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的發現
一
趙雪突然請劉言吃早餐，讓他有些意外。
幾天不見，她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可能是因為太忙了吧。劉言心想。
“陳浩案，馬上要結案了。”這是趙雪見到劉言後的第一句話。
“是嗎？”劉言有些驚訝，“這麽快！那個凶手抓到了？”
趙雪搖頭道：“不，是以自殺結案。”
“哦，”劉言隻是默默點點頭，道，“那正好，你們也不用這麽辛苦了。”
“劉言！”趙雪皺眉，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凶手逍遙法外？”
劉言抬頭，看著趙雪，反問道：“那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那個凶手真實存在？”
趙雪一時無言以對。
“或許那個電話和陳浩手裏的手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一切都是我們想多了；或許真的有那麽一個凶手，但是證據很重要！沒有證據，即便你知道誰是凶手，你也沒辦法！”
“難道，就這樣放棄？”
“那就要看你的選擇了……謝謝。”劉言抬頭，接過了服務員送來的早餐。這個服務員自己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劉言心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選擇？”趙雪有些不解地看向劉言。
“放棄，就當這是自殺案，或者，努力找出證據！”
“你有辦法？”趙雪眼前一亮，可是很快，神色就暗淡了下去，“馬上就結案了，這麽短的時間，怎麽可能找到證據？”
“那又如何？”劉言一臉認真地看著趙雪，道，“結案並不能阻止你繼續尋找真相腳步，你說呢？”
“沒錯！”趙雪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那接下來該怎麽辦？”
劉言笑著說：“先吃飯……”
一個小時後，某小區。
時隔多日，他們再次回到了案發現場。
“現場我們已經勘察過很多遍，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新發現了，你為什麽堅持要來？”對於劉言要來案發現場，趙雪滿心的好奇。
劉言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我們了解的並不多，所以發現的線索可能也不多；現在調查了那麽久，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真的嗎？”趙雪一臉懷疑地看著劉言。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上了樓，進入屋中，不過劉言並沒有立刻開始找線索，而是在客廳中左看看，右看看。
“你幹什麽呢？”趙雪好奇地問道。
“找線索啊……”說著，劉言走到了與廚房房門正對著的那麵豎著的長條形鏡子，在鏡子的上方，掛著一個方形的表。
站在鏡子前，劉言帶好手套，抬起雙臂，小心翼翼地把表拿了下來，然後又找來工具，儼然準備把這塊表給拆了。
“喂，你沒事吧？不是找線索嗎？你拆什麽表啊！”劉言的行為讓趙雪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
劉言抬頭，向趙雪神秘一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然後又低頭繼續他的工作。
趙雪索性坐到劉言旁邊看他，她倒想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麽！
沒過多久，劉言就從表中拆出了一個小小的零件。他拿著這個零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是？”趙雪一臉驚異地看著劉言手中的那個小零件。
劉言說：“這是一個針孔攝像頭。”說著，他把這個小玩意兒裝在證物袋裏，遞給了趙雪。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裏麵會有這東西？”趙雪接過那小小的針孔攝像頭，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猜的。”劉言指了指原來掛著表的地方，說，“針孔攝像頭裝在這個地方，剛好可以拍到客廳的大部分地方以及正對著它的廚房，也就是說，那天晚上陳浩的所有舉動，全都被這個攝像頭給拍到了。”
趙雪興奮地說道：“也就是說，有人在監控陳浩！”
“很有可能！如果這個攝像頭是想殺陳浩的人安的，那麽他就是想監視陳浩，伺機下手。”
“我回去查查這個攝像頭的型號，還有購買記錄，或許會有發現。”趙雪盯著手中那小小的攝像頭，滿臉的鬥誌。
