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 秋 少女的煩惱
夢晴從圖書館回到宿舍的時候，蘇雪和伊依已經上了床，不過並沒有睡，而是在那兒玩手機。
“夏秋呢？”夢晴發現夏秋不在宿舍。
“夢晴回來啦，”伊依探出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頭縮回去，“夏秋她出去約會了！”
“約會？”夢晴愣了愣。夏秋一直都說要談場戀愛，否則這個大學就白上了。她談戀愛夢晴倒不驚訝，隻是這速度著實有些快啊！
“剛認識的，在學校表白牆上，昨天還是前天來著，”蘇雪說，“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見麵。”
“這麽快就見麵？”夢晴覺得很不可思議，至少也該先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吧。
“快什麽呀！”伊依撇撇嘴說，“現在就是一個快節奏的時代，沒什麽值得的大驚小怪的！”
“談戀愛可不是鬧著玩！”夢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說，“我聽過一句話是這麽說的，許多情侶因為彼此不了解而走在一起，卻又因為在一起了解了彼此後而分開。這樣的愛情，你們覺得好嗎？”
“可是兩個人不在一起，又怎麽能彼此了解？怎麽能知道對方適不適合自己？”伊依索性放下手機，探出頭來反駁道。
“了解的方式又很多，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吧！”夢晴說。
“可是一個男人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與以男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你不進一步接近他，根本就無法真正了解他！”伊依繼續反駁。
“愛情本就是由心而發，不受外力控製的。如果真的想好好談一場戀愛，那麽就應該從心出發，隨心而動。”其實不隻是愛情，對於任何事情，夢晴都本著“寧缺毋濫”的原則。
“在合適的時間遇上合適的人，這是每個人的心願，”一直沒說話的蘇雪突然開口說，“隻是，真正能實現這個心願的人，實在太少了。”
“就是！”伊依表示讚同蘇雪的話，“如果不遇上那麽一個人，難道你就一直單身下去？”
“有何不可？”夢晴笑著說，“我可沒有見過哪一條法律規定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到了某個年齡就必須戀愛、結婚！”
她們在這裏激烈地討論著，竟沒有注意到夏秋回來。
“你們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見夏秋回來，蘇雪說：“她們討論的事可是因你而起的。”
“因我而起？”夏秋一臉的好奇，“怎麽回事？”
於是蘇雪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我覺得吧，”聽完蘇雪的講述後，夏秋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結果如何，形式怎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過程，是經曆。就像一部電影或是電視劇，我看它，其實並不一定是想要知道結局如何，我看的是這個故事的過程。”
夢晴笑著看向夏秋說：“沒想到啊，你還能說出這麽有內涵的話呢！”
“那當然了！”夏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伊依和蘇雪也都笑了。
在四人的歡笑聲中，宿舍突然一黑。
“呀！”夏秋驚叫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熄燈了？”
蘇雪拿起手機看看，然後打開手電筒說：“已經十點了。”
“該睡覺嘍！”夢晴說。
夢晴和夏秋洗漱完後，就上了床。
後天是中秋節，除了夢晴，其他三人都會回家過節。夢晴家在外地，如果要回家，至少要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很不方便。假期隻休息三天，這樣來回折騰太麻煩，而且還要花不少錢，所以夢晴決定不回去。
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一個人過中秋。夢晴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中秋前夕，準備回家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最後宿舍裏隻剩下夢晴一人。三天的假期就算開始了，一個人呆在宿舍裏，確實冷清了些，不過這也不錯，很適合安靜地看書。
下午的時候，夢晴從圖書館借了幾本書，準備用書來渡過這個假期。
書是夢晴在書架上隨便挑選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她拿起一本，是名叫夏江的作者寫的一本懸疑小說，看簡介還不錯。
中秋這天，除了吃飯，夢晴一直都在宿舍裏看書，期間還和哥哥與父親開視頻聊了會兒天。夜幕降臨，在宿舍看了一天書，夢晴覺得自己真該出去走走，透透氣，剛好還能賞賞月。
