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遺物裏的十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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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的三七過了。
梁鬆也訂好了一周後回日本的機票。回日本之前,他又去了趟kim家的老屋,看了kim的媽媽李雨澤。李雨澤瘦得皮包骨頭,僅僅隻有七八十斤。因為以前過胖的身體,瘦了後,皮膚鬆馳下來,十足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
梁鬆剛剛進屋不久,lyne哥哥的幾個手下,拖著幾大箱子東西,扔在屋子中間。
“這是kim的遺物!以後你們陳家和羅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幾個人說完,轉身走了。
李雨澤看著kim的那些遺物,先是傻傻笑著,接著傷心地痛哭起來。李雨澤的外甥女對梁鬆說:“梁先生,你是kim最好的朋友,麻煩你幫把這些東西處理一下吧,扔掉或怎麽隨便你,反正他們不會給留什麽值錢東西的。我姨媽不能再看到這些東西了。”
說著,把哭得聲嘶力竭的李雨澤扶進了臥室。
梁鬆開始整理kim的遺物,在看到一個木製盒子時,他的眼眶濕潤了。
他把木製盒子和一本影集及幾本書裝在袋子裏準備拿走留個紀念,其餘的都整理好放進一個紙箱,放在了kim曾經的書房角落。
回到公寓,李果兒去報社還沒回來。梁鬆一邊翻著kim的那張影集,一邊感慨物是人非。照片上的kim曾經是那麽的意氣風發,可僅僅隻是幾年時間,卻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唉!”梁鬆歎口氣,合上影集,拿出那個木製的盒子,這個木製盒子雖然是自製的,但卻非常精致,盒子裏放著一本書,是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這本書曾陪著kim和梁鬆度過完了他們的留學生涯。
當時的他們,對這本書喜愛到不行,為了把他永久保存,更為了紀念兩個人的友誼,kim和梁鬆還專門製做了這個盒子。
“等我們老得不能動了,坐在一起曬太陽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這是畢業前夕,kim說的話。
他們兩個人還商量好,這個盒子一個人保存十年。
“你還沒保存夠十年,你就走了!”梁鬆喃喃著。
打開盒子,他取出了那本書,剛一翻開,便從書裏掉下一個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寫著潦草的四個大字:“心獄難逃”。
梁鬆心一驚,急忙把信封裏的信拿出來。
由於每封信都是疊得整整齊齊的,所以梁鬆很快就發現是十封信。每封信的內容都不長,也就相當於一篇日記的長度。
可當梁鬆看那些信時,僅僅不過幾千字的十封信,卻讓梁鬆看得冒出一身冷汗。
第一封信寫於一九八六年五月五日。
“一個月前的今天,阿珊死了,帶著遺恨,帶著我和她的孩子死了。她是從二十樓被推下去的,致她於死地的就是lyne。不,應該說是我。如果不是我,她不會被lyne推下去。她真傻,lyne隻是演了一場戲,隻是把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她寫遺書,她竟然真的寫了。她為了一個拋棄她的男人,竟然真的願意去死。不過,當她站在二十樓的窗口時,她猶豫了,她應該留戀人世吧!她撫著肚子,說還沒報答父母。那時候,我完全可以攔住她,救了她,但我沒有,因為在那一刻,我和lyne一樣,都想讓她死。她看著我,那眼神有不舍,沒有恨。最後她竟然說她不死了,她要把孩子生下來,即使我不和她結婚。她從窗台上下來了,Lyne急了,lyne怎麽能允許別的女人有我的孩子?兩個女人撕打起來,阿珊的手裏,一直緊緊攥著我送她的,那個不到十元港幣買的蝴蝶胸針。在掙紮、撕扯過程中,蝴蝶胸針劃在了lyne的下額。Lyne猛地抓住她的長長頭發,重又把把扯到窗口。‘你再不動手,死的就是你!’lyne的這句話,讓我頓時清醒。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按lyne說的,我就沒有榮華富貴。於是……於是……我伸出了手……我和lyne兩個人,一起將阿珊推了下去。阿珊在脫離開窗口時,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竟然是帶著笑的……我們在樓上聽到了嘭的聲音,我們知道,她的腦漿一定爆裂了,一定是的。我和lyne慌忙鑽進了隔壁她早已開好的房間。我們化好妝離開了,我們去了溫哥華。從那天,從一九八六年的四月五日開始,曾經的kim不在了,惡魔kim出現了……”
梁鬆的後脊梁發涼,他緊緊閉上了眼睛,好久,好久……
第二封信是在醉愛咖啡廳開業後的第四天。
“我遇到鬼了!我清楚地看到,那是阿珊!真的是阿珊!她來找我報仇了?真有鬼嗎?我不信,可由不得我不信,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不信有鬼!一定是我產生了幻覺?我瘋了嗎?”