“我覺得可能收獲不大，”劉言說，“這人在這兒安了這麽一個攝像頭，肯定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你這麽說，就好像你有多了解這人似的！”趙雪道，“對了，你是怎麽想到這屋裏會有攝像頭的？”
“這個嘛，”劉言笑道，“是因為半年前的綁架案。”
“啊？”趙雪一臉的疑惑，“這有什麽關係？”
“是竊聽器和跟蹤器，”劉言解釋道，“那次行動，我們準備用竊聽器和跟蹤器來抓那個綁匪，可是卻被綁匪給發現了。於是我就想，抓捕嫌疑人的時候會用到高科技，那麽一個人如果想殺人，會不會也能用到呢？”
“這，這你都能聯想到！你可真厲害！”
“隻是大膽道猜想而已，沒想到真的被我猜中了。”
“你說，”趙雪忽然道，“其他地方會不會也有攝像頭？”
“那就找找唄……”
於是，兩人又仔細檢查了房間的各個角落，並沒有發現第二個針孔攝像頭。
離開現場，趙雪拿著他們發現的線索去工作，而劉言則又回到了那個早餐店。
在吃完早飯的時候，劉言再次看到那個有些眼熟的服務員時，突然想起了她是誰。
二
當劉言來到早餐店的時候，剛好遇上那個服務員下班。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麵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劉言，這姑娘一臉的疑惑。
“有什麽事嗎？”
“哦，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想問一下你，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晨陽的人？”
聽到劉言的話，姑娘頓時瞪大了眼睛。她一臉懷疑地看著劉言，似乎是在猶豫自己該說什麽。
“如果不認識就算了，可能是我找錯人了……”劉言知道自己並沒有找錯人，他相信自己的記憶力沒有錯。可看這姑娘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對自己這個陌生人說什麽。
“等等，”就在劉言準備轉身的時候，姑娘開口了，“我，我確實認識一個叫李晨陽的人，但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不是一個人……”
劉言笑道：“那就沒錯了，我那天看見你和他在一起，所以就記住了你。”
“你是他……什麽人？”姑娘有些謹慎地問道。
“我是他的朋友……介意聊一會兒嗎？”
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劉言後，說道：“好，好吧。”
窗外的大街熙熙攘攘，與窗內的寂靜儼然兩個世界。
“你想和我說什麽？”姑娘坐下後，有些忐忑地問道。
“你了解李晨陽這個人嗎？”劉言問。
“我當然，了解了……”姑娘這話的底氣明顯有些不足。如果早些時候，她確實可以很肯定地告訴劉言她了解，可是現在……
劉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說實話，我認識他這麽長時間，都不一定很了解他呢！”
“什麽……意思？”姑娘不解地說道。
“因為我偶然看到了一個和我以前認識的完全不一樣的李晨陽。”
姑娘眨了眨眼，似乎一時沒明白劉言說的這句如同繞口令般的話。
“我的意思是，我認識的李晨陽，很普通，性格也很好，而且重情重義。”說著，劉言不由得想起了半年前，他們在那個聖誕節之夜找到被綁架的秋玲月後，李晨陽抱住她痛哭的那一幕。
可是，劉言腦中的畫麵很快轉換成了幾天前李晨陽在和眼前這個姑娘對話的場景，那樣無情的態度，那樣冰冷的字眼，簡直判若兩人，劉言幾乎都要認為這是兩個長相一樣的陌生人。
“是啊，”姑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容，“他很有魅力，對人也很溫柔……”
“確切地說，應該是對女人很溫柔，”劉言開玩笑地說道，“如果他要是對我這麽一個大男人很溫柔，那可就有問題了。”
姑娘被劉言的話給逗笑了。
“不過嘛，人總是會變的，好人會變壞，溫柔也會便冷漠……”
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的神色變得黯然。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是我做的不夠好嗎……”姑娘放在桌上的十指就像扭麻花一樣交織在了一起。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了啊……”
“啊？”姑娘一臉不解地看向劉言。
劉言望著她那天真的雙眸，心中暗歎，傻姑娘，你被騙了都還不知道呢……
“我的意思是，你這麽好，那一定就是他的問題……我都沒怎麽聽他提起過你，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我們認識還，還不到半年……”
“半年啊……”劉言心想，李晨陽也就和她玩玩而已，可是她卻當真了。
雖說李晨陽和秋玲月總是吵吵鬧鬧的，可是他們的感情還是很好的。劉言記得李晨陽和自己說過，他和秋玲月在一起兩年了。兩年前他失戀，是秋玲月一直陪在他身邊，安慰他。