去餐廳吃了晚飯，夢晴一個人走在冷清的路邊。初秋的夜晚已有絲絲涼意，偶有海風吹來，帶著獨特的鹹腥味。不時會有人從夢晴身邊走過，大多是一男一女，手挽著手，低聲呢喃。
隻有夢晴是一個人。
皎潔的月輪已掛在天邊，夢晴向前走著，樹枝漸漸遮住它，隻有少許的光芒透過枝葉撒下。
“紅藕香殘玉簟秋……”這個時候，夢晴心中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詞，於是憑借著記憶，輕聲吟誦了出來。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誦到最後，夢晴仿佛感受到了李清照當時作這首詞的心境。遠離了故鄉，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獨自走在冷清的道路上，怎能不湧起思鄉之情？
她想起了從前的中秋，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哥哥，想起了父親……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施工工地旁邊。這裏準備新建一座實驗樓，這些天正在施工。工地中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夢晴隻瞥了一眼，準備繼續往前走，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那是什麽聲音？斷斷續續的，似乎是……有人在哭？
夢晴凝神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那聲音似乎是從工地那邊傳來的，於是慢慢走過去。工地上沙石鋼筋散亂擺放著，夢晴探頭看了幾圈，發現了不遠處的角落裏好像蹲著一個人。
夢晴走了過去。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似乎是聽到有人走來，女孩停止哭泣，微微抬起頭。
“你沒事吧？”夢晴輕聲問道。
女孩的長發垂下，遮住了她大半個臉頰，夢晴隻能看到她露出的那隻眼中閃著淚光。
“我沒事……”女孩緩緩站起來，用手臂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匆匆經過夢晴麵前，離開了。
望著那個白色的身影遠去，夢晴搖搖頭，也沒多想，走出工地，繼續散步。
過完中秋，九月份也就快走到盡頭了。
這天，夢晴像往常一樣，在圖書館閉館之前離開，準備回宿舍。經過那個正在施工的實驗樓時，夢晴不由得停了下來。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施工的工人已經休息，裏麵應該沒有人了，可是夢晴卻聽到裏麵好像有人在說話。
夢晴本想過去看看，可是很快，她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人影從裏麵跑出來，那是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她抽泣著，從夢晴眼前晃過，跑向遠處。雖然隻是匆匆一瞥，不過夢晴還是認出了她。
夢晴見過她，就在中秋節那晚。同樣是這個地方，她穿著同樣的白色連衣裙，同樣在哭泣。
她為什麽哭？不等夢晴思考這個問題，另一個人影跟著追了出來。那是一個男人，身上穿著工作服，髒兮兮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工地中的工人。
黑暗中，夢晴幾乎看不清那人的臉頰。那人望著女孩的背影，歎息一聲，轉頭，這時才注意到夢晴。
“你在偷聽？”突然，那人向前走了幾步，用質問的語氣問夢晴。
對方的語氣和眼神都嚇了夢晴一跳，她不禁往後退去。
“你聽到了什麽？”見夢晴不說話，那人繼續逼問。
“我……”
“李夢晴！”夢晴雙手抓著衣角，正想開口，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是林凱，可夢晴沒敢回頭，因為那個從工地裏出來的奇怪男人正盯著她。
林凱小跑著來到夢晴身邊，說：“真巧！你還沒回去啊！”
夢晴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向那個男人。
“你最好不要亂說！”那人丟下這樣的一句警告後就走了。
“怎麽回事啊？”那人走後，林凱問道。
夢晴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然後把剛才發生的事要去告訴林凱。
“那男的不會對那個女生做了什麽吧！”林凱皺眉道。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如果真的是那樣……”夢晴握緊拳頭說，“我絕對不能放過那家夥！”
“不早了，還是先回宿舍吧。”
夢晴點頭，和林凱離開了這裏。女孩和那個男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夢晴無法揣度，也不敢往壞的一方麵去想。
之後的一段時間，隻要夢晴晚上去圖書館，總會在走的時候，很巧的遇上林凱，然後兩人一起聊著天離開。
從這以後，夢晴沒有在施工工地那裏見過那個女孩和那個男人。
直到國慶放假前的最後一天。
這天，夢晴和林凱像往常一樣一起離開圖書館。夢晴覺得和林凱一起聊天，總有一種很舒服，很和諧的感覺。每次和林凱聊天，夢晴都會覺得心情愉悅，不過她並不認為這是她對他有了感覺的先兆。