第三封信寫在幾個月前,是在李果兒第一次遭遇被撞後。
“這個可惡的女人,她要毀掉我的生活。我不能讓她毀掉我和lyne的生活!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所以她必須死!可是……她竟然沒有死,我的車明明衝她撞過去的,她竟然活著,她不能活……”
第四封,是在李果兒所住老樓火災後的第二天寫的。
“為了讓那個可惡的女人死,竟然搭上了好幾條人命。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可是我沒辦法選擇。‘我們隻能讓擋我們路的人死,即使有很多人陪葬’。正是lyne的這句話,讓我下定了決心,我去放了火!七年前,我已經是魔鬼了!還有什麽不能做?可是……可陪葬的人死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活著。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和我最好的朋友梁鬆在一起……這個女人,她是我們的克星,一定是我們的克星……”
第五封是在lyne在電梯遇鬼後第三天寫的。
“太可怕了!蝴蝶胸針,那個可怕的蝴蝶胸針不僅出現在我的麵前,而且還出現在了lyne的麵前,它像一道催名符……我快被搞瘋了,難道真的有鬼嗎?lyne說,見鬼殺鬼,遇佛殺佛!她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可是……我和她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從七年前就連在了一起……”
第六封是在梁鬆發現有人跟蹤後寫的。
“派去跟蹤的人,竟然什麽都沒得到!梁鬆,你想要我的命嗎?”
第七封是袁新海遇車禍的前幾天寫的。
“又一個像阿珊的女人出現在我的身邊,我感覺到了危險。Lyne說得對,要把所有和徐麗珊有關的信息、人都處理幹淨,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安全。袁新海!誰讓你擋我們路的?你一定要死!必須死!讓我們為你走向地獄鋪路吧!”
第八封,李果兒綁架被救後第二天寫的。
“洪伯,一定是洪伯,我一直很信任的洪伯,竟然放了我綁架的李果兒!所有的人都背叛我,lyne背叛了我,她沒有聽到死亡的氣息嗎?那個東哥,那個東哥,他肯定和徐麗珊有關係,還有那個袁曉珊,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第九封信的時間是洪伯死的當天。
“我捂死了洪伯!他偷聽到了我們的秘密,那是死亡的秘密!沒辦法!洪伯,我不想讓你死,我忍了又忍,即使你放了李果兒,我也忍了,可是……可是你還偷聽我們說話,偷聽我和lyne的說話。你知道了徐麗珊的死亡真相,你不能活。Lyne說得對:‘他不死,我們就得死’所以他就要死。他死了,我會厚葬他……我,聽到了屍體腐爛的氣息,我是在一步步接近死亡嗎?”