李晨陽啊李晨陽，你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現在傷害的，可不僅僅隻是這個女孩兒的感情啊！
“你，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啊，我知道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冒昧，不過……”姑娘看起來一臉為難的樣子。
“沒關係，你說吧。”
“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你可不可以幫我問問他，他是不是喜歡上了別的人……如果你為難的話就算了。”
劉言看著姑娘一臉局促的樣子，心中暗暗歎息。他真的不忍心看她被這樣欺騙，被人蒙在鼓裏，可是如果他說出真相，這個可憐的姑娘又該如何接受？可是不管遲還是早，這個真相她總是要麵對的。
“我完全可以幫你這個忙，可是無論結果怎樣，你能改變什麽？如果他真的變了心，或者就是想擺脫你，你該怎麽辦？”
聽了劉言的這番話，姑娘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雙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我，我……”
“你聽我說，有時候美麗的愛情很可能是虛幻的，就像海市蜃樓，很快就會消散。”
姑娘呆呆地看著劉言道：“你是說，我和他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很快，她眼眶中的淚水就不自覺得落了下來。
“不，怎麽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看見姑娘竟然哭了，劉言有些措手不及，急忙道：“其實真真假假也就那麽回事，你也不用把我的話太當真……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和他有個了結。”
姑娘趕緊擦幹臉上的淚水，問道：“什麽辦法？”
“去找他，然後和他坦白，說出你內心所想！你問他為什麽要和你分手，問他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你讓他說清楚，無論結果怎樣，你都必須接受！如果你不敢，那麽你隻能自己偷偷躲起來傷心難過。”
姑娘沒有說話，而是低下了頭，看起來是在認真思索劉言的話。
劉言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聯係方式，然後遞給了姑娘。
“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聯係我。”
姑娘接過了劉言的聯係方式。
“對了，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洛花……”姑娘低聲道。
“嗯，一個很美的名字……”
三
和洛花分別後，劉言真的有種把李晨陽拉到自己麵前質問他的衝動。
可僅僅是想想，劉言就泄氣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像李晨陽這樣的人，難道他都這樣做嗎？再說了，對於有些人來說，愛情就是如此廉價，如此低賤，可以隨意玩弄，他又如何能去左右別人的思想？他能做的，微乎其微。
希望洛姑娘能早日走出這愛情的泥潭，開始全新的生活……
傍晚時分。
汾河之畔。
陣陣清風拂過，吹起了雲夢雪潔白的衣裙，還有她那秀麗的長發。
“謝謝你。”突然，她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劉言說道。
劉言一愣，笑了：“怎麽突然和我說謝謝啊。”
雲夢雪望著泛起了微波的河麵，輕聲說道：“你是個好人。”
“這種誇人的話放在自己心裏就好了，這麽直白地說出來，我都不好意思了。”
雲夢雪笑了，笑得很美。
她從她的包中拿出了一張紙，然後遞給了劉言，問道：“你還記得它嗎？”
接過紙，打開，劉言看到了熟悉的字。他扭頭看向雲夢雪，笑道：“看來，你想起來了。”沒錯，這張紙上寫的，就是那天晚上劉言臨走前給醉得一塌糊塗的雲夢雪的留言。
雲夢雪搖頭道：“不，如果不是它，或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是你。”說著，她又拿出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的，是葉寧的名字和聯係方式。
這是……那天自己在龍城酒店給張濤寫的紙條吧，原來她是根據筆跡而找到了自己啊！劉言心想。
劉言淡然一笑，說道：“其實，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們隻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而我隻是做了一件我應該做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