路過工地的時候，兩人正在說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工地那邊。突然，一聲尖叫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不！”
兩人對視一眼，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說！”這是一個女聲，語氣十分堅決。
“你為什麽不肯聽我的？我這可都是為了你……”這是一個男聲，語氣極其懇切。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決定！”
“可是，可是你這樣做……”
“你不是也告訴過我麽，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對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
“不，你聽我說！你這樣……”
“你，你放開我！你要是再糾纏我，我就喊人了！”
有一男一女在吵架，雖然無法看清他們的樣子，但夢晴覺得就是那個女孩和那個男人。聽他們說話的內容，似乎兩人認識，不過聽到最後，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等夢晴反應過來，林凱就已經跑了過去，於是夢晴也急忙跟上。
“住手！”林凱對著那個男人大喝一聲。女孩趁機掙脫男人的手，轉身跑著離開。
“你別走……”男人想追上去，可是林凱擋住了他。
“你想幹什麽？”林凱瞪著眼睛問。
眼看女孩已經走遠，男人一臉的焦急與懊惱。
“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麽！”男人氣呼呼地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在這兒搗什麽亂啊！”
“雖然我們不知道情況，但也聽得出來，人家姑娘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夢晴插嘴道。
“我，我不是壞人，我們認識的……”男人解釋道。
“那你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林凱問。
“我不能告訴你！”男人很強硬地說。
“看你這麽可疑，我覺得我有必要報警！”說著，林凱就要拿出手機。
男人慌了，一把抓住林凱的手腕，說：“不要報警！千萬不要！你們就當沒見過我！”
說完，男人鬆開林凱的手腕，慌慌張張消失在夜色中。
男人的反應讓兩人更覺得他有問題，果然，從那以後，男人不見了，聽說是不在工地幹了。他和那個女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夢晴無法得知，漸漸地，這件事就從夢晴的腦海中淡去。
直到一個月後發生的一件事，讓這個男人再次浮出水麵……
中場休息
“這就完了？”我正托著下巴，等夢晴的下文，可她卻說她已經講完了。
“是啊，”夢晴說，“從那以後，我沒有再見過那個女孩還有那個男人。”
“啊？”我十分不解，“既然你也不知道，那為什麽要講給我聽？現在我的好奇心被你的故事給勾起來了，你卻對我說你也不知道結果！”
“你別急嘛，”夢晴笑了笑說，“我雖然沒有再見過他們，但後來也大概知道了當初是怎麽回事。”
我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不過，我現在先不告訴你，”夢晴給我賣了個關子，“你可以試著猜一猜。”
“讓我猜啊……”我撓撓頭，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了好多的設想。
“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猜。”夢晴喝了一口剛剛續上的咖啡，繼續說，“後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和林凱的關係還和之前一樣，而我也根本就沒有想過和他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
“那他想過沒有？”我插嘴問道。
“他想過沒有，我怎麽知道？”我猜夢晴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肯說。
“我們關係的轉折發生在一個月後。你也知道，那個月，我經曆了一件大事。”
我知道她說的這件大事是指的什麽，她曾經和我說過。
“那段時間我心情很差，還好有他陪著我……”
“所以說，你就是從那時開始對他有了好感？”我說。
“或許吧，”夢晴放下咖啡，望向窗外，“當時我確實覺得他很好，可如果真的讓我和他談戀愛，我心裏又很恐慌。因為就在那個月，他舍友身上發生了一件事，他把那件事告訴了我。雖然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可我聽了以後卻覺得，我們每一個人都在麵臨的那樣的問題。”
“就因為那件事，所以你不敢麵對自己的感情？”
“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件事，雖說距離我們普通人比較遠，但其實，不論是什麽樣的人，遇到的問題本質都是一樣的。”夢晴看了看表，繼續說，“時間還早，不如我把那件事情和你說一說吧。”
“好啊！”我自然樂於傾聽。