第十封信,是kim死的當天寫的。
“我快要死了!即使我是那麽留戀人世。我在梁鬆的房間按了竊聽器,我知道,他們懷疑洪伯的死因。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要殺了他們,我要用車撞死他們……可是……他們沒死?他們又逃掉了。該我死了,我聽到了喪鍾的聲音……從七年前那天開始,我的喪鍾已經敲響,而且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我不想死,但我知道,我必須得死。我從lyne的眼神裏,看到了殺氣。這個凶狠的女人,為了脫離開我,一定會殺了我。愚蠢的女人,她不知道,她的死期也到了。她愛上了一個被她殺害的人的親人,哈哈……”
……
梁鬆拿信的手在發抖。外麵傳來了敲門聲,她急忙把信揣在衣服口袋。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即使這時候,他也不想讓人知道kim是十惡不赦。他不想讓李果兒知道,阿珊的死、袁新海的死、洪伯的死以及樓房裏那些葬生火海的人都和kim有關……
“他已經用生命付出了代價,可是……他死的真相是什麽?”梁鬆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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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決定獨自去見lyne,他要知道kim的自殺真相。
在看了kim的那幾封信後,梁鬆便開始留意lyne的病情及行蹤。
那座kim和lyne曾住過的複式樓已經賣給了別人。梁鬆幾經打聽,才找到她療養的地方。並在一間豪華的單間裏,見到了lyne。
Lyne的精神不錯,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看到梁鬆後,她先是一驚,接著冷冷撇了他一眼。
“lyne,還認識我嗎?”梁鬆的語氣也是冷冰冰的。
Lyne哼了一聲,沒說話。
“kim是怎麽死的?”梁鬆問。
Lyne的眼神有一絲慌亂,但稍縱即逝。
“怎麽死的?你沒看報紙嗎?你眼睛瞎了?你不是有個做記者的女朋友嗎?不知道kim怎麽死的?跳樓自殺的!和那個女人一樣。是那個女人叫他去的!哈哈……老娘高興了,給他們舉行個陰婚!哈哈哈……那個女人!自不量力的女人,老娘大方,把那窩囊男人還給她!哈哈哈”lyne獰笑起來。
“kim和七年前徐麗珊的死真的一樣嗎?”梁鬆走到lyne麵前,盯著她的眼睛。
“對!粉身碎骨!哈哈哈……”lyne瞪著梁鬆。
“那就是說,也是被你推下去的了?”梁鬆不動聲色地說。
Lyne的獰笑聲戛然而止。
“你在說什麽?”她吼道。
梁鬆不緊不忙地說:“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不僅徐麗珊的死,kim也是你害死的吧!他體內有很多安定,那都是你放進他杯子,然後讓他喝下去的吧!然後你假裝和他站在窗口說話,趁他意識模糊的時候,你將他推了下去。我說得沒錯的!”
“胡說!胡說!他是自殺的,自己跳下去的。當時我在睡覺、睡覺、睡覺!我服了安眠藥!”lyne拚命搖頭,大聲吼著。
“kim的胃裏,安定劑量完全超標。在我守靈的時候,我搜集了他口裏的嘔吐物,我已經去做過檢驗了。你以為你把給他喝安定的杯子洗幹淨就毀滅證據了?而你,也是在推下kim後才故意服下的安眠藥,然後假裝熟睡下。沒錯吧!”梁鬆冷冷一笑。
Lyne打了一個趔趄,隨即說:“梁鬆,你以為你真的是偵探,如果是我推他下去的,那,那遺書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是他寫的嗎?”
“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不過我找了專家,發現那遺書的筆跡,是幾個月以前的,也就是‘鬧鬼’的時候,kim精神高度緊張,產生了輕生念頭而寫的。”
Lyne的臉色變了。
“胡說!胡說!我沒有!我沒有!他們是自殺的!自殺的!”她喃喃著。
梁鬆拿出kim那幾封信的複印件,遞給lyne。
“你可以否認以前所犯的任何罪,不過!看看這個吧!這就是你們犯罪的證據!”
Lyne的手開始顫抖。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都是他,都是他做的。是他做的!”Lyne的臉色煞白,嘴裏喃喃著。
“你可以把全部的罪都推在他身上,不過!你逃得掉嗎?”梁鬆厲聲說。
Lyne的全身開始發抖。
“lyne,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什麽連kim都要殺?他為了你,拋棄了阿珊。為了你,他做了多少壞事。你的每一句話對他都是聖旨,你為什麽一定要將他置於死地?”
“他瘋了!我不能跟瘋子在一起。東哥,他欺騙了我的感情,徐麗珊,她和我搶男人,李果兒,他害我,還有你……梁鬆……我恨你們!恨你們!你們才是殺人犯,你們才是這一切……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是殺人犯,沒有你們……我不會殺任何人,我有錢,我什麽都有……你們這些殺人犯!我要殺了你!”
Lyne像殺豬般地嚎叫著,撲向了梁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