“應該做的事情……”雲夢雪悵然道，“如果你這樣的人多一些，這個世界上的悲劇就會少很多吧！”
劉言默然。因為他想到了洛花，有些悲劇或許他可以阻止其發生，可是有些悲劇他卻隻能任其上演。
“對了，我準備去X鎮。”沉默過後，劉言換了個話題。
“是麽，希望你此行有所收獲吧。”
“我聽張濤說，他這三年來一直都想弄清楚他母親出車禍的真相，難道他就沒有找過洛成這個關鍵人物？”
“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們在一起才半年。”
“哦。”劉言有些失望。
“不過，”雲夢雪又說，“和他在一起之前，我也認識他，多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劉言看向了雲夢雪。
“三年前，他母親出車禍身亡，他父親讓他進入了秋氏集團。我很少聽他提起他的母親，即使說起，他也都是說些他母親對他很好，很辛苦之類的話，關於車禍，他從來沒說過。”
劉言默默地聽著。
“我兩年前就認識他了，那時我和他並不熟，隻是聽別人說，張濤雖然是憑借著董事長的關係進入集團的，不過他確實有能力，別人就是想嫉妒他也嫉妒不起來。”
“他那麽優秀，喜歡他的姑娘一定很多吧，”劉言開玩笑地說，“你是怎麽把他拿下的？”
雲夢雪淡然一笑道：“認識的時間長了，接觸一多，自然而然就有了感覺。”
她說的很平淡，可是劉言的直覺卻告訴他，事實並沒那麽簡單。
雲夢雪繼續道：“這次他委托你調查這件事，我才知道車禍原來另有隱情。”
“所以，你就想幫他？”
“是啊，他工作比我忙，所以我就查了一下洛成的情況。其實……”雲夢雪看向劉言，“上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想當麵感謝你了，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沒有說出口。”
劉言笑道：“隻要你心存感激，我能感受得到……雖然我知道有些多嘴，但我還是要說，你一個女孩子，最好還是不要一個人那麽晚出去喝酒，而且還喝那麽多。”
“我當然知道，可是，那天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我……”她凝視著遠方，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悵惘。
或許，她是有什麽難以訴說的過去吧。劉言心想。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雲夢雪忽然說。
“什麽問題？”
“你，經曆過絕望嗎？”雲夢雪一臉認真地問道。
絕望……
問過之後，雲夢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說：“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突然問你怎麽奇怪的問題……”
“如果等待死亡也算的話，那麽我經曆過。”劉言的思緒飄回了一年前，“那是一次特殊的行動，我以為我會死……事實上，我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可是，我僥幸活了下來。你知道麽，那種瀕臨死亡時的感覺是多麽的恐怖……”
“死亡……”雲夢雪喃喃道，“有時候，死亡反倒是一種解脫。你看看，在這美麗的城市之中，隱藏著多少我們看不到的醜陋！有些人，他們雖然健康地活著，可是他們的精神，他們的靈魂卻接受著無盡的煎熬，那種痛苦，那種絕望，生不如死！”
劉言似乎看到雲夢雪眼中有什麽在閃爍著。
“隻有經曆過絕望，才能真正明白希望是多麽的可貴。”
“是啊，”雲夢雪道，“現在有太多的人早已麻木，他們屈從了那些醜陋，對這城市中的種種欲望妥協。所以，他們在欲望中墮落，將這擁有華麗外表的城市建造成了一座欲望都市。身處這座欲望都市之中，一不小心，就會陷入絕望，即使有一天有幸從絕望中掙脫，可是不知道哪一天又會陷入另一種絕望……”
默默聽完這番話，劉言不禁側目望向雲夢雪。究竟經曆過什麽，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真不好意思，”雲夢雪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不知怎麽，突然就和你說了這麽多沉重的話。”
“沒關係，我覺得你說得對，不過我要補充一點，有絕望就有希望，隻要有希望，就不至於太糟糕。”
雲夢雪深深吸了口氣，微笑道：“沒錯，總是有希望的……”
離開的時候，劉言在地下發現了一個很小的掛飾，可能是手機上掛的，看樣子應該是雲夢雪不小心掉下的。可是她已經走了，所以隻好找機會再還給她。
這個掛飾應該是訂做的，圓形，透明，看起來有些舊，裏麵似乎還有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