勝利的時刻,隻能給予他一個“無名”的稱謂了。

臨走之前,我將一麵鮮豔的五角星、鐮刀和錘子的紅旗,疊的整整齊齊地放進了箱子裏麵。因為那是我的夢最開始的記憶。我要將他帶到我的夢最開始的地方。在我收拾的時候,領導過來了,將證書和胸章雙手遞給了我。我接過證書和胸章,看著領導那落寞的背影,我有些不舍了。他沒有挽留我,他知道改變不了我的決定。我含著淚看著他的背影在我眼前消失。我低下頭,打開證書看到上麵“曾三日”,三個大字。我含著淚笑了。我轉過身,將證書合上,放在了窗前的桌子上。我的左手握著證書左下角,右手輕輕地撫摸著證書。接著,我將胸章放在證書的中央,雙手輕輕地壓在上麵,不舍地說:“我的這個身份已經結束。”

我來到箱前,看著上麵的紅旗。我雙手輕輕地將紅旗撫摸的平整。接著,我將箱子合上。我拎著箱子慢慢地走到門口。我轉身看著不遠處,看著窗前桌麵上那擺放著的證書和胸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麽地明亮和耀眼。但這一切已經都是過往了。於是,我不舍地輕輕地合上了房門。我提著箱子離開了這裏,回到了最初夢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